第三十三章 屍體
聲音越來越近了，似乎正在往他們這邊走，陳航能聽到壓低了聲音的咒罵，但更多的是踩在落葉上沙沙的腳步聲，就好像一個笨拙的賊想要潛入，卻毛手毛腳地到處弄出聲響。
眾人都有點緊張，湯尼把長劍從左手換到右手，最後又作出了雙手持劍的姿勢，目不轉睛地盯著來時的路，近了，近了。
只有弗朗西斯和卡爾最輕鬆，卡爾看不出表情，但雙手抱在一起，插在寬大的魔法袍袖口裡，明顯是無所謂的樣子。弗朗西斯更是帶著玩味的笑容，甚至搖了搖頭。
聲音進到了路邊的灌木叢中，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突然從裡面伸出一顆明晃晃的球形物體，透過樹葉的陽光在那光滑的表面上反射，一瞬間光彩照人。
「咦，怎麼都看著我……被發現了。」那個光球說話了，隨即灌木叢被粗暴地扒開，一個人影從裡面走出來，頂著一個大大的光頭。
「原來是你。」陳航認出了這是昨天在酒館里的那個魁梧的隨從，「你在這裡幹什麼？」
「沒看出來嗎，我奉賈斯丁少爺的命令，在跟蹤你們。該死！這些落葉樹枝太煩人了。」光頭沒好氣地說。
「有你這麼光明正大跟蹤人的嗎？」陳航對這個光頭的耿直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不僅完全暴露了自己，還把賈斯丁給供出來了。
賈斯丁看起來腦子挺好的啊，怎麼會派出這麼個二貨來做跟蹤的事。雖然帕克昨天一直在罵他慫蛋龜孫，但這人確實能忍，看得清局勢，要擱在亂世，加些機遇，說不定可以當個梟雄。
「估計是想試試咱們的態度。」帕克分析道，「這時候得表現得強硬一點，那孫子以後就不敢再來糾纏我們了。」
那光頭見帕克的眼神越來越不善，連忙擺手說：「我接到的命令是跟蹤你們，不是來打架的，要打架我可不怕你們人多。」
聽到要打架，湯尼又在空中舞了個劍花示威，險些砸到旁邊的山姆。
劉璐撫著額頭，無奈地讓湯尼把劍收起來：「行了，該幹嘛幹嘛，不用理他。」
陳航表示同意，他們不是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人，事實上，陳航對殺人還是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這個耿直的光頭大漢看上去毫無威脅，要跟就讓他跟著好了，回城裡再去找賈斯丁算賬。
弗朗西斯聳聳肩表示無所謂，他和卡爾其實早就發現這個從城裡一直跟著他們到山上的光頭了，只是懶得理，沒想到他自己跳出來了。
只有帕克還是不懷好意地看著光頭：「要杜絕後患啊。」不過聽得出也沒幾分認真的意思了。
劉璐示意一臉懵逼的山姆帶路，這個有些年紀的獵戶才反應過來，帶著他們往山上發現屍體的地方去了。
只留下閃亮的光頭還站在那叫陣：」要打架我真不怕你們的！「
在崎嶇的山路上又走了一會，眾人才來到那個一直被提起的疑似穿越者搭的帳篷，這是一個凹陷處，帳篷靠著一塊大石頭。
說是帳篷，其實就是幾根粗一點的樹枝折斷了分枝交叉架在一起，上面鋪上了大片的樹葉遮擋。帳篷旁邊能看出一個明顯的生火的痕迹，火堆的灰燼上立著一個粗糙的木頭烤架，上面沾上了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油。
「真會選位置，這穿越者荒野求生的技能點得還挺高的。」帕克看著那塊石頭說。
幾個同樣穿著獸皮的獵戶站在旁邊正討論著什麼，見山姆帶了這麼多人來，都有些驚訝。
「山姆，怎麼這麼快就帶人來了，這些是城裡的治安官嗎？」一個戴著一雙鼴鼠皮手套的獵戶大聲說。
「是的，巴克，他們剛好來調查流竄的武士。」
「天吶，你們要是能早來一步就好了，可憐的麥克當勞也不會被殺死。」
「別廢話了，屍體在哪。」劉璐發揮她的大姐大風範。
「在這邊。」獵戶們讓開一條路，給陳航他們看那塊石頭的背後，麥克當勞的屍體正躺在那裡。
他的身上髒兮兮的，沾滿了泥土，手上還拿著把帶血的彎刀。滿是皺紋的臉上表情扭曲，眼睛睜得極大，彷彿不敢置信自己死了一樣。但他確實是死了，脖子上被劃了一道大口子，鮮血從那裡大量地湧出來，染紅了底下的泥土，甚至在旁邊的樹榦上也能看見飛濺的鮮血的痕迹。
「嘔。」人群中響起一陣不適的聲音，陳航捂著嘴迅速跑遠了幾步，扶著一顆樹嘔吐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死人的屍體。
弗朗西斯走過去拍他的背：」我第一次也這樣，習慣就好。「
獵戶們面面相覷，顯然第一次看到這麼不中用的治安官。巴克拉著山姆在說些什麼，大概是懷疑他哪找來的這些人。
劉璐擔心地看了陳航一眼，見他沒什麼事，才轉過頭來詢問情況。
「脖子上的傷口是致命傷，一刀致命，很利落。」帕克檢查了屍體站起來。
「是誰第一個發現屍體的。」
巴克舉手：」我們幾個一起的，大人。早上我們搜查到這附近，就看見麥克當勞躺在這裡，沒了氣息。「
「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在附近嗎？」
「沒有，我們發現麥克當勞后就在這裡守著了，一個人影也沒看見。」另一個獵戶說。
「下山的路就這一條，說不定那個流竄的武士殺了人之後連夜跑了。」山姆說。
劉璐皺著眉，到現在還沒摸到那個穿越者的蹤跡，如果人還在山上還好，如果人殺完后就連夜下山跑了，那可就難找，還要費很多精力。
」人應該還在山上。「陳航在弗朗西斯的攙扶下走回來，臉色蒼白，不敢再往屍體那邊看，只是說著自己的想法。
「胖子你掀開屍體的衣服看看。」
帕克聽陳航的話，扒開屍體的衣服，高聲道：「有很多淤傷。」
陳航虛弱地點點頭：「那就沒錯了。麥克當勞不是被一擊致命，他衣服上滿是泥土，甚至連胸口上也有，這是在地上翻滾過的痕迹，他手裡還拿著彎刀，身上有被打的淤傷。」
「他和兇手搏鬥過。」
」打過又怎麼樣。「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過來的光頭大大咧咧地問。
「彎刀上的血跡不多，不像是他自己的，很有可能是兇手的血。」陳航摸了摸鼻子，繼續解釋道，「如果兇手受了傷，連夜趕路下山的幾率就很小了，我們一路上來也沒有看見任何的血跡。」
「上山的路上沒有血的味道。」卡爾毫不猶豫地說。
劉璐眼睛一亮：「所以人多半還在山上。趕緊去找，今天一定要把他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