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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承德投親

  第十三回承德投親

  四爺離京辦事去了,小六子也跟去了,本來說好才半月就回,讓阿壽在家裏自己看看書,說是老師也有事,再進雍王府不方便。陳老爺和太太因為老太爺去世,要回江南,卻留著喜娘母子在京城,本來太太是要照顧喜娘的,可是王管家並不知情,他原本就不喜歡喜娘母子,特別是四爺以前總給她眼色看,所以乘著老爺太太不在,在大少爺麵前說東說西,說娘手腳不幹淨,偷了銀兩,兩人就被攆了出來,其實阿壽很清楚大少爺為什麽攆他,老爺走時交代要陪大少爺念好書,讓自己幫著督促,雖然這半月給少爺做書童,可沒少提醒少爺。沒想到得罪了少爺。


  喜娘帶著阿壽來到了承德,投奔鈕鈷祿家,婆婆家也窮,一下添了兩口人,喜娘娘每天出去打零工替人幫傭,讓阿壽自己在家溫書,婆婆總笑咪咪得看著阿壽,順便做些手工活,做那種小香袋,荷包什麽的貼補家用。阿壽倒是覺得自己最沒用,吃著閑飯,總說要出去幫著做些什麽,不要在家呆著。婆婆讓他去兜售自己做的小玩意,本來不想去的,但是婆婆說自己不能去,一則小腳行走不便,二則因為自己嫁了旗人,按理明麵上是不能出去賣東西的,但是哪家人不用吃飯啊。


  阿壽賣小玩意時也沒忘了帶上了自己常看的書,心想如果東西一下子也賣不掉,就可以坐著看書。承德也就這段時間生意比較好做,由於皇上的鑾駕在承德,很多隨駕的人來到承德度夏,小小的城裏人一下子多了起來。不過對阿壽來說能把東西賣了換錢那才是最好了,雖說上午賣了點,可還剩下不少,都是些女兒家戴的絨花,說實在賣這些還是女兒家好,要是自己是女孩就方便多了,到太陽西下剩下的都是女孩用的絨花,小香袋什麽的,因為不怎麽好賣。


  喜娘問阿壽怎麽賣得這麽少,阿壽說自己是男孩賣女孩的東西不得人緣,不過把自己偷懶看書給瞞了,怕娘罵。喜娘說東西一定要賣出去,早賣了就不用跑出去了,可以在家溫書,說是既然是女兒家好賣,明天換身女裝去賣。家裏沒有女孩的衣服去問隔壁借,喜娘說隻要勤吆喝,姐姐,姑娘多叫,看的人多賣出應該沒問題。


  說起女裝,其實阿壽好久沒穿過了,那時三四歲時穿著,說是賤點好養,自己身體差求平安啊,娘竟要自己扮女孩,真是詩文掃地。喜娘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說:“你還沒長大,穿穿沒事,再說人家唐明皇十三歲還穿女裝扮麻姑給奶奶祝壽。”阿壽嘟起了嘴。婆婆說:“沒關係,我以後叫人幫我賣啊。”


  “額娘,不要啊,你讓那些女孩去賣,她們要賺一半以上。阿壽閑著也閑著。”喜娘說。


  婆婆說:“阿壽難道真不用去學堂了嗎?一整天不行,也該去學堂半天,下午再去賣東西。”


  “娘,我能進學堂嗎?”阿壽問道,這些天都沒進學堂,心裏還真慌著。


  “恩,我這幾天在想總要讓你去讀書,還真找了家義學,說肯收你。明早早飯後去讀書。”


  第二天,早飯後喜娘帶著阿壽去了學堂,那位老師據說以前也給人家做過幕僚,隻因看不慣官場黑暗,隻有靠教孩子讀書混口飯。看見阿壽他們進來,就順手拿了三字經說讓阿壽讀,阿壽背了下來,這點哪能難倒他,先生試了唐詩,也難不倒他,於是問他學過什麽?阿壽說四書五經都讀過點,還有算經,滿蒙文。阿壽以為外麵的學堂也和府裏的一樣這些都要學習。先生說除四書五經其他都不是正途,布置了他寫一篇文,交了文,先生就連連稱好。問學了幾年,說是也有四五年了,又問先前老師是誰,阿壽知道那不能說,就說先生說過不能說。還好先生也沒追問什麽。


