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垂天之雲

  田力將信將疑。


  之前他就聽萬山紅說烈火燎原的槍桿是上等龍筋木，又稱丹朱血，如何如何厲害，可他用了那麼久，除了覺得那槍韌性好，真沒發現什麼特異功能。現在又聽姬冰燕說這槍是鍊金術所制，說實話，他是不怎麼相信的。


  三十斤重的槍他能用，但他的武功路數從來不是以力壓人，所以他更願意用輕一點的槍。上陣不是比武，一兩個回合就能分勝負，廝殺久了，就算是重一兩斤也會多耗很多力氣，更何況是重出十幾斤。


  「真的假的？」


  「你可以試試看。如果沒把握，我也不能逼著你上陣，對吧？」


  田力嘿嘿笑了，套上槍衣，轉身準備走，又有些不甘心。「殿下，我說真心話，男子從軍比女子更有利，你應該考慮考慮。別的不說，至少不會每個月都有幾天那啥吧，你說是不是？」


  姬冰燕忍著笑，杏眼一瞪。「女子就算來了月事，也比男子強。」


  「好吧。」田力無語。赫赫有名的冰殿下也會耍無賴，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他扛著槍回到屋裡，見姚夢雲正笑盈盈地看著他，知道她心中得意，只好自認倒霉，聳了聳肩，嘆了一口氣。


  姚夢雲忍著笑。「天下有所謂十大鎮國名槍，寒冰瀝泉、烈火燎原是當之無愧的神器，皆是天賜，這雪梅國的鎮國名槍北溟有魚和垂天之雲卻是人的智慧。殿下將這桿槍賜給你，對你期望很重，你千萬不要辜負了她。」


  「放心吧，我會用性命來報答她。」田力將槍信手靠在一旁，翻身上床。「睡覺！」


  姚夢雲看看槍，再看看田力。「你……就這麼放著？」


  「難道要我抱著睡？」田力翻了個白眼，上了床，不理姚夢雲，一會兒就睡著了。姚夢雲很鬱悶，卻又不敢真讓這槍這麼隨隨便便的放著，只得起身，用盡吃奶的力氣將槍抱起，放在床的最裡面，又用被子蓋好，自己躺在上面，才算安心。


  她很困，可是看著對面呼呼大睡的田力，感覺著身下硬硬的垂天之雲，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翻來覆去的全是煩心事，身子也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烙了半夜的餅，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闔上眼睛。


  第二天天未亮，田力就習慣性的醒了。嚴飛燕起得比他更早，準備好了洗漱用品，田力刷牙洗臉，然後進屋找槍，卻怎麼也找不著槍了，當時就嚇出了一頭冷汗。


  不會吧，昨晚剛拿回來，今天早上就丟了？


  好在田力很快發現了地上的痕迹——姚夢雲體弱，抱不動槍，是勉強拖著走的，槍根在地磚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田力順著痕迹，找到了槍，這才槍了一口氣，隨即又發現了問題。


  姚夢雲躺在槍上面，如果不把她拉開，他拿不出槍。


  田力看看睡得正熟的姚夢雲，不忍心將她弄醒，只好罷。他空著手來到院子里，姬冰燕正好拿著北溟有魚從對面出來。「田國士，要不要試試……咦，你怎麼不練槍？」


  田力解釋了一下，姬冰燕像看怪物似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一聲：「還真是個體貼人的。行了，那你就空手陪我走兩趟吧，等姚少君醒了再合練。」


  田力汗顏，只得應命。姬冰燕手持銀槍，擺開架勢，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無蹤，恢復了冰殿下的本來面目，手中的銀槍也變得冷氣森森。田力想起上次被槍頭寒氣刺中身體的感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應付。


  但他隨即發現，姬冰燕還真不太容易應付。


  比武較技，距離感是一個非常關鍵的因素。很多人自己練的時候看起來很好，一旦用起來就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問題就出在距離感。高手較技，寸生寸死。太近了，可能無法發力，太遠了，力量又無法落實，形成不了真正的打擊。


  比起普通槍法，內家槍的優勢之一就在於內家槍只有在接觸到對方的那一刻才發力，即所謂見肉分槍，在此之前，都會保持足夠的餘力以供變招。這也是內家槍法看起來更輕靈的緣故。可是面對姬冰燕，見肉分槍的習慣讓他時刻處於姬冰燕的槍氣威脅之下，距離感大失。


  沒兩下，田力就挨了兩槍，凍得直打哆嗦，寒氣都豎起來了。


  「這就是秘銀的妙用，能傳導元氣，形成槍氣。」姬冰燕收起槍，瞥了田力一眼。「你要抓緊時間，好好練習。」


  「上陣殺敵，難道也用槍氣？」田力搓搓手臂，爭論道。


  「那得等你的境界達到王道中階以上，元氣足夠充沛才成。但是遇到高手時，一絲絲槍氣也足以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創造機會。當然了，對你我來說，秘銀、秘金的作用主要還是達到人槍合一的境界。」


  「好吧。」田力心裡也有些小期待起來。正說著，姚夢雲也起來了，揉著眼睛走出房門。田力連忙進屋取出垂天之雲，再次與姬冰燕對陣。不過，他試了幾次，也沒感覺到什麼槍氣，只覺得槍很壓手。


  姬冰燕見狀，揮槍就殺了過來。田力不敢怠慢，揮槍撥擋。兩人你來我往，殺在一起。姬冰燕一點沒有禮讓的意思，招招要命，逼得田力左右支絀，接連遇險，使出渾身解數左躲右閃，才避免了被姬冰燕刺中的厄運。


  「殿下，你是玩真的嗎？」田力接連挨了兩下，有點急眼了。


  姬冰燕悶聲不響，端槍再次。田力見狀，也顧不上賣嘴，運足十二分力氣，全力反擊。垂天之雲雖然重達三十餘斤，比烈火燎原重一倍有餘，但田力全力施為，倒也很快適應了槍的份量，漸漸有舉重若輕的輕盈之感。


  姬冰燕面沉如水，繼續發力搶攻，一招快似一招。北溟有魚的秘銀槍桿似乎更亮了一些，特別是上面的紋飾，彷彿一條大魚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遊動，隨時準備躍出水面。田力驚訝不已。他不知道這是姬冰燕揮槍的速度太快形成的錯覺，還是秘銀真有這樣的功效，但是他分明感覺到寒森森的槍氣包裹著他，從每一個毛孔滲入他的肌肉，要將他凍住，逼得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反擊。


  兩人你來我往，片刻間交手數十回。


  就在田力避無可避，眼看著要被漫天的銀光淹沒時，他大吼一聲，雄渾的內氣由雙臂湧入槍身，一道淡淡的金光從垂天之雲的金色槍頭射出，彷彿一串陽光照在水面上，直奔姬冰燕的面門而去。


  姬冰燕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抬起手，擋住了眼睛，隨即腿一軟，單腿跪倒在地，原本白晳如雪的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的金色，隨即又化作嫣紅，玉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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