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韓郎中
一名最先衝過來的黑衣人,不帶任何遲疑舉刀揮下。
染血的刀帶著淩厲的殺意而至。
但這刀在既將落在唐安菱身上時,緊握刀的胳膊突然與身體分離,飛了出去。
“啊!”慘叫聲響起時,溫熱的血也噴濺到了唐安菱的臉上。
是阿善突然將他手中的刀扔了過去,砍斷這名黑衣人的手。
在黑衣人痛苦嘶吼時,唐安菱已經手握天香草揮了出去。
後麵準備向她揮刀的兩名黑衣人來不及躲避同時倒在地上。
“阿善!”唐安菱的聲音因為驚恐而破了音。
因為就在阿善將自己手中的刀揮向她的方向,救了她一命時。
幾名黑衣人趁著阿善露出的破綻,同時將手中的劍刺入阿善的身體中。
這個強悍到令人害怕的男人終於露出軟弱的一麵。
阿善頓時泄了力,一下子單膝跪在了地上。
而此時那些黑衣人毫不遲疑再次舉刀。
向著阿善的心口和脖項刺去!
大概人在絕望中會爆發出意想不到的潛能。
唐安菱以一種平時絕不可能達到的速度向著阿善衝過去。
未到跟前,她已經猛的將所剩下的天香草粉連同袋子一起扔了過去。
漫天白色的粉末落下,迅速蔓延開來。
哐當哐當!
刀劍自黑衣人們手中滑落,這次撒下的份量讓所有剩下的人皆中招。
“阿善!阿善!”唐安菱終於衝到阿善身邊。
地麵一片腥紅,無數的殘肢斷臂讓這裏猶如一片修羅場。
若是曾經的唐安菱麵對這樣的場景,定會害怕,但現在她滿心滿眼都隻有那如同從血海中撈上來的男人。
“阿善……阿善……”
她扶住他的肩膀。
方才天香草粉灑下時,阿善沒有如其他人那般中了天香草而倒在地上,而是依舊保持著單膝跪立姿勢。
男人低垂著頭,一動不動,散亂的頭發遮擋住他的臉,不時有鮮血自他發梢往下滴落。
唐安菱微顫的手撫上男人的臉。
“阿善……阿善……”
男人動了一下,卻也僅是動了一下,隨即身體往唐安菱的方向倒來。
“阿善!阿善!”她緊緊抱著他的身體,阿善卻是閉上眼睛如睡著一般再無聲息。
“阿善!”
唐安菱心中的絕望與悲傷如漲潮的潮水般將她淹沒。
最終,最終她和他還是沒能走出這片山脈嗎?
不,不,她要救他,她一定可以救他。
“唐綏!唐綏醒來!你救救他,我把身體還給你!”
正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啊!恩人!”那是龍水的聲音。
但唐安菱像是聽不到一般,仍舊在拍自己的腦袋。
“唐綏,醒來,我把身體還給你。”大顆大顆的淚珠模糊了她的視線。
“這,這是發生了什麽?娘,薑叔!”龍水看見遠處倒地的村民,聲音滿是驚恐。
隻是當他靠近時,瞬間也中了殘留在空氣中的天香草,一下子身體酸軟無力倒在地上。
“嗚嗚……”天香草會讓人連說話的力氣都失去,中招的龍水隻能繼續用嗚嗚聲表達著他的驚慌。
有腳步聲走到唐安菱身邊,一隻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
“怎麽?你是想以這種方式將自己拍死?”陌生的男人聲音在頭頂響起。
便是在這種宛若地獄的環境下都似乎透著絲絲慵懶。
唐安菱抬頭,順著胳膊往上,便看到一張陌生的臉。
這是一個長得極美的男人,一頭墨發隨意披散在身後,讓他精致的五官透著幾分妖冶。
但這份妖冶又因為他身周的氣息,任誰也不敢認為他女氣。
男人的打扮很樸素,看起來與龍嶺村村民們並無一二,但氣質卻是截然不同。
唐安菱有片刻的怔愣,直到男人身上的草藥味飄來時,才讓她回過神,並一下子猜中他的身份。
“韓郎中?你是韓郎中對不對,求你救救他。”
韓郎中微蹙眉看了一眼她身後不遠處,同樣倒在地上的龍嶺村村民。
開口道:“去給他們服下解藥。”說完蹲下身子去把阿善的脈。
唐安菱此時才想起來,她忘記給大家服解藥了。
龍水和薑叔都說過韓郎中醫術高超,他一定能救阿善吧。
她穩定心神讓自己冷靜下來,起身把解藥一一給龍嶺村村民服下。
而那些倒地的黑衣人隻能睜著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解藥服下後,村民們很快恢複體力。
在這場已經平息的殺戮中,不是所有村民都運氣好的活了下來。
開始有悲戚的哀嚎聲飄蕩在村子上空。
“啊!阿虎,你醒醒,你醒醒,韓郎中回來了,你醒醒呀!”
“我的阿祥啊……”
唐安菱站在他們身邊,心裏絞的難受。
她記得他們,剛進村時,這些人還活生生在站在她的麵前,大膽地看著她,熱情的邀請她一起用飯。
但現在,曾經的鮮活皆化為地上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對不起……”
唐安菱的淚水滴落在地上,滲入鮮紅的土壤中。
從今天過後,她再也無法坦然的離開這裏了。
“我一定會補償。”她在心裏默默的對著死者們承諾。
再回頭,發現韓郎中已經替阿善把完脈。
他的眼尾上挑,雙眼死死盯著阿善,眼神裏流露著奇異的光彩。
那竟然似乎是興奮。
是錯覺?當下唐安菱無暇去細想,她隻想知道受了如此重傷的阿善,如今是否還有救。
韓郎中似乎能看透人心,在唐安菱走過去,未開口之前先一步道:“放心吧,他死不了。”
這回唐安菱覺得她沒有聽錯,韓郎中的語氣中竟真的透著幾分興奮。
興奮?
在眼下身周皆彌漫著悲戚聲的環境下,韓郎中的反應詭異又顯冷血。
“鄭老在哪裏?”韓郎中問唐安菱,這句話裏倒是透著幾分關心。
唐安菱剛才喂解藥時,問過薑叔,被告知本來鄭老想和黑衣人的首領麵談幾句,但這些黑衣人卻是根本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直接揮刀。
鄭老受了傷,被幾位村民攙扶著進了後麵竹樓。
“鄭老受了傷,在那邊屋子裏。”
唐安菱說完,明顯感覺到韓郎中滿身的氣息冷了幾分,身周瞬間流露出危險的殺意來。
他關心鄭老,卻是不關心其他村民的死活?
心中得下這個判斷,但韓郎中卻是沒有立馬去看鄭老,而是突然彎腰自地上撿起一個血淋淋的殘肢。
這是一隻右手臂,應該是被阿善此前所砍斷,上麵還連著半截黑色衣袖。
他將這隻殘臂拿在手中,如拿著一件普通的物件一般左右翻看,隨即突然猛地撕下殘留的衣袖。
在斷肢的上臂部分,有半截不知道是什麽的圖案。
韓郎中端詳了一樣,隨之把手中的殘臂如垃圾一般扔在地上,又向著離他最近的一名黑衣人走去。
黑衣人隻是中了天香草,渾身無力,但意識卻還是清醒。
在看到韓郎中向著他走去時,突然麵上浮起驚恐之色,嗓子裏拚命發出掙紮的嗚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