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得入城
老申頭隻是盡心照顧生病的人，一路上暫時沒發現異樣。
所以，唐家村的人臨近羊城才知道情況。
蘇沫兒和蕭寒霆交換了一個眼神，下意識看向老申頭，總算明白這老頭那天為什麽突然冒出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他怕是早就料到這種局麵了。
老申頭的臉色歎惋，微微搖了搖頭。
唐二嬸這幾日因為生病，臉色憔悴的厲害，聞言臉色一變，攀著兒子的手忍不住緊了：“兒子，我……我不會也……這幾日天氣越來越幹，咱們村子裏也病了好幾個，本來還指望著去羊城多買些草藥。可若是得了疫症……”
唐河連忙搖頭：“不會的，我們有老申頭，他是神醫啊！要是有疫症，他不會發現不了。”
蘇沫兒和蕭寒霆尚能維持麵上的冷靜，村子裏的人臉色都很難看，其餘人卻是止不住的心焦。
老申頭忽然躲在蘇沫兒身後，探出一顆腦袋衝官兵道：“官爺，我們不一起進城，您能不能放兩個健康的村民進去購置一些必需品？天黑之前就出來……求求您行個好，我們這一路走來，糧食和鹽都沒了……”
“一幫窮流民，還想進城買東西？現在城裏東西多貴你曉得嗎？”官兵嘲笑一聲，虎視眈眈的拿出兵戟指著眾人，厲色道：“命賤就怪老天爺不長眼，別進城禍害我們羊城人。趕緊滾，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老申頭嚇得一縮腦袋，“丫頭，保護我！”
蘇沫兒嘴角抽了抽，還沒動手，老申頭就被蕭寒霆冷著臉拎到一邊去。
“你們羊城人能比皇帝還金貴，有什麽了不起……”唐河氣得想上前理論，被唐二嬸攔住：“別去啊，民不與官鬥……兒子，咱們別惹事了。”
唐河下意識看向蕭寒霆：“蕭大哥，現在……怎麽辦？”
蕭寒霆看了眼天色，冷冷瞥了眼那些官兵，沉吟片刻還是忍了：“先返回羊山安頓。”
羊城背靠羊山，山勢綿延陡峭，地形複雜，一不小心就會迷路，裏麵野獸又多，所以一般流民寧願繞路也不敢往山裏駐紮，但唐家村眾人對蕭寒霆一貫信服，收拾了東西，互相攙扶著就往回走。
眾人選在山陰處半山腰的位置停駐下來，好歹能擋住高掛的日頭，畢竟正在病中的人經不起折騰了。
大家很快安頓下來，但是氣氛卻依然凝重。
大家在黑風寨搜羅了不少銀錢，但醃製的獵物和米麵大多被那些土匪早早分了，鹽也剩下不多……
災荒時期，隻有糧食和藥才是救命根本，這些隻能進城去買。
現在全部成了泡影。
大多人早在旱荒的長期折磨下身體底子變得極差，這些時日趕路也掏空了不少人的底子，大家本來是繃著一口氣，盼著去羊城買些藥物和糧食，哪怕不能被羊城收留，也能繼續往前走，不至於山窮水盡。
但現在遇上的疫病突然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人心惶惶下，越來越多的人都病倒了。
唐河焦慮得一時亂了方寸，隻能寄希望於蘇沫兒和蕭寒霆：“大哥，大嫂，又有兩個人倒下了，再這樣下去病倒一片，其餘人壓根顧不過來。”
他經曆了大起大落，年紀本就不大，在人前還要維持穩重的形象，這下子的確有些繃不住了：“大哥，大嫂，咱們根本就沒有充足的藥物，這樣下去何時才能逃離苦楚的旱荒之地？”
蘇沫兒和蕭寒霆看了眼眾人如喪考批的麵色，眉頭緊蹙，心情愈發沉重。
前幾日不過一兩個人病倒，老申頭尚能應付的過來，先前采的藥也還夠，但是現在放眼望去，大半人麵如菜色，病情不一，許多草藥都沒有……
照這狀況，繼續前進繞行羊城也是不能夠了。
“既如此，也隻能先想法子弄些藥來。”蘇沫兒抬眼望了下灼灼烈日，小臉繃得很緊。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前的病人裏陸續出現了發熱的症狀，唐二嬸第一個病倒了，渾身長出詭異的褐點，麵無人色。
“估摸著是先前的病還沒大好，身體底子本就差，這下子……我娘他們是不是也染了疫病？”唐河不願加重大家的心理負擔，所以先前再擔心焦躁也不敢表現出來，現在和蘇沫兒蕭寒霆在一處，才敢露出著急上火的模樣。
蘇沫兒沒有吭聲，聽見遠處病患傳來的痛苦呻吟，眼神微黯，不自覺攥緊了拳頭。
雖然不知道為何唐家村的人疫病潛伏期為何比那些離開黑風寨的人要長一些，但是最終這疫病還是爆發了，事態恐怕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作為從末世中廝殺出來的女戰神，她什麽樣的困境都遇到過。
旱荒年代，最容易爆發大規模疫症，而發熱，通常就是疫症爆發的前兆，現代尚且奈何不了各式各樣的病毒，更何況是醫療條件落後的古代！
史書上因為百姓染了疫病而被封城燒死的實例，不在少數。
老申頭歎氣：“我打聽過了，最先感染疫病的那些流民，都是妙齡少女，曾經在黑風寨都吃過……野豬肉。是她們‘伺候’人的獎賞。”
唐河一驚：“您的意思，那野豬肉是源頭？”
頓了頓，他臉色發白：“可是我們都吃了啊，為什麽隻有一部分人染了病？”
蘇沫兒和蕭寒霆相視一眼，蹙了蹙眉。
“……這跟個人體質有關係的。”老申頭撓撓頭，“具體怎麽回事還需要考究，但目前最重要的是怎麽研製出解藥。”
期間，又有人病倒了，唐婷匆忙來叫老申頭，等老申頭離開，她卻悄悄看了蕭寒霆和蘇沫兒一眼，眼神裏有些許不甘心。
為什麽那些流言，對他們一點影響都沒有？
蘇沫兒冷冷一抬眸，嚇得唐婷連忙撒丫子跑了。
唐河忽然左右看了看，小聲衝蕭寒霆和蘇沫兒道：“大哥，大嫂，這件事先別傳出去，我怕……大家會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