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解藥
殷逸接到消息，匆忙換了女裝趕到太醫院，恰巧聽到那句“無解”，頓時心中一涼，像是被揪緊了一般，當場暴怒。
“你們這群庸醫都是幹什麽吃的！平日裏一個個無所事事地領著朕……皇兄的俸祿，到這個時候，竟然連個毒都解不掉！”殷逸心急火燎，劈頭蓋臉就將太醫院的人一通訓斥。
“長公主殿下息怒！”
這一群白發蒼蒼的老頭子哪裏經得住這麽嚇，頓時一個個腳軟地跪在地上，連聲求饒。
甄太醫咽了口口水，這長公主心疼駙馬他可以理解，可是這架勢也太嚇人了些吧，龍威震怒也不過如此了。
沒辦法，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壯了壯膽子，上前道：“長公主殿下息怒，駙馬這毒我等雖然一時半刻救不了，但好歹處理得相當及時，並沒有留下多少殘毒，駙馬暫且沒有生命危險！”
聽到“沒有生命危險”這幾個字，殷逸這才鬆了一口氣，收斂了下來。
“都給本公主聽好了，星夜研製此毒的解藥，若是做不出，誰也別想休息！若是駙馬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本公主要你們，全部陪葬！”
扔下一句話，殷逸不再理會瑟瑟發抖的老太醫們，看向一旁一直跪著的曉春，心下氣不過，上前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將人直接撞到柱子上才停下來。
曉春不敢耽擱，當即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重新跪回原地。
眾太醫又是一抖，這一腳若是落在他們身上，恐怕不死也得重傷。
“你怎麽辦得差事！皇兄把駙馬交給你，你就是這麽保護的嗎？”
曉春感受著射在脊背上的目光，那裏還敢辯駁？狠狠地一個頭磕下去。
“屬下護主不力，有負皇上重托，請長公主殿下責罰！”
殷逸盯著曉春看了半晌，深吸幾口氣，勉強壓下胸腔內的熊熊怒火。
“帶上駙馬，隨本公主回百錦宮！待到此間事了，再來罰你不遲！”
“諾！”
“至於你們……”殷逸轉向眾太醫，“本公主向來是醜話說在前頭，明日日出之前，若是拿不出解藥，定要你們一個個吃不了兜著走！”
瞥了眼顫巍巍不敢抬頭的太醫，殷逸轉身離去，曉春不敢耽擱，連忙抱起顧今息跟上。
自從回了百錦宮，就是如今的這副場景。
殷逸一直坐在床邊，照顧著顧今息。看著平日裏活蹦亂跳的顧今息此刻麵無人色一動不動地就這麽躺在那兒，臉色越來越陰沉，實在按捺不住怒火，就會傳出劈裏啪啦的聲音，讓整個宮殿都噤若寒蟬，不敢吱聲。
這一會兒的功夫，曉春已經把在相府內發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殷逸，此刻靜跪在一旁，等候發落。
“胡鬧！”殷逸嗬斥道，“是誰給你的權利，不經過朕的同意就和這小丫頭這麽胡鬧的！”
化作丫鬟孤身潛伏進王府？！嗬，她倒是好大的本事！
“屬下知錯。”曉春不敢有絲毫辯解，隻是低著頭，任憑發落。
殷逸深吸幾口氣，壓下胸腔內的憤怒。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把毒解了，才是當務之急。
正當這時，門外一個稚嫩的聲音遠遠傳來。
“今息哥哥，今息哥哥，橙……橙子來了！”
說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快速從遠處跑來，遠遠能看出，是個小女娃，正是前些日子回了柳府的橙子。
柳令春從相府離開之後，便找了個理由，從回宮隊伍之中溜了出來，原本想要進宮看看顧今息，卻突然止住了腳步。自己去沒有什麽用，得先將有用的人帶去！
想著，柳令春腳下一變，當即向柳府而去，直奔劉氏一族居住的小院兒，原本想要請劉老親自走一趟，結果劉老堅持不肯入皇宮，若不是有橙子從旁勸導，恐怕就連這一紙解毒方案都是不肯給的。
好在橙子也算是太醫院的人，有深夜進出宮禁的特權，柳令春得了藥方之後，就匆匆帶上了橙子，一路策馬趕到了宮門外，讓橙子率先進宮遞上藥方，以解燃眉之急。
這才有了這回兒的這一幕。
橙子一路橫衝直撞，直到房門口，才被守在門口的暗衛出手攔下。
