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運籌

  火蓮王裝飾華麗的戰象跪伏在北宮雁的面前，這一幕實在過於震撼，數百火蓮騎士——而且是精銳的親衛騎——駐馬陣前，明明有機會一個衝鋒幹掉北宮雁，卻沒有一個人動彈，她們無一例外的勒緊坐騎，眼神敬畏地看著北宮雁，甚至比剛才看田力、夏月菲乘象衝鋒時還要震驚。


  夏月菲有點羨慕妒忌恨，乘象狂奔雖然刺激，但讓巨獸俯首稱臣更威風。


  田力看著北宮雁的背影，想起了山鬼綠蘿的話。綠蘿御虎是靠意，北宮雁又靠什麼？

  安撫了巨象，看著它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北宮雁也轉身回營。面對田力的疑問，她「噗嗤」一聲笑了。「我哪有那本事，是書上看來的，大象其實很聰明，雖然不能說話，卻能明白人的意思，自然知道誰對它好，誰對它不好。哦，對了，大象也是以女性為尊，以幼女為繼承人。」


  「有這事？」田力和夏月菲互相看看。


  「書上記載得很清楚。」北宮雁笑道：「所以說，有時候讀點書還是有用的。」


  夏月菲很尷尬。田力身為男子，不能讀書，北宮雁這句話針對的自然是她。換作以前，她根本不會當回事，可是現在，她也覺得自己讀書太少了，雖然武功進展神速，可是論指揮能力，她和北宮雁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北宮雁有能力指揮幾萬人戰鬥，她卻只能好勇鬥狠，臨陣搏殺。


  「二位國士一戰退敵，火蓮大軍士氣受挫，我們又爭取到了一些時間。田國士，我想請你辛苦一趟，把這裡的消息送到顧大人那裡，請她儘快派人支援。」


  田力點頭答應，帶著嚴飛燕，連夜出營，追趕顧漫漫去了。


  火蓮王暴跳如雷，厲聲咆哮。


  烏衣國士坐在一旁，眉心微蹙，沉吟不語。


  統領親衛騎的兩位千紅騎士站在一旁，都低著頭，滿面通紅。她們被火蓮王罵得狗血淋頭，卻不敢回嘴。一來火蓮王脾氣爆，解釋只會讓她更加生氣，二來這一仗的確打得窩囊。繼昨日被顧漫漫、夏月菲突陣之後，今天她們再一次丟臉，被田力、夏月菲兩人擊破了陣勢，一直殺到火蓮王面前，連戰象都被搶走了。


  奇恥大辱！身為火蓮國最精銳的騎士營，她們接連兩天被對手洞穿陣勢，尊嚴掃地，火蓮王只是罵她們，沒下令把她們直接推出去砍了，簡直是天恩浩蕩。


  即使如此，這場面也夠難堪的。


  這時，門外響起噔噔噔的腳步聲，萬山紅大步流星地走了地來，瞥了那兩位千紅騎士一眼，來到火蓮王面前，拱手施禮。燈光下，她的小臉紅撲撲的，即使滿麵灰塵也擋不住她煥發的容光，一看就知道這一仗打得順利。火蓮王心情稍緩，擺擺手。


  「如何？」


  「殿下，我軍一路追擊，大獲全勝，生擒騎士一千七百二十三人，其中千紅騎士五人，百花騎士七十餘人。顧漫漫和扈師傅向北逃竄，我已經派人尾隨，隨時可以再次發起攻擊。」


  火蓮王點點頭。「你不要追得太急，水師速度慢，跟不上你的節奏，來不及截斷她們的退路。」火蓮王坐了下來，沉吟片刻，轉頭看向烏衣國士。「國士，現在該怎麼辦？是追擊顧漫漫，還是先攻破北宮雁的大營？」


  烏衣國士淡淡的說道：「北宮雁的大營交給白玉薇吧，騎士無法攻營。你還是集中兵力，先將顧漫漫和扈三娘擒獲為好，如果讓她們逃過長江，你再想抓她們可就來不及了。」


  「顧漫漫、扈三娘已經逃出近百里，北宮雁的大營卻近在眼前，捨近求遠，真的好嗎？」


  「顧漫漫、扈三娘雖然遠，但她們已經被打破了膽，只要稍加壓力就可能全線崩潰。北宮雁雖然近在眼前，卻營柵完整，短時間內無法攻破。拖得久了，很可能會兩者全失，一無所得。」


  火蓮王沉吟不語，顯然對烏衣國士的建議不太贊同。


  「我知道，你恨田力和夏月菲，想要生擒他們二人，但這是戰爭，不能糾結於這種枝節，耽誤了全局。這兩天戰局進展順利，我們前後俘虜了十多萬人，五千多匹戰馬，這些人和馬都是要吃飯的，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還能堅持多久？」


  火蓮王撓了撓頭，有點鬱悶。她這次利用水師的戰船運兵，突然襲擊，大獲成功，不僅將顧漫漫、扈三娘統領的騎士幾乎一網打盡，甲士也沒能跑掉幾個，總數已經超過十萬人，比她的全部兵力還要多，對輜重補給來說，簡直是一個沉重得無法承受的負擔。


  「戰馬有用，騎士、甲士怎麼辦，難道我要白養著這些人？」


  「當然不能。」烏衣國士捻了捻手指。「騎士留著做人質，甲士當勞力，春耕就要開始了，讓她們去種地。打仗不僅要花錢，更要大量的糧食，十萬甲士就是十萬勞力，能開不少地呢。」


  火蓮王眨眨眼睛，開心地笑了，斜睨著烏衣國士。「老東西，你這個法子好。這些俘虜可比農戶合算多了，只要給她們留一點口糧，剩下的收成都是我的。花帝那賤人知道了，會不會氣得哭鼻子？」


  烏衣國士眉心微蹙，輕輕嘆了一口氣。火蓮王揮揮手。「別嘆氣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又在擔心姚夢雲嘛。等我生擒了顧漫漫和扈三娘，用她倆將姚夢雲換回來，總行了吧？」


  「媽，真的？」萬山紅興奮不已。「你得說話算數，要讓姚夢雲做花相。」


  火蓮王瞪了她一眼。「等你把顧漫漫和扈三娘抓住再說吧。」


  「一定。」萬山紅握緊拳頭，信心滿滿。


  烏衣國士面無表情，火蓮王有些怏怏的撇了撇嘴，沒有再說什麼，轉眼看到那兩位親衛營的千紅騎士，臉色頓時一沉，眉頭又挑了起來，剛做準備接著罵，萬山紅上前抱著她的手臂，笑道：「媽，田力怎麼樣，不比顧漫漫差吧？我可跟你說，他的槍法古怪得很，能以柔克剛，以慢打快，我今天打敗顧漫漫用的就是他教我的槍法。你要是抓住了他，可不能殺，我還要他做我的護花騎士，教我槍法呢。」


  火蓮王轉怒為喜，捏捏萬山紅的臉頰。「只要他願意，我可以饒他一死，免得你爸又給我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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