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內訌
如此一來，便有了不好的聲音：“我倒是聽我家裏以前的老人說過，這疫症爆發前會出現大量的發熱，上吐下瀉的症狀……”
有人起了頭，脾氣急躁的人便立刻皺緊了眉頭，性情暴躁的更是按耐不住怒氣質問老申頭：“莫不是，咱們這裏頭的人得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熱症？”
“是啊，我就覺得蹊蹺，這都幾日了，用過湯藥這些人仍不見好，若不是有古怪，你為何要讓他們和我們隔離開來？”
“村長和二丫一直上吐下瀉，一直不能見人，肯定是傳染了疫症！”
老申頭沒吭聲，臉色不太好看。
平時默不吭聲享受好處、這種時候比誰都蹦躂的高的人紛紛跳起來叫囂：“好啊，你這老頭瞞著不說，莫不是想要害死我們？”
“這可是比蝗群還要可怕的疫症！染了病的人怎麽能繼續留在我們身邊？”
“要是我們都被傳染了怎麽辦？唐二嬸也病了許久，唐河日夜照料，沒準兒也染上病了。”
“那些女人都是同吃同睡的，她們也不安全。”說話的人是唐大伯的兒子唐青。
他自幼沒了娘親，唐大伯疏於管教，導致這小子性格張揚自負，但遇事又膽小懦弱，比不上唐河在村子裏受人喜歡，偏偏又愛瞎出風頭，一直看二房不順眼，仗著唐二叔英年早逝，二房孤兒寡母撐不起大場子，於是逮著機會就擠兌唐河母子。
回到駐紮地後這幫人還在吵，消息一下子傳開，愈來愈多的人加入了討伐的隊伍，唐河氣得要打死唐青。
有人主張把患了病的人趕走，有人主張不離不棄，一時場麵混亂不堪。
而那些患了熱症的人敢怒不敢言，隻得捂緊了麵上的布巾，害怕的躲在馬車裏掉眼淚。
蘇沫兒冷眼看著這群人麵臨生死存亡之際醜態畢露的模樣，從鼻尖溢出一聲輕嗤。
蕭寒霆挑了挑眉：“你生氣了？”
“有什麽可氣的！”蘇沫兒遞給他一個淡漠的眼神：“你不是也料到了？”
前世她殺了無數的怪物，但看過最醜惡的東西，還是人心。
這東西根本經不住考驗，越是生死存亡之際，越是考驗人性。
蕭寒霆兀的嘴角上揚，眼底寒光一泄而過，似乎有什麽複雜的情緒沉澱其中，待她要看清時又恢複了一貫的淡漠：“的確！人性本就自私，這一幕不過遲早的事。”
他們這頭正輕描淡寫討論著，馬車外的爭執愈演愈烈。
剛剛打頭跳出來質問老申頭的唐明正是唐家大伯唐明，見兒子和侄子掐了起來，麵無表情地看了眼隊伍後麵的病患：“我們好不容易活下來，無論如何不能染上這要人命的疫症。”
“我同意，方才大家也看到那疫病爆發的模樣有多凶險可怕。我們不敢冒險，不如就把他們丟在這兒，聽天由命。”
說這話的叫唐昊，是個尖嘴猴腮的男人，一貫做事喜歡偷奸耍滑，經常為這事跟人起爭執，大多數人都跟他關係不好。但他是村長家的遠房侄子，大家看在老村長的麵子上也不好說什麽。
然此時他說了這話，一時間平日跟他不對付的那些人竟沒人出來反駁，被隔離在小棚子裏的村長摟緊了孫女，忍不住老淚縱橫：這就是他豁出去老臉，屢次在村民麵前作保的親人呐！
他還沒死，這小子就急著拋棄他這個累贅了。
氣氛沉默到極致。
唐河看不過去，漲紅了臉站起身來：“你們怎的這麽冷血？我們好歹也在一處生活了這麽長的時間，更遑論還是一個村子裏出來的！大家祖上都是沾著親的，骨子裏流著一樣的血，你們還有沒有人性？”
唐青翻了個白眼：“你濫好心別搭上我們，要是我們也染上了疫症，誰能負責？”
唐狸是個老好人，脾氣是眾所周知的好，但這回也怒了：“若是得了病的是你，換作把你丟在這兒讓你自生自滅，你也認？”
唐青一時氣短，好半晌才低聲擠出一句：“若換做是我，可不會厚著臉皮拖累別人。”
許多人覺得他這話說的虛偽，卻也不敢當這個出頭鳥跳出來。
唐明見狀，換上一副深明大義的語氣：“大家都是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誰離了誰不能活？他們雖染上了熱症，但有些男人會狩獵的本事……咱們把糧食和水留一半給他們，就算他們留下來，有手有腳也餓不死。”
唐青連忙點頭，找補道：“大不了給他們留多些水源和存糧，也算我們仁至義盡了。”
不少人表情都有所鬆動，除了唐河唐狸這些人，仍舊不肯鬆口。
“你們少在這裏假仁假義的，剩下的這些獵物都是蕭大哥和蘇姑娘獵下的，水也是蘇姑娘給的。怎麽處置，不如讓大哥和大嫂做決定！”唐河突然下定決心般朝兩人看了過去，眼底是滿滿的希冀。
眾人愣了愣，也跟著看了過去。
感受到眾人投過來的或祈求或心虛的視線，蘇沫兒衝蕭寒霆揚了揚下巴：“你不出去主持大局？”
蕭寒霆挑眉，故作無奈地搖了搖頭：“娘子如此信任為夫？”
蘇沫兒剛要給他一腳，就見他已經飛身下了馬車，立在了一處山石上。
蕭寒霆居高臨下地望著眾人，墨色眼眸滲出來的魄力瞬間讓眾人頭皮發緊。
“有什麽可吵的！”他清幽不見底的眸子泄出一絲嘲意，“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你們得我夫妻二人庇佑，親口許諾要為我二人馬首是瞻。”
見眾人麵色各異，他抬眼淡淡看向墜在隊伍後方的那群病患：“既如此，你們的去留自然由我夫妻二人定奪。”
眾人齊齊屏住呼吸。
“誰若是怕死，不如現在就自請離去，我斷然不會說一個不字。”
蘇沫兒剛走至他身後，就聽見這句氣勢逼人的話，心頭微動，下意識看向他堅毅的側臉。
這人……還真是意外的對她胃口。
蕭寒霆淡漠一擺手：“左右我救你們也不是一次兩次，這些人我救定了。但是背棄親友的人，不配留在這裏，我也不會再救豺狼鼠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