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螳臂當車
當是輕雲蔽月的夜,那夜風攜著涼意入骨,叫提燈的宮女也忍不住打顫。許是為了護著各自的天鵝頸,宮女都不自覺的把頭埋下。
「噌。」長劍出鞘,那劍尖就指著宮女的腦門,宮女顫巍巍的抬起頭了,就看到那執劍的侍衛面無表情,「禁止通行!」
宮女輕咬薄唇,「可是……」
「哪兒來那麼多可是。」侍衛打斷宮女,「趕緊走開。」
「……哦。」宮女垂頭,做出一副認命的模樣,然後就退出了侍衛的視線。等侍衛微微放鬆警惕之後,宮女才躲在角落裡,偷偷望了望侍衛身後的宮殿。
那宮殿燈火輝煌,四周密密麻麻圍了不少侍衛,個個都警惕著,大氣都不敢出。
「這是出什麼事了?」宮女疑惑,要不要告訴娘娘呢?「……算了,娘娘不喜紛爭,不喜紛爭啊…」
「阜陽宮?」桃鴛看著眼前小心翼翼的小宮女,眉頭微蹙。阜陽宮,一直都是無人問津的廢棄宮殿,怎麼可能聚集那麼多侍衛,除非……
小宮女點頭,「回娘娘,確是是阜陽宮。奴婢還特意望了一眼,那些侍衛都不尋常,最差也是城守軍的小隊長。」
「所以說娘娘,這到底是出什麼了,奴婢實在是好奇。」挪到桃鴛面前,宮女滿眼期待。
「好奇可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在這深宮之中。」
而桃鴛輕嘆,「有些事咱們還是不去參與為好。對了小蝶,你去囑咐子夜一聲,叫他莫要再閑逛,夜深了,也早些休息。」
「是。」小蝶附身,退出房間后又把門合上。
桃鴛沉默良久,才終於抬手喚了溢彩的夜鳥來……
國主雙手捧著一個深藍色的盒子,面上凝重,凝重也糾結。看著對面穿夜行服還蒙面的男人,國主終於長嘆一口氣,「罷了,就……提前送去秦祠堂吧。」
緩慢推進,國主終於把深藍色的盒子交到了對面那人手裡,而那人隨手就把盒子裝進包袱,然後就毫無感情變化的把包袱丟到馬背上,看著這行雲流水的動作,就是國主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你能不能小心點,那可是……」可是傳說中的東西,弄壞了誰賠的起啊,你也不怕妖族來鬧。
「再怎麼也是一件武器,可沒那麼容易壞。」男人翻身上馬,幾乎不給國主好臉色看,「就這些日子幫你做事了。國典之後,你再留我試試!」
「朕知道了。」國主不自覺的白眼,接著就轉身背對著男人,「此去…阻礙頗多,萬事小心。」
「……哼。」男人策馬在前,身後侍衛則是快速跟上。
皇宮之內不允策馬,這是規矩,可規矩也好,總得因時而變,就好比現在,不論出於何種目的,這高調的馬兒還必須長嘶。
「駕!」一路衝出宮門,男人單手控制住馬兒的方向,帶著侍衛們轉入一個僅供三人並排走的小巷。而男人控馬極好,就是這樣的小巷也毫無晦澀。
深夜裡的一陣連續響聲,任誰都能聽得清楚,楊初成就趴在地上,聽那聲音慢慢靠近。「噓,障眼法來了,逗他一逗就放他過去,看他能拿什麼東西去秦祠堂。」
楊初成這麼說著,一抬頭就看到和他一起的宋青元正拿一團玄力在臉上來回移動,妄圖藉此消腫,不由得噗呲一笑,「我說,這有用嗎有用嗎?」
「有沒有用都是我的事,你給我閉嘴。」宋青元鬆手散開玄力,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要不是你多嘴,會尊怎麼可能這麼對我。」
「啊,在臉上留下這麼些痕迹,弄也弄不掉,以後出門還得戴面具。」說到面具,宋青元立馬就從懷裡掏出一張鍍金的面具。
「我這麼英俊的臉吶,就這麼被藏起來了,可惜,真可惜。」把面具戴上,宋青元才站起來,對上楊初成那雙故作深沉的眼。
楊初成被宋青元看得心裡發毛,不自覺的把頭別開,彆扭道,「看什麼啊你。」
「哦,我就想知道地上涼快嗎。」
涼快?這樣的季節這樣的夜,怎麼可能是涼快,那得說冷,透骨的冷。「嘶……」楊初成拍拍屁股站起來,「管他障眼法帶了什麼東西來,都搶過來。」
「吁……」穿夜行服的男人把馬勒住,冷眼看慢慢變寬的街頭上筆直站立的兩個人。來者不善!
