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機關
檢查完梳妝台上的一個盒子，顧今息將之放回原處，正要收回手來，誰知道袖子不知何時勾上了一旁的一隻銀釵，這手往回一撤，銀釵也隨之被牽動，顧今息沒忍住低呼了一聲。
正當她準備伸手接住掉落的銀釵時，事情卻出乎了她的意料……
“顧兄，怎麽了？”柳令春聽到聲音，連忙靠過來查看。
卻見顧今息隻是愣在原地，盯著梳妝台，維持著一個怪異的姿勢，一動不動。
顧今息盯著台子看了半天，突然抬起頭，對上柳令春，眼中滿是興奮的光芒。
“我找到機關了！”
“當真？！”
柳令春連忙問道，聲音裏也是充滿了驚喜。
原本以為今日一波三折，必定是沒有什麽大的收獲了，哪裏知道竟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嗯！”顧今息重重點頭，同樣難言興奮，空出來的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袖子，道，“你自己看。”
柳令春順著顧今息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目光一利，當即湊上前去，認真地盯著那個刮住顧今息袖子的銀釵，眼神越來越亮。
顧今息在他身後同樣也是難掩興奮，定了定心神，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這個地方，是皇後娘娘待字閨中時的居處，就算是如今已經沒有人居住，也是定時有人打掃，保持房間時刻整潔。這梳妝台上，纖塵不染，就可見一斑。但是……”
柳令春到這個時候，也明白了顧今息的意思，接著她的話道：“但是這枚銀釵卻大有問題！別的首飾都規規整整地放在首飾盒裏，唯獨這一隻並沒有什麽出色之處的銀釵，就這麽被隨意地扔在桌上，本身就可疑的很。越是看似隨意，越是與周圍格格不入！”
“不錯！”
顧今息應道，稍稍動了動手腕，感受了一下牽製著衣服的力道，心下更是有了計較。
“而且，我的衣角無意之間刮上了銀釵，撤手的時候竟然沒有把它帶到地下，隻是帶著它轉了一個角度。”顧今息的身形沒有絲毫移動，嚴肅道，“剛才在銀釵移動的時候，我聽到了哢嚓一聲，應該是機關的聲音！”
柳令春對顧今息的話深信不疑，很是讚同。隨即回身召喚過一旁檢查的暗衛，圍到顧今息身邊。
“既然已經找到機關，刻不容緩，就請顧兄立即開啟機關吧！”
顧今息點頭，正要移動有些僵硬的手腕，一道聲音橫空插了進來。
“且慢！”
正當顧今息準備行動的時候，暗處一道身影閃身而出，落在顧今息身邊。
柳令春原本聽到驟然有人出聲，繃緊了身體，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可看清這道身影的時候，又放鬆下了警惕。因為他認出了此人的身形和那件熟悉的夜行服，正是暗衛之首——曉春！
其實，自從顧今息進入相府開始，曉春就一直隱在暗處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她。這也是顧今息敢孤身潛進相府的底氣所在。
見沒有自己的命令，曉春竟然現身了，顧今息也意識到了不對，連忙停下動作，不敢再動分毫。
“曉春，怎麽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顧今息看向那道暗影，問道。
這種機關暗探之類的活計，自己麵前這位才是當之無愧的行家，在這方麵，她還是信得過他的。
曉春並沒有當即回話，隻是抱拳說了一聲“得罪了”，俯身靠近那隻銀釵，仔細地打量著。一旁的眾人則屏息等待，屋內的氣氛越來越沉重。
半晌，曉春抬頭，對顧今息拱手道：“回稟大人，這機關，不可擅動！”
柳令春抬頭，若說顧今息是真的相信這些皇家暗衛，他則是對這幫人還是心存一絲疑慮。
身為大理寺卿，他常年接觸各類案件，對這種隱在暗處的勢力總是有一種有意無意地排斥感。當然，他也不是意氣用事之人，否則當初也不會向顧今息要求讓皇家暗衛隨他一同潛伏進來，隻是總是對他們懷著一絲戒心就是了。
如今見曉春如此說，柳令春當即皺起了眉頭。
“怎麽就不可擅動了？方才顧兄該動的也動了，也沒見有什麽不對。”
曉春隻是保持著低頭抱拳的姿勢，仿佛根本沒有聽見柳令春的問話。
柳令春對他們心懷芥蒂，他們也沒好到哪裏去。
暗衛是私衛也是死士，除了自己的主子，不必也不能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何況是皇家暗衛，自然有他們的傲骨。柳令春雖然貴為大理寺卿，他也沒有義務回他的話！
