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震怒
那獄卒被袁青山慘白的臉色駭了一跳，不敢有絲毫的欺瞞，當即如實地點了點頭。
袁青山見此，頹然鬆手，身子由於過度震驚而倒退了幾步，一個踉蹌後才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
北麵的邊境之外，所生存的隻有一個族群，就是正在與東離打這場拉鋸戰的戎狄！
而剛才這獄卒的話，難道……
袁青山驀然想到，他一直懷疑張相有事瞞著他，難不成，就是這事？難不成，張相和八王爺竟然是在暗中私通戎狄人？
這個想法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直衝擊得袁青山半晌回不過神來。
“大人！大人……大人您沒事吧？”
聽到耳邊獄卒的呼聲，袁青山才驀然回神，發現獄卒正要靠到近前來查看他的情形，頓時掩住兜帽後退了幾步，冷聲道：“站住！”
見袁青山如此閃避，再加上他看樣子根本就不是‘外麵’的人，獄卒頓時也就明白了過來。
這幾日來看張相的，必定是朝中的要員，身居中樞，不想要暴露身份的想法，還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此處，獄卒忙站住了腳步。
袁青山趁著這個間隙道：“今日之事，我自然會為你們善後。千萬不可在相爺麵前提起，否則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們！”
獄卒見此一喜，趕忙應道：“是是！小的明白！”
袁青山心中思緒翻湧，交代了一句之後當即拉緊了身上的兜帽，轉身匆匆而去。
剛才那個猜測，到底是真是假？柳令春與慕雲霄、張相與八王爺，到底是誰在愚弄於他？
現在，他也該好好弄個清楚了！
這一夜暗中的動靜，除了當事人之外並未被外人知曉。可是這顧今息的突然“失蹤”，卻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殷逸安頓好了沈太醫之後，心中著實牽掛著顧今息這方的情景，尤其是想到先前在城門上看到的那一幕，更是暗自攥緊了拳頭，按捺不住想要回八王府見顧今息一麵的迫切心情。
可誰知道，當他一路緊趕慢趕趕回來的時候，竟然發現小院兒內空無一人！
匆忙趕到顧今息的房間中，見屋內床鋪整潔，處處皆是整理得有條不紊，顯然屋子的主人是有意識地自願離開的，而並非是遇到了什麽不可控製的危險。
殷逸稍微鬆下了口氣，令曉春召來看守主院的暗衛一番詢問，頓時將昨夜到如今的事知道了個大概。
想到顧今息昨日的危險境況，不由地心中更是多了幾分擔憂，想要見顧今息的欲望也愈加得強烈。
就這樣又是心急又是焦慮地等待了半晌，卻始終不見主屋內有任何的動靜傳來，殷逸心中不由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此念一起，殷逸哪裏還能這樣幹等下去，當即親自潛伏到了主院附近，隨著暗衛一同打量著主院內的動靜……
這時院中正推杯換盞好不熱鬧，而被殷逸惦記著的顧今息正一道道地端著精致的飯菜親自為袁青山和八王爺上菜。
因為角度的問題，殷逸隻能看到顧今息端著盤子進進出出，可是具體做了些什麽，到底有什麽事發生，卻是根本看不見的。
殷逸一直仔細地盯著那方的動靜，見顧今息端著菜進去，卻久久未曾出來，心中不詳的預感不由愈加濃烈。
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了吧？
就在殷逸控製不住一陣胡思亂想的時候，那道熟悉的身影又重新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內，隻不過……
竟然是被袁青山攬在懷裏出來的！
殷逸看到這一幕，哪裏還能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
無非就是權錢交易的那一套把戲罷了！
殷逸眼中冷色大盛，狠狠攥緊了袖中的雙手，才勉強按捺住沒有當場衝上前去。
直到顧今息和袁青山就要消失在拐角之時，殷逸這才揮了揮手。身後之人會意，當即暗中快速而無聲地打了幾個手勢。
眾暗衛收到主人的指示，頓時開始悄無聲息地快速移動身形，部分前方之人離開原本的崗位，向著殷逸聚攏過來，而他們原本的位子卻是由其餘的人補上，以確保殷祐這邊的監看沒有絲毫的漏洞。
這一係列的暗中人手調派，不過片刻功夫就已經在無人察覺的時候完成。
曉春見身後重新布防完畢，這才對著殷逸點了點頭。
殷逸當即一揮手，率先身形一展，順著顧今息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眾人一路上隨著袁青山馬車的痕跡跟了上去，直到袁府門外，這才找到了停下的馬車。
殷逸看著那門匾上朱紅的“袁府”二字，眼神中隱有輕蔑的神色。
