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秋
第五回秋
四爺來了,秋特別冷,他說給喜娘帶來了件全白的狐皮鬥篷,說是去年打獵得的。
“我對你怎麽,你心裏最清楚,那麽多女人,喜歡哪個女人並不是我可以掌控的,但是你不能怨我。她們也是我的妻妾,我要對他們公平。”
“我沒有資格怨什麽。”
“我聽說了那些女人欺負你,其實我從小別看是什麽尊貴的身份,其實到處受到他們的排擠,兄弟之間缺少真情,我見多了各種爭鬥,其實你那點算什麽。”
“富貴人家勾心鬥角的家庭關係,自己也曾經曆,到了你家方領教什麽才叫妻妾成群,怪不得你這個王爺當得辛苦。”喜娘說道。
“你別那麽說我,以前我一直認為你是個不會哭,我聽珠兒說你偷偷在哭。”
“這天下哪有不會哭的人,隻是我自己想不明白,再苦的日子我也不怕,可為什麽怕他們幾句閑言碎語,我什麽都讓著她們,可她們還是來找茬,我想了很久,也許你的愛是不能分享的,她們都很愛你,誰被你寵著點,她們都會嫉妒,也許女人就那麽死心眼,我想我還好些,你如果想讓我快樂些,最好離我遠些,不要讓我成為姐妹們妒忌的對象。”喜娘說。
“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怪,還有往外推人的,珠兒說就是我來得少,藍兒才不怎麽關照你的,我多來來她們就對你另眼相看了。”
“不要啊,我不象她們,出身名門,有家裏撐著,你越寵我以後我越慘,若想平安,讓她們折騰,現在我剛進府,她們當然針對我,時間長了就沒事了,這是我想了好久悟出的。以後的路長,也許這是命。”
“你怎麽說得那麽悲啊,好象也有點理。”
“昔日多少紅顏皆薄命,我隻想平安一生。”
“那就自己多關心自己了,不要怨我,我會偷偷來看你的。”
秋是落葉的季節,愛有衰竭,年福晉現在成了王爺的紅人,喜娘有點奇怪,自己怎麽會和這些女人吃起醋來。
這幾年年秋月的大哥年羹堯在外顯赫起來,隨之而來的是年福晉在府裏的地位也高了起來,王爺的妻妾不多,個個都已經三十多以上了,哪有自己年輕美貌,所以王爺基本上晚上都去她的屋裏,但要個自己的孩子已經成為她最大的心思,誰都知道在這府裏,有個兒子才能真正有地位,福晉烏拉那拉氏的孩子死了後,福晉就終日寡歡,李玉桂因為有兒子所以她成了側福晉。其他格格耿寧兒也有兒子。錢格格從園子裏搬回來了,自己又多個競爭對手,她們似乎都有了驕傲的本錢,可自己什麽都沒。其實說起生育這件事自己也沒少生,就是體弱多病養不好。雖然王爺經常來自己這裏,可這樣能維持多久呢?等到年老色衰的時候,恐怕王爺會另有所愛,側福晉李玉桂不是很好的說明嗎?她在自己進府後就失寵了,雖然她替王爺至少懷過六次孩子。再說王爺的心思也不全在自己身上,他有忙不完的事,再說她覺得王爺不喜歡他們中的任何一人,他隻是把妻妾當做生兒育女的工具,他對自己說得很清楚,想和她有個一男半女。可王爺雖然嘴上說喜歡自己,恐怕最終是看上年家的勢力吧。
錢格格雖然是新來的,明顯王爺早就喜歡過她,她雖然身份低微,卻有個聰慧的兒子,那小子不象其他的阿哥,愛擺譜。幾次遇上她,她都默默不作聲,盡量再自己麵前顯得謙恭懂事。王爺雖然沒怎麽去她那裏,可自己總覺得她和王爺遇見時,王爺的表現和往常不一樣,就是本來在生氣的他都會突然象變了個人,說話的口氣竟也變軟了。那女人的目光卻望著王爺有些奇怪,有愛似乎也有恨和怨。看見了王爺,她卻喜歡躲開。
中秋節要到了,照例要給各位福晉格格準備一份回門的禮單。
“福晉,中秋給外家的禮單,請過目。”管家拿上一張名單,上列各位王府有稱號的妻妾的名字及外家的姓名及中秋派給他們的物品。
“紐鈷魯氏?錢格格的娘家?”年氏問,她有點吃驚,帖子上寫著錢格格的娘家竟然是鈕鈷祿,這王府的妻妾曆來滿洲人要比漢人身份顯得高,這上三旗又高於其他旗,特別是包衣,年家雖然世代為官,還是包衣,她家竟然還不是包衣。
