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烏衣護花

  七月下，桃花城外。


  一萬桃花騎士整裝待發。雖然天氣炎熱，騎士們只穿了常服，披著披風，腰桿卻挺得筆直，威風凜凜，英姿颯爽，看不出一點嬌弱。她們左手持槍，右手牽著戰馬，馬背上掛著自己的隨身行李，沒有侍從騎士，更沒有隨身侍候的甲士。


  一萬騎，一萬隨可以上陣搏殺、衝鋒陷陣的桃花騎士。


  姬冰燕緩步而行，姚夢雲陪在她的左側，呂名世陪在她的右側。雖然是成名多年的名將，呂名世對這兩個後輩卻非常尊敬，不敢與她們並肩，落後半步，亦步亦趨。


  「姚花相，桃花城就交給你了，軍情緊急，還望姚花相多多費心，儘快將軍糧物資送到前線。」


  姚夢雲微微躬身。「殿下放心，有姜呂管田諸家支持，臣一定能完成殿下交付的重任。九月中旬之前，所有的軍糧都會送到雲夢澤，少一粒，殿下唯我是問。」


  姬冰燕笑了。「有姚花相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姚花相，我生擒田力之後，會第一時間送到桃花城來，讓你們夫妻團聚。」


  「多謝殿下成全。」姚夢雲笑道：「如果殿下覺得他還有點用，要留他在身邊，臣也情願之極。」


  姬冰燕有些尷尬，正想著要不要反擊姚夢雲兩句，一位騎士策馬飛奔而來，在二十米外勒住坐騎，翻身下馬，快步走到姚夢雲面前。她風塵僕僕，滿面疲憊，身上的披風也髒得失去了本色。坐騎四腿打顫，低著頭，嘴邊全是白沫。姚夢雲一看，立刻給身後的青枝使了個眼色。青枝趕上前去，扶住那名騎士，又讓一位護花衛將那匹疲憊已極的戰馬牽到一旁，緩行放鬆。這馬已經累到了極點，驟然停下很可能會暴斃。損失一匹戰馬是小事，影響姬冰燕出征卻是個不祥的徵兆。


  騎士咽了口唾沫，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顫顫巍巍地交給青枝。她站立不穩，整個人都靠在青枝身上。


  「北宮大人急信，六百里加急。」


  姚夢雲吃了一驚，和姬冰燕交換了一個眼神。姬冰燕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繼續向前走，和呂名世交談。姚夢雲留在原處，拆開信，裡面卻是兩封信。她有些意外，迅速瀏覽了一遍，這才知道一封信是北宮雁發來的，非常簡單。另一封卻是田力發來的，寫得很長，詳述了西行經過之後，他提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


  金菊王和夏國可能有勾結。


  姚夢雲眼神一閃，慢慢收起信，將田力另一封掖在袖管時，趕上姬冰燕。姬冰燕看了她一眼，卻什麼也沒說。姚夢雲也沒說，繼續和姬冰燕聊天，直到最後分明時，才握著姬冰燕的手，不動聲色的將那封信塞進了姬冰燕的袖管。


  姬冰燕握了握袖口，點點頭，翻身上馬。


  姚夢雲站在路邊，看著姬冰燕、呂名世輕馳而去，大軍起動，長陣如龍，緩緩消失在官道遠處，這才轉身跳上護花衛牽來的戰馬。


  「去田家！」


  護花衛們紛紛上馬，簇擁著姚夢雲，向城裡飛奔而去。


  姬冰燕端坐在馬背上，捏著袖管里的信，臉色平靜。過了好久，她才將信抽出來，先翻到後面，看了看落款，見是田力，不由得輕笑一聲。


  「殿下？」呂名世跟了過來，試探地看關姬冰燕。


  「田力送來的消息。」姬冰燕搖了搖信，從頭開始讀。呂名世若有所思，沒有再問。她和田力打過交道，知道田力不是普通男子，更不能以面首看待。姚夢雲與田力的關係不用說，眼前這位冰殿下據說也與田力有關係，田力去火蓮國之前就已經是她的護花騎士。這時候寫信來，無非是些兒女情長吧。


  不過，身為男子，周旋於幾個女子之間，這田力的武功雖然好，人品卻不怎麼樣，比他那離家出走的父親田震還有所不如。這出身還是很重要啊，田震雖是世家子，但他嫁了個農婦，田力自然也就成了農婦之子，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不過，如今姚夢雲成了桃花相，是桃花城的實際掌權者，田家水漲船高，不可一世，還是不要與她們發生直接衝突的好。


  呂名世想著桃花城這幾個月的形勢變化，想著幾個世家的起起伏伏，特別是田家的異軍突起，心裡不免有些苦澀。姬冰燕卻很快看完了書信，什麼也沒說，只是眼神更冷。呂名世作眼角餘光看見，心中越發狐疑，卻不敢多問。


  田力回到了火蓮城。


  還沒坐穩，烏衣國士就將田力拉到了城外的一個莊園。進莊園之前，田力就感覺到這個莊園與眾不同，簡直是一座小城，城牆幾乎和火蓮城一般高，四角望樓上人影綽綽，騎士的身影清晰可辨，而且不是一個人，城牆上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


  「這是什麼地方？」


  「我的封地。」烏衣國士持鬍鬚，哈哈大笑。「我立了那麼大的功，封個地不過份吧？」


  田力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那是，父因女貴嘛。」


  「我呸，老子這是自己掙來的，和紅兒可沒什麼關係。」烏衣國士胸脯拍得咚咚響，拉著田力上瞭望樓，伸手一指。「五百米以內，隨便挑個目標。」


  田力沒理他，繞著望樓中的一架巨弩轉起了圈子，兩眼放光。「師傅，這是你打造的？」


  「是啊，也參考了一些你派人送回來的夏國弩。」


  「威力怎麼樣？」


  「這不是帶你來看嘛，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讓你看看什麼智慧的力量，武器的批判。」


  田力顧不上和烏衣國士鬥嘴，抬頭四望，指了指大概三百米遠的一棵大樹。「就那棵樹吧。」


  烏衣國士擺擺手，兩個甲士扳動轉盤，開始上弦，一個甲士從一旁拿起一根足足有一人高的巨箭放在槽中，另一個甲士舉起手測量距離，然後調整巨弩的方向。一番忙碌之後，他扣動弩機，巨弩猛地一震，巨箭瞬間就消失了蹤影，只剩下弓弦嗡嗡直響，餘音不絕。


  一個呼吸后，那隻巨箭飛越了三百米的距離，和田力指定的大樹擦肩而過。烏衣國士覺得很丟臉，命令再射。四個甲士忙碌了一陣，又發一箭，這一次正中目標，巨箭洞穿了樹榦。


  田力驚得說不出話來。三百米的距離，能有這樣的精準度，烏衣國士果然牛逼。這要是在戰場上遇到，就算是王道高手也要出一身冷汗吧？


  烏衣國士得意洋洋。「我給這弩取名烏衣護花弩，怎麼樣，不虧待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