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老奸巨滑

  呂名世在想什麼，田力管不著。但是呂名世要讓他留下傳授陣法，他有話有說。


  教頭不好當，第一次擔任青茉山莊庄丁副隊長，奉命訓練一些男庄丁的時候，他就曾經面對質疑。那時候還只是沒人看得起的男庄丁，現在面對的可是正兒八經的騎士，論出身，恐怕不少人的家世背景都比他強三分。他雖然在茉莉國赫赫有名，但對桃花城的騎士來說，很多人可能還把他當面首看。


  好端端的騎士做著，卻被調來訓練甲士，這些騎士的心裡有多麼鬱悶，田力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出來。看著呂名世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田力無聲地笑了。你想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想得也太美了。


  「前輩有命，本不敢有辭。不過，我時間很緊張，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


  「能不能練成甲士，關係到能不能解月季城之圍，難道還有什麼事比這件事更重要？」呂名世盯著田力的眼睛，不緊不慢的說道。她沒有故意擺出威嚴，甚至還有點開玩笑的成份，但話語中的威脅卻不言而喻。


  田力心知肚明。來之前，姚夢雲就和他討論過可能的情況。他會傳授陣法，但他不會聽呂名世的擺布。呂名世想藉此機會將他變成她的下屬，為她賣命，也不是不可以，但絕不能是這種方式。


  「前輩，如今離萬山紅兵臨城下已經有兩個多月，萬山麗圍城也有一個月，再堅持兩個月，想來不成問題。至於在這兩個月內解月季城之圍，那是桃花王託付給前輩的重任。我來傳授陣法是義務，不是責任。」


  呂名世花白的眉毛慢慢挑了起來，一種說不出的威壓瀰漫開來，讓人不由自主的腿軟。呂玲和杜海棠面色微變，不自覺的閉上了嘴巴。一旁的侍從騎士們也沒來由的緊張起來，握緊了劍柄。田力卻不為所動，他迎著呂名世的目光，嘴角微挑，帶著三分說不出的譏誚。


  欺負我是男子，不能讀書，想跟我玩心理戰？老將軍，你還差一點。這種套路我看多了，以我的實力，能讓我不戰而退的還不多，至少你老人家不是。按照規矩，姚夢雲守住月季城三個月就算完成了任務，能不能解圍是你呂名世的責任，想推到我身上，門都沒有。


  這麼說來，這位宿將能不能打仗且放一邊，玩手段卻是一等一的精。一想到此，田力心裡不僅沒有敬畏之心，反而多了幾分鄙視。


  呂名世盯著田力看了半晌，見田力並無半分畏懼之意，不免有些意外。一介男子，出身農戶，能有多大見識？居然能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毫不見怯，還一針見血的指出自己的私心，實在是個異類。


  「你是陣法創建之人，如果都沒把握在短時間內練陣成功，我手下的將士又如何有這樣的把握？」


  「前輩統兵多年，應該知道練陣能否成功與是否熟知陣法有一定聯繫，卻絕非所有要素。」


  「說來說去，還是沒有把握。」呂名世向後靠在椅背上，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將陣法給成圖譜，交給杜海棠帶來，何必多此一舉。」


  田力笑了。「前輩如果覺得可以，我現在就繪出圖譜交與前輩。」


  呂名世皺了皺眉。田力寸步不讓，既不怕她嚇，又不受她騙，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她只好擺了擺手，讓人取來筆墨。田力拿筆在手，繪出陣法圖示，但他沒有寫說明，原因很簡單：他不識字。他前世當然不是文盲，但也不會用毛筆，毛筆抓在手中比槍還彆扭，呂名世看了，倒也沒什麼懷疑。


  看了圖譜，聽了田力的解說，呂名世又道：「陣法配合不錯，但光看圖恐怕還是不行。你看能不能別想個辦法，折衷一下？」


  見呂名世讓了步，田力也退了一步。「我可以幫前輩先訓練出五十個騎士來。不過，時間緊迫，我可能要施以雷霆手段，還請前輩支持。」


  呂名世似笑非笑。「什麼樣的雷霆手段？」


  「很簡單，殺人立威。」


  呂名世盯著田力看了又看，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即使是她統兵多年，也沒辦法把殺人說得這麼輕鬆。要知道騎士都是有身份的貴族，而且相互之間大多有親戚關係，殺一個人，說不定就要得罪四五個人。田力這句話說得輕鬆，卻不知道背後有多麻煩。現在他把這個麻煩推到她的面前，她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答應，那死了人就要她負責。不答應，那田力就可以把練陣不成的責任推得乾乾淨淨。


  這混蛋，居然敢給我挖坑？

  呂名世哭笑不得，卻又不得不咽下這顆苦果。「懲戒不可避免，但殺人還是能避免盡量避免吧。」


  田力勉為其難的點點頭。「我盡量。」


  呂名世挑了五十名騎士交給田力，給他十天時間。


  田力說，我沒有十天時間，我最多只能待五天。五天之後，不管這些騎士能不能掌握陣法的精妙之處，我都會回月季城。


  呂名世不置可否。


  準備停當，田力站在了這五十名騎士的面前。不出他所料，這些騎士高矮胖瘦不同，但有一點相同：神情都充滿了不屑，連正眼看田力的都沒幾個，一副你從哪兒來，還趕緊滾回哪兒去，老娘不侍候的表情。


  田力也不廢話，拿過烈火燎原，往地上一插。


  「認識這桿槍嗎？」


  騎士們一看這桿槍，目光立刻被吸引過來。她們就算不認識這桿槍是什麼，也能看出這桿槍不是凡品。


  「這是火蓮國的兩桿鎮國名槍之一：陽槍烈火燎原，長一丈六，重十三斤，是龍筋木中的極品丹朱血所制。」田力將烈火燎原的來歷說了一遍。「諸位都是騎士，想來都想有一桿這樣的名槍。這樣吧，誰能突破我身邊這十位護花衛的小陣，這桿槍就送給誰。」


  田力話音剛落，便有數名騎士異口同聲的說道：「當真？」


  看著這些不知死活的騎士，田力笑了，笑得很溫和，笑得很險阻。「千真萬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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