“那是王爺對小的說的,錢格格家那份不能少,小的並不知她娘家,問了王爺,說是鑲黃旗的紐鈷魯氏淩柱家,格格中秋每年都去那裏,今年也不例外。隻是小的聽看門的說,那其實據說是格格的幹親。那個淩柱老婆上門來,格格每次多多少少要給點東西,據說旗裏的日子過得也不舒坦,我們雖然叫她老太太,雖然是旗民,可誰都知道她那是窮家。”
秋月說道:“王爺對她家可真不錯,連幹親也和我們那樣對待。”秋月自從被年家收養就知道他家沒打什麽好心眼,她隻是個禮物,被當作禮物送給了雍親王,那錢格格可以正經地使用自己的姓名,而自己卻要裝作別人的閨女。年羹堯更是為了自己的前程能放心所謂的心愛之物,其實有些事本來就是心照不宣的,王爺是個洞察敏銳之人,有些事他豈能不知道,何況他手下還有個厲害的粘幹處。
管家說:“福晉,你看禮單,小的不會列錯的,他家的禮可是最少的。”
“哦。”年氏說,“你們看著辦吧。”雖然她不清楚錢格格以什麽得到王爺的垂青的,但是有個旗人的幹爹卻是奇怪。
管家似乎猜到了年秋月的顧慮,於是說:“福晉放心,她那個幹親戚不是官宦人家,是八年前王爺到南邊走走時帶回來的,不是當時還帶回一個叫李衛的門人嗎,現在已經放了差事了,那個淩柱也就是和他一塊兒來投靠咱王爺的一個老頭。估計王爺看他年紀大了,又沒個正經好差事,全當照顧給個由頭。”
年秋月說:“既然是王爺要照顧的人,我們怎能那麽寒酸呢?別虧了他家。”
管家點頭答應:“還是福晉想得周全。”
喜娘帶著兒子到淩柱家,這旗人一般被編入了兵營,都是隨軍住在旗營,這有錢的才會在外麵買宅子,而淩柱雖然得到了照顧,但是按照雍王爺的脾氣是不會明顯偏袒他,更不能給他特別待遇,所以還是住著旗營的臨時家屬安置房。喜娘帶上了府裏準備的禮物,這些禮物對於幹爹家應該是很有用的,他當差的餉銀有限,偏偏又是個樂善好施的主。淩柱當差去了,隻有幹娘在,還有就是那個姓富察的滿洲女孩,她比阿壽小二歲,就住在幹娘邊上那屋。幹娘家人少,兩間屋夠了,那家孩子生得多,幹娘喜歡熱鬧,於是幾個孩子就寄住在這裏。這次回娘家,王爺除了珠兒丫頭還給了四個下人帶著,還有轎夫兩個,由於地方小,都在院子裏歇著。
“婆婆,我和妹妹在門口玩會。”阿壽說。
“去吧,我和你娘說說話。”幹娘說道。
“哥哥,你怎麽乘轎子來,不用走啊?”小月看見了他們的轎子,精美的轎衣,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
“哦,那是王府的轎子,我現在是阿哥,現在我叫弘曆。”
“阿哥?你也是滿人啊,你的衣服真好。”弘曆雖然穿著日常衣服,這衣服用料確是蘇州織造專門為各王府特製的,外麵是見不到的。
“恩,我爹是滿洲正黃旗的,所以我應該不是漢人,娘是漢人。”
“以前你怎麽說自己是漢人啊。”
“我那時不知道啊,現在我和娘都進府了,我可是王府裏的主子。”阿壽得意地說:“這些都是我家的下人,我家裏還有好多下人,房子比以前待過的陳家大得多,因為我爹是王爺,你知道什麽是王爺嗎?皇上的兒子。”
“我哥哥他們以後就不好笑你了,也不會欺負你了,因為你也是旗人,還是阿哥。”其實小姑娘也不知道王爺到底多大,但她聽過皇上,他是天子,這國家最大的人。“那你爹應該很有錢吧。可以每天有好東西吃,新衣服穿吧。”
“是的,王府裏麵什麽都有,不過也要守規矩,現在我有月錢拿了,你要吃什麽,我都能請。”
“好啊,你就請我吃糖葫蘆吧。我要十串哦。我好分給哥哥姐姐妹妹弟弟。”
“你這賤小子和我妹妹玩,欠打啊!”從院子外竄進個人。
“不得無理!”隨從叫道。
“啊,氣派了,”原來是富查家的小子。“什麽鳥啊!仗著有兩個錢,欺負我們旗人。從我們這裏滾出去。”
“我是來看婆婆的,不和你計較。”
“哥,阿壽給我們買糖葫蘆了。”小月說。
“真不要臉,糖葫蘆就把你騙了啊。我才不要,回家。”小月的哥哥一把拉住了小月往外拽,緊跟著一拳就過來了,跟著來的那個老張頭把那小子按在了地上。
“小子,向阿哥賠禮。”老張頭說道。
“張伯伯,算了啊。”阿壽說道:“他隻是鬧著玩的。”
富察家的小子說道:“算你狠。”然後就拖著妹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