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失控

  一夜無眠,唐安菱覺得自己短期內有些無顏麵對楊石頭。


  她不敢去想明天一早楊家是何情形。


  逃避一般,第二天一早便上了山。


  她要去山上看看紀叔,待回來後,再尋個理由離開楊水灣。


  山路崎嶇,若是以前她會將小默托付給幹娘照看,但現在她卻是沒有勇氣再踏進楊家。


  阿棄主動表示,她師叔沒什麽好看的,不想上山,倒正好在家陪小默。


  沿途唐安菱走的沉默,結果一個心不在焉,一腳踩在一塊鬆動的石頭上,人頓時往地上摔去。


  上山時,她的手一直被阿善抓在手裏,他自是不會讓她受傷。


  但這裏是崎嶇不平的山路,阿善為了護唐安菱,自己的胳膊被一旁伸出來的尖銳樹枝直接劃破。


  “阿善!”唐安菱趕緊去檢查他的傷口。


  雖不深,劃痕卻極長,已經有血自衣服裏頭滲出。


  “對不起,都怪我。”唐安菱心裏自責,若不是她心不在焉,阿善又怎麽會受傷。


  “不……怪……你。”阿善上前輕輕抱住她,手在唐安菱的後背輕拍了拍。


  他溫柔的安慰倒是讓唐安菱想通了一些事。


  楊石頭與翠禾的事情現在木已成舟,便是現在楊石頭不喜歡翠禾,但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以翠禾對楊石頭的用心,她相信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收攏了心神,唐安菱幫阿善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兩人又繼續往前。


  終於看到紀叔的木屋,遠遠便看見一身白衣的蘇岩在院子外曬著什麽藥。


  看見唐安菱和阿善,蘇岩有些意外,“唐姑娘,阿善兄弟,你們來了。”他溫和笑著打招呼,隨即眼睛望向他們身後。


  唐安菱知道他在找誰,抱歉道:“阿棄一切都好,隻是今日沒有一同跟來。”


  蘇岩眼裏有失望劃過,卻還是笑著道:“阿棄一向頑皮,這段時間承蒙唐姑娘照顧了。”


  說完卻是注意到阿善胳膊上的傷口,“怎麽受傷了?快跟我進屋裏上藥。”


  紀叔便在屋子裏,依舊如往常一樣,眼睛雖看不見,卻是能準確知曉來的是誰。


  唐安菱不知道山下的消息紀叔知不知道,便把杜花娘對她說,鐵匠已經找到,隻是若想將她需要的東西製作出來,還需一些日子的事情,告知了紀叔。


  “嗯。”紀叔波瀾不驚的模樣,讓唐安菱直覺他或許早已經知曉此事。


  他明明住在深山中,卻好像知曉一切,越與紀叔接觸,越是感覺他很神秘。


  “紀叔,我可否再檢查一下你的眼睛?”


  上一次紀叔眼裏還殘存零星淤血,蘇岩一直在按照曾經的方子給紀叔治療。


  唐安菱這回來,是想看看紀叔眼睛裏的淤血可有散去。


  紀叔解開眼睛上的繃帶,露出剛毅的五官,唐安菱查看他的眼底,發現曾經眼瞼下的血點又淡去不少。


  這是一個好現像,而且也沒有發現其它並發症,這讓唐安菱心鬆一口氣。


  即將第一次給人做手術她心裏很緊張,而且還是眼睛這麽敏感的器官。


  所以她時刻祈禱紀叔的眼睛在術前不要再出什麽別的狀況。


  剛幫紀叔重新將繃帶弄好,身後突然傳來蘇岩的驚呼聲:“阿善兄弟,你怎麽了?”


  唐安菱忙轉頭,便見阿善突然雙手捂住自己的太陽穴,癱倒在地上。


  血色以可見的速度迅速自他臉上褪去。


  “阿善!”唐安菱忙奔過去,便見阿善此前還清明的黑眸,瞬間爬滿了血絲,變得赤紅一片。


  巨大的痛疼讓阿善蜷縮在地上,他的額頭滲出大顆的汗來,如一隻深陷在巨大痛苦中的獸,絲毫感知不到唐安菱擔憂的呼喊。


  阿善又犯頭疾了,距離他上一次犯頭疾已經許久,唐安菱甚至認為阿善的頭疾已經好了。


  但眼前一幕無疑提醒她,那隻是她在欺騙自己。


  蘇岩見狀忙蹲下身來想替阿善把脈,但手剛碰觸到阿善的身體,陷入痛苦的阿善突然抬起腥紅的眸子看向蘇岩。


  與此同時,一股淩厲的殺意也迎麵而來。


  此時的阿善像是又回到當初那個,沒有感情,沒有意識的血侍,隻依著本能殺人。


  蘇岩神情大變,但他會醫卻不擅武,想避開卻是來不及。


  唐安菱雖也在旁邊,卻是完全沒有料到會發生如此變故,以至於想阻止也慢了一步。


  眼見蘇岩即將死於阿善之手時,不知什麽東西急速從唐安菱眼前飛過,打中了阿善受傷的胳膊。


  轉頭,是紀叔出手了,砸中阿善胳膊的是放在紀叔手邊的一本醫書。


  因為疼痛,阿善的胳膊一縮,讓蘇岩堪堪躲過那致命的殺招。


  趁此機會,唐安菱迅速撲過去,緊緊抱住了阿善。


  現在的阿善完全處於失控狀態,但唐安菱絲毫沒有想過,她如此做,阿善會不會也失手殺了她。


  阿善赤紅的眼睛看了唐安菱一眼,沒有向對蘇岩那樣再出手,而是再一次抱住自己的頭,重新陷入頭痛欲裂的痛苦中。


  “阿善,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自私的不想讓你恢複,對不起,對不起,回去我就把藥給你服下,阿善,阿善……”


  唐安菱抱緊阿善,陷入巨大的自責痛苦中。


  是她太自私了,韓景茗讓阿棄將藥送來定有緣由。


  她為什麽就沒有想到過,阿善若持續不服藥,他的情況會重新變得糟糕起來?


  這一刻唐安菱恨不得立馬回到北鄲城,將那顆阿棄帶來的藥給他服下。


  “蘇岩,給我銀針。”自責後唐安菱冷靜了下來。


  差點在鬼門關上走一遭的蘇岩此時臉色十分蒼白,但聽到唐安菱的話,還是心有餘悸地將銀針遞了過去。


  唐安菱直接拿出銀針紮在阿善的暈穴上。


  她治不了他的頭疾,隻能暫時讓他不要再如此痛苦。


  阿善終於在她的懷裏安靜了下來,像隻是睡著了一般。


  看著這樣的他,唐安菱心裏酸澀無比,拿出帕子一點一點地擦著他額頭上的汗。


  麵對發生的一切,一旁的紀叔始終沒有開口問詢唐安菱這是怎麽回事。


  他起身離開房間,蘇岩看了一眼唐安菱和她懷裏如同睡著一般的阿善,也沉默隨同紀叔一起走了出去。


  另外一間房子裏,蘇岩開口道謝:“紀叔,方才多謝。”


  便是此時他的心跳依然沒有平複下來,方才若是紀叔晚了一步,蘇岩毫不懷疑自己的脖子會被直接捏碎。


  他還是第一次知到,跟在唐姑娘身邊,不會說話的阿善竟是一個如此恐怖的存在。


  紀叔不知道在想什麽,像是沒有聽到蘇岩的道謝一般,過了一會終於開口,“蘇岩,替我傳信息出去。”


  “什麽信息?”


  “派人調查唐姑娘和阿善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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