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有了此前食人魚的經驗,唐安菱不敢輕視小默的反應。
他雖然小,卻是表現的對這萬寂山脈似乎很熟悉。
唐安菱猜在遇到她和阿善之前,小默和他的父親在這山脈中呆得比她要久的多。
又可能還有一種更殘忍的真相。
也許一開始,並不隻有小默和他的父親兩人逃進萬寂山脈。
但最後小默的同伴一個一個被山脈中各種危險所吞噬。
“不……不……”
小默神情焦急,想表達,但卻是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隻用手指著那顆巨型白鬆露。
難道那顆白鬆露有毒?
唐安菱雖未靠近,但仔細觀察半天也沒瞧見任何異樣。
沒認錯呀,那就是一顆白鬆露。
讓她就此當作沒看見離開,唐安菱有些挪不動腳步。
那可是白鬆露呀!在現代千金難求的頂極食材呀。
她眼裏的垂涎看得小默更著急了。
他一隻手仍舊拉著唐安菱的衣服,像是生怕她跑過去,眼睛開始四處看。
終於尋到一塊石子後,他鬆開手,跑過去撿起石子,又跑了回來。
唐安菱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便看見小默拿著石子向那白鬆露砸去。
“小默,你做什麽?”
她遲了一步阻止,石頭已經向著那價值千金的天價食材飛去。
“暴殄天物呀。”
唐安菱臉上浮起惋惜,但很快神情凝住。
小默扔的石頭沒砸中那顆巨型白鬆露,隻是落在它麵前。
那裏地上錯綜複雜長著一些看起來不打眼的綠色藤蔓。
這些藤蔓就像是隨處可見的雜草,唐安菱也注意到,並未放在心上。
但現在,小默扔的那塊石頭竟是讓這些不打眼的藤蔓動了起來。
一條藤蔓迅速如蛛網一般,將石頭纏繞個結實,然後向後拖去,拖進一片開得豔紅的花叢裏。
唐安菱嚇得一跳。
活的植物?
她往邊上走了幾步,透過花叢的間隙,她看到被紅花環繞的最中間,是幾株長得格外奇怪的植物。
花朵像是一個個色彩斑斕的巨大喇叭,向外張開著。
而最中間的一個大喇叭已經將張開的花口閉合上,長長的花身在蠕動,就像是……像是在咀嚼。
這詭異的一幕讓唐安菱驚得往後退了兩步,直到撞到阿善才停下。
轉過頭,正對上男人沉如幽潭的目光,心頓時就落下幾分。
方才一幕她並未完全看清,為了印證,唐安菱也尋到一塊石頭,學著小默的樣子扔了過去。
這次她清楚看到又一根藤迅速纏上石塊往後拖,最終將石塊拖進另一株大喇叭花裏。
喇叭花閉合,花身開始蠕動……
唐安菱臉色有些白,轉過身看小默,卻見他的神情不是懼怕,而是浮起一抹悲傷,眼眶中隱隱有淚意在強忍。
“小默,是不是曾經有你認識的人也被拖進花中?”唐安菱在小默眼前蹲下,輕輕問他。
這下小默終於再也控製不住眼淚。
小小的身子因為哭泣而顫抖。
還真是如此。
小默之所以知道有危險,是因為有人曾在他眼前用生命印證過。
唐安菱抱住小默,同情他的同時,心裏浮起一抹苦笑。
什麽狗屁天堂,度過那條可怕的河,她分明來到更詭異的人間地獄。
萬寂山脈!萬寂山脈!寓意萬物歸寂之意!
嗬嗬,果然是名不虛傳。
毒蛇猛獸的危險起碼還能讓人看到,從而引起防備。
但在這裏,這些會吃人的植物,看起來平平無奇,她甚至都叫不出它們的名字來。
好累啊!此前的興奮因為撕開這片虛妄美好的偽裝,讓唐安菱備受打擊。
她甚至轉頭看向停靠在河岸邊的竹筏,考慮要不要折回。
竹筏上纏繞著密密麻麻的屍葉香。
水波微動,紫色的葉片在水麵起起伏伏。
唐安菱腦海中頓時便浮起一個念頭來。
這屍葉香連河裏的食人魚都不敢碰。
而這些會動會吃人的植物,它們真的是植物嗎?
拍了拍小默的肩膀,她轉頭對著阿善道:“阿善,幫我把竹筏拖上岸吧。”
小心解開屍葉香,囑咐阿善別碰觸到屍葉香的汁液,唐安菱先扔了一截屍葉香過去。
藤再次動了,這次卻不是如之前一般纏了上來。
而是仿若遇到什麽害怕的東西迅速往後縮去。
唐安菱心一喜,竟然瞎貓碰上死耗子,還真有用呢。
這詭異的植物果真怕這屍葉香。
萬物相生相克,從來都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白鬆露麵前的藤蔓瞬間退了個幹淨。
眼下那顆巨大的白鬆露在唐安菱眼中,彷若一顆待采的明貴寶石。
啊!白鬆露,我來了!
唐安菱手拿一根屍葉香,小心翼翼走過去。
待終於把這顆巨大的白鬆露抱在懷中時,她隻恨不得湊上去親上兩口。
珍貴食材在廚師們的眼中,不亞於愛珠寶的人看見稀罕翡翠。
因唐安菱的心思全放在白鬆露身上,完全沒有意識到阿善竟在身後跟了過來。
她抱著鬆露一轉身,撞到阿善,懷中的重量差點讓她倒下,還是阿善伸手撈住了她。
喜悅頓時被驚嚇所替代。
阿善是自己走過來的,他並沒有帶著屍葉香。
有幾根藤蔓像是有眼睛一般已經重新爬上來,都快要碰觸到阿善的腳踝了。
唐安菱將白鬆露一把塞進阿善懷中,一隻手緊握住阿善,另一隻手拿著屍葉香在他腳邊揮了揮。
藤蔓再次退去。
兩人離開危險區域後,唐安菱教訓阿善。
“你知不知道方才多危險,要是你離我稍遠一點,你便會被那食人花的藤給拖走呀。”
阿善依舊沉默地看著唐安菱,明明眼神沒有染上任何情緒,卻還是讓她說不下去了。
這個人,他雖然木訥,卻永遠把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方才他跟著她或許隻是他的本能,想保護她的本能。
兩人站得極近,近在咫尺的眉眼精致到令人歎息。
唐安菱趕緊移開目光。
相處越久,她對他心理上的抵禦便愈加薄弱。
她此前沒有任何戀愛經驗,有些分不清眼下她對阿善的異樣是喜歡,還是感激,又或者隻是一種對帥哥的欣賞。
罷了,分不清便不想了,世上沒有什麽煩惱是美食所解決不了的。
如果一頓解決不了,那便兩頓。
目光落回手中的白鬆露時,唐安菱眼裏隻剩下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