「那誰,把你的包袱送給大爺可好?」楊初成抬頭,目光放肆。
「閣下真是好膽,竟敢直面我們五十人,要包袱?來搶啊。」有為首的城守軍上前和楊初成對峙,同時把手落在劍柄處,一時就呈劍拔弩張。
宋青元輕笑,「是不是好膽,你見識之後不就知道了么。」搶?這個字用得不對,他才不是那些沒頭沒腦的小賊呢。
「我懶得逗他們了,直接放倒,然後去會尊那邊湊熱鬧才是正確的做法。」宋青元斜眼示意楊初成,手心的玄力則時時閃爍聚攏,空氣里慢慢有了叫人無法忽視的凝重。
城守軍們相繼拔劍,也怒不可遏,大聲壯勢,「說的簡單,放倒我們?本將就讓你知道什麼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唉……不自量力的,是你們這些傢伙啊。」楊初成瞥一眼穿夜行服的男人,臉上有幾分怪異。
就是楊初成也不得不承認,雖然他自信對付眼前的傢伙們是輕而易舉,可,馬背上那個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的人,讓他很是擔心。
如果這是個變數……?不對不對,涼國國主使的障眼法而已,還能派什麼厲害的人?
沒聽到楊初成反對,宋青元當即躍起,他躍起極高,城守軍們一抬頭就彷彿看到宋青元的身子在月亮上,逆著月光,看上去是那樣濃郁的震撼。
而宋青元雙手捏著升騰的玄力,配合他臉上鍍金的面具,僅僅是周身的氣勢都能叫人動彈不得。
「有趣。」馬背上的男人突然輕笑,這輕飄飄的一聲落在楊初成的耳朵里,立馬叫楊初成臉色大變。
僅僅是溢出的威壓就能是這種程度,這個蒙面的馬背上的男人,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宋青元,小……心。」幾乎是在那人出聲的下一秒,楊初成立馬開口提醒宋青元,可宋青元太自信了,根本不把楊初成的提醒放在心上。
又或許是那人真的強,強到叫人連反抗之心都生不出來,楊初成只是看到那人猛然躍起,借了馬背使力,直接竄到了開始下落的宋青元旁邊。
高度剛好,和宋青元的高度不差分毫。
楊初成甚至能想象出宋青元的驚愕,畢竟他宋青元…以跳躍的高度聞名永生會。而這個人……
「啪!」那人周身的玄力濃郁得嚇人,直接就把宋青元附近的玄力剝奪,然後宋青元毫無還手之力,被那人的玄力枷鎖束縛,接著就重重的落下。
「你……你是誰?秉辜北擎?不,不對,秉辜北擎的玄力不是這樣……」楊初成見勢不妙,只能兜住表情開始不著痕迹的倒退。
而那人洞悉了楊初成的想法,修長的手一抬,玄力就如離弦之箭從他指尖竄出,然後玄力兀自凝成枷鎖,把楊初成也捆上。
「你……」楊初成還想掙扎,枷鎖之外的玄力就直接堵住了楊初成的嘴,所以到後來。楊初成也只能欲哭無淚的盯著那人。
「把他倆,丟進護城河!」
「是。」城守軍一直是震驚的模樣,手裡的長劍絲毫作用都沒起,就這麼結束了?好吧,聽這個大人物的話,把人丟進護城河吧。
那人依舊策馬,一騎絕塵,身後跟著四十多個城守軍。剩下的四個兩兩一起扛著楊初成和宋青元往護城河的露口去。
「得意什麼得意,不自量力的傢伙,居然還戴面具,是長得太丑沒法見人吧。」把宋青元放在護城河邊,某個城守軍突然發難,那目的不純的目光就好似會要了宋青元的命一樣。
聽到這話,宋青元自然不顧枷鎖越掙扎越緊,直接在地上胡亂的打滾,想藉此逃開。可城守軍畢竟是城守軍,就算真本事不如宋青元,可如今宋青元的情況,也逃出去城守軍的手心。
玄力一轉,城守軍按住宋青元,再一抬手,把宋青元臉上的鍍金面具取下來。
「唔……唔……」宋青元沒臉見人,連忙把臉貼在地面。楊初成艱難的轉頭看見這一切,突然覺得……人生處處是悲哀。
「噗……哈哈,這個人,這個人他臉上被打出了一個紅腫的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