“放開我！快點放開我！我是來送解藥的！”橙子掰了半天那人的手，卻絲毫沒有掰動，隻好焦急地吼著。
這是哪裏來的黑怪人，看著就陰森森的，現在還攔著她去救今息哥哥，果然不是好人！
殷逸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原本心煩意亂，不想搭理，但聽到這一句，可就坐不住了。
“讓她進來！”
暗衛收到命令，也不再阻攔。剛一放手，橙子就一個彎腰從他胳膊底下鑽了過去，一路跑到床邊，正要往床上撲去，卻被殷逸眼疾手快地一把撈住。
“你想要直接壓死她嗎！”
殷逸差點沒被這孩子一驚一乍地給嚇死，就顧今息現在這副虛弱的樣子，這一下子壓上去，恐怕什麽解藥都沒有用了！
橙子這次注意到，床邊還坐著一個大活人，還是讓她有些懼怕的長公主殿下，當即縮了縮脖子，不敢造次，手忙腳亂地從自己腰間接下一個小錦囊，從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紙。
橙子將紙片遞給殷逸，焦急地道：“這是今息哥哥的解藥，快，快給哥哥解毒！晚了就來不及了！”
殷逸接過紙片，瞥了一眼，他於醫藥一道隻是略有涉獵，並沒看出什麽玄機。但是這藥又絕不能亂吃，為今之計，隻有……
“來人，立刻去將甄太醫揪過來！”
時間不等人，殷逸都用了“揪”字，暗衛在這個時候也是絲毫不敢耽擱，當即衝進太醫院提溜著甄太醫就走，隻把這老太醫嚇得一陣尖叫，一會兒功夫甄太醫就被帶到了殷逸麵前。
殷逸二話不說，將記載著藥方的紙遞出去，甄太醫忙誠惶誠恐地接過，當即臉色大變，又從頭仔細地看了一遍，當即跪下，大呼。
“長公主殿下三思，這是毒藥！劇毒啊！”
殷逸的眸光一瞬降溫，射向帶來藥方的橙子。橙子此刻卻顧不得殷逸如何看她，隻是急得小臉通紅。
“你胡說，胡說！你這個庸醫，這分明是以毒攻毒之法！今息哥哥體內已經有兩種極為厲害的殘毒，現在相互牽製，才會一時之間無生命之憂。若是解了一樣，就會打破平衡；若是不解，毒素長時間留在體內，必定會導致早夭！”
“這……”甄太醫有些遲疑，以毒攻毒他也不是沒有想過，隻是……
“這話是沒錯，可是若是直接用如此猛烈的藥性，恐怕會直接傷了大人身子的根基啊！”
“才不會！”橙子當即反駁，“今息哥哥在我家中調養的時候，爺爺早就為她滋養過身子底子。她如今的身子，比一般人要強上許多，所以才能冒險一試！而且爺爺所選的毒藥，都是經過千斟萬酌，絕對是最保險的一種！”
甄太醫低下頭，再次仔細地考量了一遍藥方，越看眼中神采越亮，思慮了半晌，連連拍手，道：“妙哉，妙哉！”
這張藥方乍看之下是劇毒無疑，但細細打量來，卻是用藥精準，正是針對這顧大人體內的兩種毒素，環環相生，又環環相克，隻要時機合適，必定能夠一舉消除所有毒素！
由此可知，這背後用藥之人造詣之高，下藥之精準，絕對遠勝他們這些太醫。
“行了！”這兩人爭論了半天，殷逸也早就忍耐到了極點，轉向甄太醫，問道：“這方子，到底能用不能用？”
甄太醫幾經思慮，連手都有些顫抖，最後還是咬牙吐出一個字：“能！”
雖是冒險了些，但也是一招奇招，何況，除此之外，他根本找不出更妙的解毒方法。與其空等明日日出之時被皇上降罪，還不如現在賭一把！
“來人，即刻準備解藥！快！”話音剛落，殷逸當即吩咐道。
“對對！一定要快！這藥越早服用，危險就越小的。”橙子在旁邊跟著跑上跑下地叮囑。
“你們兩個，都去看著選藥煎藥，本公主要萬無一失！”
“好嘞！”
“諾。”
兩人領命而去，見解藥的事兒有了眉目，殷逸鬆下一口氣來，這會兒才顧得上跪在角落裏的曉春。
“今日參與的所有暗衛，都給朕滾下去領罰！曉春身為統領，罪加一等，領雙倍責罰！”
幾人渾身一抖，想到可怕的責罰，心有戚戚，卻又不敢求情，隻能默默應“諾”，隱身退下領罰而去。
此刻，外間已經為了這一份解藥忙得人仰馬翻，屋內倒是平靜了下來。殷逸坐在床邊，看著顧今息的樣子，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啊，就不能讓朕省點心……”
宮門外，柳令春正在焦急地來回踱步徘徊著，若不是深夜宮禁之後外臣無召不得入宮，此刻他又怎會甘心在這兒空等著！
焦急地再次望了望宮門，這次卻見宮門從內打開，一個小太監站在門禁之內，探著頭打量著，看到他之後，有些興奮地對著他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