  下午娘給他換上女裝,打扮成漂亮的小姑娘,娘囑咐嘴要甜,勤吆喝,賣完好早點回來。


  “賣花了,線絨花,姐姐買朵吧。”阿壽學著女孩的叫賣。其實嗓音本來就是童聲,沒什麽男女之分。


  “這位老爺買點啊,太太小姐一定喜歡。”阿壽覺得叫老爺似乎更爽快,因為他們不會象女人那樣挑。


  “小姑娘,這花是誰做的?”一位老人家問。


  “婆婆做的,以前在滿洲很流行的。”


  “恩,不,我不是,公公是滿洲人。”


  這位老人家正是皇帝,老皇帝望著手裏拿著花的小姑娘,剛才他就是聽到了這叫聲,那聲音是那麽耳熟,當他看見小姑娘的樣子大吃一驚,活脫脫一個十二格格的樣子,二十多年了,那不是可愛的十二格格,格格早在十二歲那年病死了。


  “我把剩下的全買了。”“謝謝,”阿壽好開心,但他不敢認那位老人家,在他眼裏高老先生應該也是當官的。


  賣完了東西時間還早,上哪裏呢,去書鋪看書,那裏書買不起,但是老板不錯,會讓自己看的,自己原來去過回,上次那本《漢書》才看了一點,如果想繼續看,隻有去書鋪。


  店鋪裏那老板人在,上次為了看這書,他主動幫著整理了書籍,今天應該也沒問題。


  “老板,我來看書了,您說過讓我看完漢書的。”阿壽說。


  “哦,小姑娘?”李老板看著麵前的小姑娘打扮得阿壽並沒認出來,麵前的小姑娘一張瓜子臉,細細的丹鳳眼,高高鼻梁,小小嘴巴,頭上雙丫髻,活脫脫的美人胚子。


  阿壽想老板真把自己當成女的了,隨便啊,自己說男的還不讓人笑啊,就應了聲。


  “女孩子看那麽多書,想做女秀才啊,書已經賣了,你看不了了。”


  “那老板,我想買書不知錢夠嗎?”


  “你買什麽書?”


  “《論語》和《史記》。”阿壽掏出了錢。


  “你這點錢隻能買半部《論語》。”


  “那明天去先生家沒書怎行?”阿壽摸了身上,沒有自己可以動用的錢,賣花的錢必須交給婆婆的,娘給的錢又不夠,其實娘也沒錢了。對了貼身應該有個大銅錢,是爹在過年給的吉祥大錢,應該可以用,於是拿了出來,“這可以買一部書了吧。”


  “一個銅錢,你沒搞錯吧。”


  “這是吉祥大錢啊。”


  “我看看。”這是枚金黃的錢,正麵和反麵都和市場上用的銅錢一樣,隻是在銅錢正麵多了兩個滿文,背麵也有幾個小字都是滿文的。也許是個稀罕物,不過自己沒底,“要不你先買半部,你那錢我不要。”


  “您收吧,不會虧的。”


  “小姑娘他不收,賣我。”說話的正是皇帝。“買一套書給小姑娘。”


  “謝謝老爺,高老爺您現在在什麽地方高就,我有錢想贖回。”阿壽說。


  “哦,我在明珠家做個師爺混口飯吃。”康熙拿過那枚錢,吃了驚,這吉祥大錢是二十多年前宮裏送給阿哥格格的壓歲錢,雖然是用銅鑄的,每位阿哥格格才五個,當時十二格格拿了就說去買書,老四說不夠的,格格說就買幾頁好了,當時自己問她有什麽用,十二格格笑著說半部論語就可以治天下,我看幾頁論語不就可以持好家了。“小姑娘,你買論語幹什麽?你怎麽認識我?”


  “我讀好書,將來可以為民辦事,做個有用的棟梁之才。”


  “可你是小女孩,要學什麽治國之道。”康熙說。


  康熙心想:這個孩子長得真像十二格格,如果自己猜得沒錯是應老四或十四的家人,因為那錢是有記號的,德妃的幾個孩子拿著就這錢。


  “我不是女孩,隻是穿了女裝。我是陳家的書童阿壽,以前見過您的。”阿壽說。


  那孩子自稱是陳家傭人阿壽,那個鬼精靈怎麽穿著女裝,他怎麽會有這錢?難道老四送他的?他怎麽會在承德而不在京城?福敏應該認得出他,包絨花的紙上的文章拿給福敏看就行了。隻是自己連自己的兒孫都認識不了幾個,下次把他們都找來。


  “哦,男孩是應該學習,你這錢是哪裏來的?”


  “阿瑪給的。”阿壽說。


  “哦,你不是漢人?”


