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都忘了

  “我沒見過,但他身上那股蟲屍的臭味,卻是再熟悉不過。”楚玨麵容冷肅,眼底寫著切齒的痛恨。


  顯然在閩北,就連閩北侯都深受人殼其害。


  “我和他還有老申頭,都有各自的仇人,這個,是奔著他去的。”蘇沫兒朝蕭寒庭一指。


  “想知道什麽,問他,要是不說……就別問了。”


  楚玨原以為她能給個什麽好的建議,沒想到竟然是讓他果斷放棄。


  老申頭噗嗤一樂,挨了兩顆衛生球眼,就轉過身去,肩膀一抖一抖得沒完。


  蕭寒庭瞥了楚玨一眼:“我什麽都忘了。”


  這倒是事實,老申頭早就說了,小兩口互相撿到對方的時候,大冰山就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其他都忘得一幹二淨。


  不知道人殼為什麽會追殺蕭寒庭,但這玩意兒就像附骨之蛆,一旦沾上就是不死不休,甩不掉了。


  楚玨看著靠在馬車邊的蕭寒庭,眸底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人殼已經在內地現身,這個消息要及時傳回閩北。


  接下來就是跟住了這一行人,看看他們身上到底藏著什麽樣驚人的秘密。


  短暫的插曲過後,一行人又重新上路。


  楚玨剛才已經打探明白了,再往前二十裏有個小村子,之後的五十裏都荒無人煙。


  有老申頭和寶兒在,不可能快馬加鞭趕七十裏路去下個縣城。


  今晚就隻能借宿在那個小村子了。


  馬車慢悠悠地晃,在暮色漸起的時候,終於到了楚玨口中的小村子。


  確實小。


  從頭到尾二百米有餘,散落著十幾戶人家,飄起炊煙的也不過就是其中的五六戶而已。


  “我來打聽的時候,就覺得今晚該是宿在這兒了,已經給村長打點好了銀錢,就住村子東頭的那幾間草房。”


  楚玨翻身下馬,牽著愛馬走在馬車邊,對車裏的人說。


  “這村子看著好荒涼啊,人怕是受了災熬不住,不知去哪兒逃難了吧?”


  老申頭推開馬車門,點起一盞氣死風油燈,遞給唐河。


  借著暮色將整個村子打量一番,心裏就到抽了一口涼氣。


  村子不大就罷了,人丁還少得可憐,甚至連唐家村的一半都不如。


  “對,這些屋子空了的,都是拖家帶口逃難去的。家裏有人實在撇不下的,就留下來,苟延殘喘,活一天是一天。”


  楚玨說這話時,聲音有些蒼涼。


  他親爹閩北侯何其愛民如子,治下甚嚴,也不能保人人豐衣足食衣食無憂。


  再遇上這樣的天災、人殼那樣的人禍,實在是殫精竭慮,也無法周全到每個人。


  外鄉人進了村子,村裏僅剩的幾戶人家立刻關門關窗躲起來,不欲多加接觸。


  蘇沫兒等人自備著幹糧,車上用具一應俱全,無非是缺少片瓦遮頭罷了,這事兒也被楚玨打了個提前量解決了,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叨擾。


  村東這家,應該是個富戶,家裏房子就有亮堂堂的四間。


  正二側二,規規矩矩的格式。


  蘇沫兒毫不客氣地占了一間,老申頭和寶兒加唐河也占了一間。


  原本剩下兩間,給蕭寒庭和楚玨一人一間正好,偏偏其中一間的坑不知怎麽塌了,沒法兒睡人。


  倆人大眼瞪小眼的,都站在唯一那一間門口運氣,誰也不讓誰。


  “爺爺,大哥哥和小哥哥為什麽不進屋啊?”


  小寶下午睡了一路,沒進村的時候就醒了,精神飽滿的,趴在窗戶縫上往外看。


  “哎呀,這窗戶開這麽大,蚊子進來了怎麽辦!趕緊的關上!”


  老申頭哪敢當麵議論大冰山的事兒,一把拉上窗子,就坐在窗根兒對小寶說:“因為他倆不想睡一屋,又不想不睡那屋,就等著對方謙讓呢。”


  “那大哥哥跟蘇姐姐不是夫妻嗎?為什麽不睡一個屋?”


  一句驚醒夢中人!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蘇沫兒的屋子。


  “咳,我就看看你這屋什麽樣。”


  蕭寒庭威嚴冷肅地說,隨後轉身就走。


  來到蘇沫兒門口,追在身後的目光依舊抓著不放,隱藏著銳利和探究刺在背上。


  他正要推門,門卻應聲而開。


  蘇沫兒站在門口皺眉看他:“有事?”


  “嗯,乏了,歇歇。”


  蕭寒庭眼尾餘光一掃,不遠處楚玨抱臂而立,五官隱沒在漸深的暮色中,眸光卻分外明亮耀眼。


  “我去弄點吃的。”


  她側身讓出一個位置,算是應允了。


  蕭寒庭一進門,就被草藥香氣團團裹住。


  蘇沫兒像是剛換過腿上的傷藥。


  她已經拆了夾板,明明是傷筋動骨一百天的傷勢,這才幾天,居然是要好了?

  這個速度簡直是神奇!

  “姐姐,今天晚上吃什麽?”


  小寶對吃的耳朵最尖,在屋裏就聽到蘇沫兒說要弄吃的,撒腿跑來就抱住她的大腿討食。


  “先看看包裹裏有什麽,再看看你想吃什麽。”


  蘇沫兒把小團子一把拎起摟在懷裏。


  他身上混著奶香和藥香,聞久了還有些上頭的感覺。


  “寶兒偷偷看了,裏麵有菜有肉,還有大饅頭包子!可是中午吃的就是包子,寶兒不想吃了!”


  小寶最近被蘇沫兒縱得厲害,說話比以前還嬌。


  有時候也被蕭寒庭冷眼瞪著,說他沒有男子氣,娘兒們唧唧的,轉頭就抱在胳膊上當寶兒的代步工具。


  小兩口針尖對麥芒,誰也不比誰好幾分。


  “那就不吃包子,我隨便炒兩個菜吧。”


  一行人,就蘇沫兒一個女子,若不是有寶兒在,她才懶得打理他們的夥食。


  一個老的,一個大的,一個少的,加上新來那個,哪個也不是做飯的料。


  勉強逼著下廚,做出來的東西狗都不吃,更別說給寶兒。


  蘇沫兒好不容易費心將他養胖了些,臉色看起來好了,也不舍得再讓他去吃豬食。


  馬車上的東西隻卸了一半下來,都是些食材調料和炊具。


  這戶人家的東西都蒙了一層灰,懶得費心打理。


  蘇沫兒挑了幾樣野菜,三隻野兔,一把鬆茸和野菌菇,正準備喊唐河起火做飯,忽聽遠方一陣鑼聲震天響起,近處幾家的燈火頓時都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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