堂堂八王府他都照樣可以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這小小的榜眼府邸，自然是不在話下！
殷逸揮手，身後眾人頓時會意，身子翩若驚鴻地閃過，沿著各個角落潛伏入了袁府之中，隻餘下曉春一人守護著殷逸的安危。
這一路跟過來，主人此時要他們找的是什麽，他們自然都是心中有數的。
憑借著皇家暗衛的本事，不出片刻的功夫，就已經紛紛撤了回來，曉春暗中打了幾個手勢，就將幾人收集到的信息知道了個大概。
靠近殷逸耳邊，曉春低聲匯報道：“主子，此時姑娘確實就在這袁府之中，袁青山已經離開，但是命人守著主院兒，下了令，不準任何人靠近！”
“不準任何人靠近？”
殷逸嗤笑一聲，若是他想要靠近，還沒人攔得住！
曉春垂首，輕聲問道：“主子，可需要我們……”
話未說完，但是其中的寒冷殺意已經讓殷逸明白了曉春的意思。
微微思慮了片刻，殷逸還是搖了搖頭。
“不必將他們怎麽樣，暫且讓他們‘安靜’片刻就是了。”
“是！”
曉春應聲，在身後打了個手勢，頓時有人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片刻之後又再次潛伏回原地，對曉春微微頷首示意。
曉春這才對殷逸道：“主子，已經都安排好了，您是現在就要……”
殷逸冷冷地瞥了眼曉春，曉春頓時將剩下的話都堵在了嗓子裏，駭得他當即垂首，不敢再隨意多言。
“此事你無需管，守好外麵的人！另外，查查袁青山的行蹤！”
殷逸扔下這兩句吩咐，便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焦急，趁著袁青山離開的這片刻的功夫，徑直翻入了顧今息所在的院落。
粗略一打量，果真見院兒中的侍衛都三三兩兩地倒在地上，似是暫時昏迷過去的樣子。
袁青山隨時會回來，殷逸還不想在這個時候和袁青山完全鬧僵，那麽就必須要在袁青山回來之前完成他要做的事兒！
一念及此，殷逸也不敢多做耽擱，謹慎而快速地潛伏到房間的窗戶底下。
殷逸深吸一口氣，抵上窗欞的手緩緩使力，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隙，卻還未來得及有下一個動作，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那雙骨節分明的纖纖玉手……
屋內，顧今息同樣僵著伸出的手，收回來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原本她隻是在房中參觀了一圈，覺得有些無趣，這才想要推窗看看院中的景象。
誰知道……
殷逸一僵，隨即率先回過神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將默契體現在這種事情上，可當真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啊！
殷逸歎了口氣，手指再次使力，索性直接將窗戶推開，垂眸避開那個還呆滯在原地的女子，兀自翻身而入，回手將窗戶帶好，這才避無可避，對上站在自己身邊的顧今息。
顧今息微微垂下眸子，訕訕地收回手來，輕咳幾聲掩蓋著自己的無措。對方都已經如此登堂入室，她若是再愣著，也就未免太丟人了些。
“您……怎麽會來這兒的？”
昨個兒剛出了那麽大的事，現在應該正是最忙的時候吧，怎麽還有功夫追到這兒來見她？
難道……
顧今息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神色一僵，聲音中也多了幾分壓抑不住地僵硬：“是……是有什麽事情要交代給我嗎？”
殷逸看著顧今息驟變的臉色，猜也知道她此刻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不由得心底生了幾分怒意。
自己因為擔心她而費盡了心思追上來，從翻窗而入到現在，她卻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給他，就已經判下了“死刑”，認定了他圖謀不軌，簡直是豈有此理！
殷逸心裏怒極，當即逼近一步，捏緊了顧今息的下頜，微微抬高，聲音冷得似是從地底傳來一般：“你覺得，我是為了什麽才會追上來的？嗯？”
整個人都被籠罩在殷逸冰冷的氣息之下，顧今息隻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哪裏還能思考什麽問題？
殷逸原本是一腔怒火可是當真看到顧今息因為自己的鉗製而皺眉時，卻不由得又生了一份憐惜心軟的心思。
鬆開手，扶住有些腿軟的顧今息。
“跟我走！”
殷逸的聲音依舊冰冷，卻沒了那種迫人的氣息。
一語落，就要拉著顧今息往窗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