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另一條路

  火蓮王盯著烏衣國士看了半天，希望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點破綻。


  「你還真是越老越糊塗，連說個謊都不會。」


  烏衣國士迎著火蓮王的目光，眼神中充滿憐憫。「你現在還能相信誰？你自己就生活在謊言里。」


  火蓮王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拂袖而去。烏衣國士嘆了一口氣，又坐了片刻，這才緩緩離身，出宮而去。自有官員迎了上來，將他引到驛館住下。火蓮王身邊的人都知道烏衣國士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怠慢不得。別的不說，就說火蓮王被他氣成那樣也沒讓人把他拖出去砍了，就知道他在火蓮王心裡的份量有多重。


  烏衣國士在驛館住了幾天，火蓮王一直沒有再召見他，他也沒有再請見，兩人像鬥氣的孩子，就這麼縹著，看誰最後先沉不住氣。


  數日後，楚元芷等人的軍報和項清羽本人先後到達火蓮城，火蓮王一下子懵了。面對楚元芷三人和項清羽的互相指責，她根本分不清真假。


  楚元芷三人的聯名軍報說，項清羽妄自遵大，不聽號令，導致遇襲，兩千騎士一戰而沒，直接導致萬山麗中軍薄弱，又在陣前疏忽被擒，致使夏月菲和田力沖陣成功，萬山麗陣亡，全軍崩潰。項清羽則說，行軍遇襲，是我救出了楚元芷，避免千紅騎士這樣的重將被擒。萬山麗陣亡，是因為左翼的熊乃瑜臨陣怯戰，羋芸救援不及，致使夏月菲和田力趁虛而入，直搗中軍。


  一個是三位千紅騎士的聯名彙報，一個是霸道高手項清羽當面哭訴，火蓮王也不知道究竟哪個是真，哪個又是假。但有一點是雙方都認可的，萬山麗死於夏月菲和田力沖陣。


  火蓮王想起了烏衣國士的說法，心裡不禁打鼓。


  一個農家少年，僅僅出道一年多，就能擊敗萬山紅，這已經堪稱奇迹。他還能幫助夏月菲突破霸境，這就更神奇了。除了他真如烏衣國士所說悟出了擒龍訣之外，似乎只有天元丹能有這樣的奇效。


  擒龍訣有這麼神奇？


  火蓮王按捺不住好奇心，派人召烏衣國士進宮。沒想到烏衣國士卻遲遲沒有來，等他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半天之後了，火蓮王大發脾氣，究竟要將負責驛館安全的騎士拖出去砍頭。一見烏衣國士，她就怒氣沖沖的說道：「你去哪兒了？」


  「集市。」烏衣國士無視火蓮王的憤怒，輕描淡寫的說道，同時沒忘了揮揮手裡的竹杖。


  「集市？你到火蓮城就是為了買這根破竹杖？」


  烏衣國士瞅瞅火蓮王。「說正事，這麼急著找我來幹什麼，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話么。」


  「田力真的悟出了擒龍訣，他的武功進步這麼快，也是因為擒龍訣？」


  「是。」


  烏衣國士回答得太爽快，讓火蓮王不禁又有些懷疑。「那擒龍訣究竟是什麼？」


  這一次烏衣國士回答得更爽快。「不告訴你。」


  「你……」火蓮王氣得七竅生煙，長身而起，怒目而視，似乎下一秒就會砍下烏衣國士的首級。烏衣國士用手裡的竹杖敲著地磚，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一臉的悲天憫人。


  「你服用天元丹多久了？」


  「我……」火蓮王眼珠轉了轉，欲言又止。


  「聽我一句勸，別用了，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脾氣越來越火爆了嗎？這都是丹毒的原因。我告訴你吧，只有天元丹是成就不了王道的，必須配合擒龍訣才行。」


  「那你告訴我擒龍訣啊。」


  「田力沒告訴我，我怎麼告訴你？」烏衣國士擺擺手，示意快要暴走的火蓮王稍安勿燥。「我讓他不要告訴我，就是怕你用強，我熬不過你的手段，泄露了天機。其實也不能說一點不知道，據我猜測，所謂龍可能有兩層意思，一是指手中的槍，一是指心中的怒。」


  火蓮王將信將疑，細細品味，卻又覺得有點道理。


  「行啦，說說這枝破竹杖吧。」烏衣國士將竹杖伸到火蓮王面前。「這枝竹杖來自火蓮國東南的湘蠻，據說與我姚家還有點淵源，這上面的斑點就是我先祖的眼淚所化。不過，你可能更關心另外一件事，有一條大河穿過湘蠻境內，可以直抵東海。入海之後，船北行三五日，就可以直抵桃花國。」


  火蓮王怦然心動，轉怒為喜。「當真？」


  烏衣國士打趣道：「我連說謊都不會，還能騙你？」


  火蓮王瞪了烏衣國士一眼，嗔道：「老東西，還和當年一樣，這麼記仇。」


  田力提著荊條，在練槍的萬山紅等人面前來回走了兩圈，目光最後落在萬山紅的臉上，舉起荊條，作勢欲打。「魂不守舍的，有心思？」


  萬山紅眨眨眼睛，點了點頭。「花王的詔書應該快到了，我……我有點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大不了我護著你殺出去就是了。誰敢攔你，正好試試這些天的成果。」


  「唉，我可不希望有這一天。」萬山紅嘆了一口氣。「要不，我們現在就走吧。」


  田力剛準備說話，就聽到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楚元芷全副戎裝，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幾十位侍從騎士，個個神情警惕。與此同時，大營里響起了集結的戰鼓聲。萬山紅臉色一沉，厲聲喝道：「誰下令擊鼓？」


  楚元芷拱拱手。「少殿下，剛剛接到消息，花王使者馬上就到，我們怕耽誤時間，所以提前擊鼓聚將，迎接花王詔書。事出倉促，來不及請示，還請少殿下不要介意。」


  萬山紅哼了一聲，剛要說話，田力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笑道：「恭喜，你的境界終於又有了提升。雖然微不足道，卻是個好兆頭。不用擔心，天塌下來，我幫你頂著。」


  聽說花王使者將到，萬山紅原本非常緊張，下意識的準備戰鬥，聽了田力這句話，她突然覺得肩頭一松，心裡也不再那麼虛了，彷彿背靠一座大山，說不出的塌實。


  「好，玉薇，擊鼓聚將，準備迎接花王使者。」萬山紅沖著白玉薇使了個眼色，白玉薇會意，轉身去了。萬山紅入帳，金鳳衛們穿起甲胄，手持長槍，將大帳團團圍住，萬山紅在帳中坐定，仰頭看了一眼身後負手而立的田力，這才輕咳一聲：「傳，眾將進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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