顧今息見此，頓時有種撫額的衝動，她之前倒是沒有注意到，這兩撥人之間竟然也還有這麽微妙的關係。
見此事冷場，顧今息連忙開口問道：“曉春，這機關到底有何特殊之處，你倒是快與我們說說！”
曉春見顧今息開口，這才恭敬地回道：“回大人，這機關乃是雙重機關鎖，不僅要有正確的開啟方式，而且一日隻能開啟一次！否則，必定會觸動其中的機關！”
一日一次！
曉春此話一出，顧今息頓時感到手心出了一層冷汗。
若是方才殷臻正是從此處離開，而自己又這麽莽莽撞撞地開啟了機關，恐怕此刻早已死無葬身之地！
“那，現在怎麽辦？”顧今息焦急地追問。
他們廢了半天的心思，好不容易走到這裏，如今時間緊迫，顯然容不得他們多做停留，若是沒能在短時間內拿出一個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恐怕這半天的功夫，就要白費了！
曉春再次打量了一遍機關，才沉聲回道：“如果現在想要打開機關，隻有冒險一試！”
顧今息心裏一跳：“怎麽個冒險法？”
“強行開啟機關，由我們兄弟在一旁護衛，也許可以為大人擋住機關暗器。”
這種機關向來設計的極為精巧，為的就是雙重保險，自然沒有輕易破解的道理。如果今日硬要打開機關，那麽必定會觸發暗器，倒時候，就是看人快還是暗箭快了！
“不行！”
“可以一試。”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柳令春鐵青著臉看向顧今息，眼中滿是不讚同。
“不行！不能拿你的生命冒險！”柳令春擔憂地看向顧今息，知道她的倔強，緩下聲音，勸道，“我們既然已經發現了這機關，改日再來開啟就是了，又何必冒上這性命之危呢？”
“改日？若是改日，先不說這處所在是否會被人搶先破壞，且說這機關設的精巧，他日根本無從知道它是否開啟過。還不如一鼓作氣，解決掉它！”
顧今息說得句句在理，她雖然想要早日為那犧牲的禦林軍討回一個公道，但也不會輕易拿自己的性命冒險。做出的決定，自然是仔細權衡過得。
柳令春啞口無言，但仍舊不願意顧今息拿自己性命冒這個險。
“不管怎麽說，我不希望你出事。其餘的，你自行權衡吧！”
顧今息微微思慮，看向曉春，問道：“若是此刻強行開啟，全身而退的幾率有幾成？”
曉春一頓，開口回道：“不敢欺瞞大人，屬下雖然不知道這被觸動的機關會是什麽，但既然是作為最後一重保險，必定不會輕鬆。這幾率嘛，多則五成，少則……兩成！”
顧今息倒吸了一口涼氣，兩成？！那豈不是說，她極有可能受傷！
咬了咬牙，顧今息再問：“那若是僅僅保證我不死呢？”
“最少有七成的把握！”
若是僅僅保下性命即可的話，他倒是有信心的很。
顧今息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我願意一試！”
曉春點頭，讓其餘人等一律後退，留出足夠的空地來。自己與一眾暗衛上前，各自站定位子，將全身的狀態提至巔峰。這才對顧今息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開始動作了。
顧今息深吸一口氣，盡量壓住手指的抖動，開始使力。
哢！哢！哢！
空氣中一片寂靜，隻有不時轉動的機關聲響起，讓人更是毛骨悚然。柳令春守在一旁，心中也是焦慮萬分，渾身緊繃，隻待一個不好，就要衝上前去。
當！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機關到底了！
曉春瞬間抽出腰間的佩劍，爆喝一聲：“守！”
四周的暗衛聞聲而動，反應極快，刹那間就要搶上前去。顧今息則是在曉春吼出一聲之後當即暴退身形，希望能夠避開機關。
奈何，人的動作再快，又怎麽快得過早就設計好的機關？
還沒等眾人撲上前來，一道暗箭就從裂開的梳妝台之間爆射而出，隨風而走，瞬息之間幾乎就到了顧今息的臉龐！
曉春見已經來不及了，當即變招，一手刷地拔出手中的劍鞘，蓄滿內力向顧今息扔了過去，後發先至，搶在暗箭之前打在了顧今息的腰間。一股衝力帶著顧今息向一邊倒去，雖然被劍鞘擊中的地方已經疼到麻木，但萬幸的是，總算是避開了這第一重攻擊！
顧今息喘息著，回頭望去。隻見那隻暗箭狠狠地釘入地上，入地三分，在月光下瑩瑩的閃爍著綠光。顧今息曾經在橙子帶在身邊的醫書上見過，月下瑩綠者，多劇毒，見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