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頓悟

  田力還沒有收到郭文、郭武的消息，但是他從萬山紅口中知道了一些火蓮王的想法，也相信萬花國錦繡其外，敗絮其中，繁花似錦的繁榮下去藏著巨大的危機，亂世已經來臨，茉莉國、百合國的衝突只是開始，絕不是結束。這當然不是定論，但絕對是有理有據的推論。


  田霖顯然沒想到這麼遠，她進行演習，只是為將多年的習慣動作，並不是有意識地準備。聽完田力的分析，她才知道自己剛才的得意有多幼稚。


  「阿力，我想讓你爸來做我的參謀，你覺得怎麼樣？」


  田力想了想。「從我個人來說，我不願意，戰場太危險。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恐怕我也攔不住你。」


  田霖點點頭。「我其實倒不是問題，但你大概攔不住你爸，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田家子弟，如果有機會為家族復興出力，他肯定不會推辭。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冒險。」


  田力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田霖也沒心思喝茶了，派人將單芳請了過來。單芳聽完田霖的轉述，也非常不安。如果火蓮王此刻派水師來攻，她們的確沒什麼優勢可言。


  當務之急，一是要了解火蓮國水師的實力究竟如何，一是要做好迎接大戰的準備。如何才能發揮出自己的優勢，儘可能的減少損失，以最小的代價換取勝利，就成了她們迫切需解決的問題。


  她們激烈的討論，田力在一旁靜靜的旁聽，既覺得悲哀，又覺得慶幸。身為桃花王派來助陣的兩位最高將領，田霖和單芳都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這實在大出他的意料。與此同時，他又覺得運氣不錯，這更證實了他的推論，身居高位的那些人並沒有足夠的實力與自己的地位相匹配，她們都是外強中乾的紙老虎。


  就火蓮王可能採用什麼手段來對付桃花國水師這個問題，田霖和單芳出現了分歧。田霖認為桃花王應該會採取船小好調頭，火蓮水師適應江面水情的有利條件，發揮速度優勢。單芳則覺得火蓮王會採取製造樓船，以大對大的方案。


  兩人爭執不下，誰也沒辦法說服誰。田力最後實在聽不下去了，插嘴道：「六姑，單百花，我覺得你們沒有必要爭執，因為你們誰也沒錯，但誰也不全面。」


  「哦，那你說，桃花王可能採取什麼辦法？」


  「採取什麼辦法，要看在哪裡交戰。如果是在這裡，用我六姑的辦法可能性更大。但是，火蓮王的目標絕不僅僅是茉莉國，她將來還可能要出海，製造樓船也是必須的。沒有樓船，再多的中小戰船到了海上也沒用，最好的辦法還是以樓船對樓船。」


  單芳和田霖交換了一個眼神，憂色更濃。說來說去，她們的目光只局限在這裡，卻忘了火蓮王的目標可能更大，這根本就是兩個層次的問題，卻偏偏被田力一語道破，著實沒面子。


  「田大人，你家有這樣的子弟，復興在望，可喜可賀。」


  田霖看了田力一眼，眼神複雜。


  田力站了起來，拍拍屁股走了。他知道自己說得太多了，讓兩位前輩難堪了，還是趕緊走吧。可是他的舉動落在田霖和單芳的眼裡卻讓她們更尷尬，這是被一個後輩鄙視了啊。


  單芳酸溜溜的說道：「田家子弟，果然與眾不同，即使是一個男子也不可小覷。」


  田霖看看她，又好氣又發笑，反唇相譏。「沒錯，這才是我弟弟的真種，你不服又能如何？」


  田力沒聽到單芳和田霖互嗆，他來到夏月菲的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天不早了，該睡了吧，傷還沒好，多休息。」


  夏月菲抬起頭，央求道：「月色這麼好，我想多看一會兒，行不行？」


  「啪嗒。」一旁夏月華手裡的果子落地，在甲板上滾出老遠，嘴巴張得老大。她盯著夏月菲看了又看，吸了吸口水。「你還是我姐嗎，這麼溫柔，從來沒有過啊。」


  「滾！」夏月菲眼睛一瞪。


  「呃，好吧。」夏月華夾著果盤，拉起桃其寶。「我們去那邊，不耽誤他們起膩。」桃其寶很不願意，卻拗不過夏月華，被她硬拉走了。田靜見狀，託辭去安排住宿，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田力一眼，起身走了。


  夏月菲有些尷尬，半天沒說話。田力在她身邊坐下，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出來轉轉，比悶在家裡好吧？」


  「嗯。」夏月菲輕輕地應了一聲。


  「這就對了嘛，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見識見識，見了才能識，這可比讀死書好一千倍，一萬倍。就像你，沒見過大海之前，覺得海和江差不多，不都是水嘛，看過海之後，才知道這根本不是一回事。」


  「阿力，等等。」夏月菲忽然抬起了手，歪著頭，若有所思。田力連忙閉上了嘴巴，目不轉睛的盯著夏月菲。夏月菲卻沒看他，眼神中閃爍著一絲絲興奮。「阿力，我今天有種感覺，可是一直說不清是什麼，你剛剛說到看海，我突然想起來了。阿力，你還記得我上次雲手有突破就是在觀海之後嗎？」


  田力連連點頭，心中按捺不住歡喜。看這樣子，夏月菲又要有突破了。這次能入霸嗎？


  「阿力，你看這條大江。」夏月菲慢慢地站了起來，離開輪椅，來到欄杆邊，指著月色下如玉帶一般的大江。「江水一直在盤旋，沒有走直線的，但不管怎麼盤旋，最終它們都要向東流，都要流入大海。」


  夏月菲轉過頭，目光灼灼的看著田力，聲音變得顫抖起來。「江水由高山而來，一路劈山斬峽，千迴百轉，不知道轉了多少彎，不知道撞過多少岩石，但沒有什麼能拉住它們入海的腳步。」


  田力的眉毛揚了起來，嘴角露出了笑容。他知道，夏月菲已經莫到了內家拳的門檻，就差那最後一步了。


  「所以，槍頭划圓不是目的，只是手段，一切都是為了向前刺，而我的奇門槍重在橫枝，看似多了一項功能，實際上是本末倒置，違背了槍法的本意。只有放棄奇門的橫枝格擋，一心一意直刺，才能真正發揮槍法的威力，這就是你要我換槍的原因，對不對？」


  田力沒說話，只是挑起大拇指，沖著夏月菲晃了晃。


  夏月菲仰起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不肯流下來。她轉過身，嘴唇顫抖。田力走過去，輕輕摟著她的腰。


  夏月菲哽咽道：「阿力，我真蠢，只知道傻練，卻不知道停下來想一想。你把道理都講得那麼透了，我也沒領悟。我姐不是被萬山紅殺死的，是被我害死的。」


  「好了，別哭了，吃一塹長一智，誰沒有受過挫折？你看看萬山紅的腿，就知道她的霸道來得有多不容易。」


  夏月菲轉過身，偎依在田力懷中，雙手捧著田力的臉，輕輕一吻。


  「謝謝，謝謝你把萬山紅留給我。」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