  “我是漢人,說錯了,是爹給的。”


  “你爹呢,怎麽不給你錢買書?”


  “我家有書,我爹出去了半個月,還沒回家,娘和我到承德投靠親戚。”


  回宮後,皇帝找來福敏,他正隨駕伺候著,他在為幾位皇孫講課,以前老四府上請的就是他,這次算是挖老四的牆腳了。在書鋪,康熙皇帝原本覺得那孩子有意思,隻可惜是女孩,不想又是阿壽,這孩子似乎與自己有些緣分,莫非十二格格轉世?那孩子心氣兒高,人又伶俐,可惜與自己沒有父女緣分。而阿壽那孩子勤學的樣子讓自己不忍啊,既然人在承德又無師傅,不如讓他繼續跟著福敏學習。


  福敏看了包絨花紙上的字,稟道字是四爺府上的四阿哥。


  “那你去找他,既然是你的好學生就不要讓他荒廢學業,混於街市。”老皇帝說。


  阿壽和婆婆正在吃晚飯,娘還沒回。隻聽外麵有人,看見的是福敏老師穿著便服站在門口。“弘曆,你也在承德啊。”


  “先生怎麽找到我?”


  “有位高先生說的,你在這裏。”福敏說,“你自己拿了王爺給你護身的錢來花,不是告訴人家你是誰嗎?”


  “糟了,我沒想到。我額娘他什麽也不知道的,幸好她人不在。”


  “你和你額娘過得還好嗎?”


  “我們還好,就是公公家也不富,窮日子我不怕。您最好別來,阿瑪不想額娘知道他是滿人,還是王爺。”


  “我是來叫你去獅子園讀書的,我現在住在那裏,那是你阿瑪的別府。你額娘的事王爺說過,我自然不會說。”


  “哦,我去就是了。”阿壽說。


  喜娘回來後,阿壽說今天遇上了貴人,那個福敏大人要自個去獅子園幫忙,還管午飯。


  一連幾天,阿壽都上獅子園去了,在那裏有福大人的一個書齋,另外還有李金貴姑姑照顧著自己的飲食。李金貴也不是陌生人,娘說是自己的幹娘,以前就見過自己。喜娘就忙著生計,畢竟獅子園裏有李金貴照應,自己都沒工夫管他,這鈕鈷祿氏一家子也要自己管著,阿壽就每天都把新學的向娘說。


  其實喜娘也不是什麽真不知道,她知道孩子每天其實向福敏大人去學習而不是當差,他每天去獅子園就是如同去學堂,這福大人與四爺關係也非常好,又是飽讀詩書的人,兒子不管跟著他做什麽都應該沒錯。獅子園是雍親王的府邸,想到雍親王京城裏都知道他是個冷麵王爺,他最近被派到江南查案去了,四爺不在承德說是也一同去了,否則應該來看自己,雖然自己心裏很明白四爺有可能是他,冷麵的雍王爺,因為福敏大人怎麽可能有時間整天陪著阿壽,他是朝廷官員,除非有人吩咐,四爺如果是一下人,怎麽有那麽大權利,除非那人是……那雍親王的殘忍早在民間有種種傳說,說他小時候拿滾水燙小動物,抓自己的朝廷秘密機構就是直接由他掌握的,審訊手段的殘忍自己是領教過的。四爺卻是對自己挺好,做事有分寸,待人和氣,自己有時心情不好,朝他發火,他都裝得沒事讓自己罵,一家在一起時,看著他們父子開心的樣子,自己都不好意思往那個可怕的人那裏想,也許自己真的猜錯了。四爺隻是當差的,和大人關係好,所以那個福大人喜歡阿壽。說不懷疑又不可能,那天她查孩子功課,叫兒子寫篇短文,兒子寫的文章上寫的名竟是愛新覺羅弘曆,雖然兒子說自己弄錯了,把自己服侍的阿哥名寫上去了,說那個阿哥叫自己代他寫文章,自己習慣了。想起四爺疑點更多,他經常說自己是漢人,不是滿人,其實滿人本來就不多,怎麽他老強調,四爺脾氣好得出奇,家長裏短的事他都愛聽,從沒見他生過氣,除了說不該問的你別問,我做的事你別問,對自己真的算好,四爺來的時候,什麽活能偷懶都讓四爺幫著幹了。他脾氣太好也許是假的,一次上街小六子有急事稟,小六一時急竟沒說清楚,隻見他飛腿一腳,小六子竟七八天起不來,雖然自己沒挨過打。不去想它,過一天是一天,明早還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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