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兄弟
羅冥在心中暗自驚嘆「修羅瞳」的能為以及反思今天晚上自己的魯莽。
但是羅冥面上卻還是一副冰冷的表情。
羅冥既然已經知道剛才所經歷的不過是一場幻術，自然就沒有了跟羅鴻拚命的心思。
但是要是說羅冥這樣火就消了，那也是不可能的。
換了任何一個人，被人強逼著觀看自己至親死亡的場景，哪怕只是虛假，也絕對不會心平氣和的。
更何況，羅冥之前剛剛經歷生死危機，遭受重創？
「羅鴻，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羅冥沒好氣地說道：「還有，趕緊把幻術撤掉，難道你覺得讓一個瞎子在幻境中重見光明很有成就感？」
羅冥雖然生氣，但是不得不承認，羅鴻的幻術確實有獨到之處。要不是已經知道自己身處幻境之中，羅冥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一雙修羅瞳竟然是幻術的產物。
太真實了，簡直是真正的血肉之軀才擁有的感觸，如果羅冥真是一個瞎子，他絕不會這麼容易捨棄這一雙修羅瞳，哪怕是在幻境之中。
羅鴻靜靜地看著羅冥，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你那一雙修羅瞳……不是幻術……」
羅冥一臉錯愕。
「虛中有實，你的幻術實在太牛了」
「不過這一雙修羅瞳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我們兩個身為羅氏家主的兒子，修行『惡修羅』這種禁忌之術，傳出去，恐怕不太好啊……」
羅鴻聽著羅冥一連串的話語，臉上複雜之色更濃：「放心好了，不會有問題的，那是父親臨死之前特意囑咐我留給你的……」
一石激起千重浪。
「你說什麼！？」
羅冥表情一凝，隨即舒展：「哈……別開玩笑了，今晚你玩笑開得已經夠大了……」
羅鴻定定地看著羅冥，一字一頓說道：「我、沒、有、開、玩、笑！」
羅冥一拳轟出，把絲毫沒有還手的羅鴻打了出去。
「特么的你說什麼！？」
「有種你再說一遍？！」
羅冥眼中凶光閃爍，大有你說得不合我意我就打你個滿臉桃花紅艷艷的架勢。
羅鴻輕拭了一下嘴角流出的鮮血：「我再說一遍，那一雙眼睛，是、父、親、臨、死、之、前、留、給、你、的！」
羅鴻聲音低沉，沉得彷彿凝結成冰。
「銀面人？！」羅冥逐漸散去的殺氣重新開始凝結。
聽到羅冥提起銀面人，羅鴻面色一變：「不是，是我！我為了修鍊『惡修羅』，殺光了羅氏全族，就連爹娘都沒有放過……」
「羅鴻！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嗎？」
羅冥粗暴地打斷了羅鴻的話，然後爆出一連串的疑問：
「銀面人究竟是什麼人？」
「為什麼會擁有那樣一雙修羅瞳？」
「為什麼懂得『惡修羅』這樣專門針對羅家的禁忌之術？」
「為什麼懂得『惡修羅』這樣專門針對羅家的禁忌之術？」
「為什麼一提到他你就像見了鬼？」
面對羅冥的疑問，羅鴻一言不發，就在羅冥失去耐心準備一拳砸出的時候，羅鴻搶先動手了。
羅冥沒有絲毫準備，被羅鴻一巴掌打翻在地。
「你給我閉嘴！」
羅鴻一邊飛腳連環踹向倒地的羅冥，一邊發了瘋似得狂吼：
「羅冥，你給我聽清楚了，一切都是我乾的！」
「必須是我乾的！」
「我沒有侮辱你的智商！我在侮辱你的實力！」
「你根本就沒有知道真相的實力！知道多了只能給你和羅睺帶來殺身之禍！」
「知道為了救你和羅睺兩個廢物的性命我們付出了什麼嗎？」
「爹娘自裁而死，我將背負叛徒之名遠走天涯，整個羅氏家族被血洗！」
「就只剩下你和羅睺兩人苟延殘喘！」
「你有什麼資格問為什麼？」
「說！你有什麼資格問為什麼！？」
一邊說著，羅鴻一邊不停地狠踹羅冥，腳腳到肉，雖不至於對羅冥造成真正的傷害，但是一番疼痛是免不了的。
羅冥從沒有看到過這個樣子的羅鴻，知道他心中一定承受著非人的痛苦，便沒有反抗，任由他發泄。
過了一會兒，也許是踢得累了，也許是心中的壓抑發泄出來，羅鴻終於恢復了平靜。
「羅冥，我本不該讓你知道這麼多，但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能看穿我的幻術，這說明你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天賦……」
羅鴻的目光變得深邃：「但是你一定要懂得保護自己，任何時候都不能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暴露出來……」
「你一定要記得，今晚你所知道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能跟羅睺說，除非有一天，你們兩人擁有了能夠掌控自己命運的實力……」
「以後，人前人後，隨時隨刻，你都要把我當作最大的仇人。一旦見面，也絕不要留情，要用盡一切方法來置我於死地……」
「銀面人的事不要再問了，從此就把他爛在心底，想也不要再想……」
羅鴻的聲音變得如同往常一樣溫柔，彷彿從前那個關愛弟弟的兄長再次回歸。
但是羅冥很清楚，經歷了今晚，所有一切都會變得不同了。
羅鴻的語調神情再怎麼溫柔，也掩飾不住他那一雙血色的雙瞳中，行屍走肉一般的幽寂。
「什麼人能夠在一夜之間無聲無息血洗『修羅瞳』羅家？」
羅冥心中隱隱有了答案，但是看到羅鴻那一雙死人一般的瞳孔，話到嘴邊，羅冥很明智地改了口：「你以後要去哪裡？」
「不知道，偌大的南荒，總歸會有我羅鴻立錐之地。放心好了，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的……」
「一路小心，你活得越好，我和羅睺越安全」
「以防萬一，要不要我再給你施加一層幻術？」
「不必，我有不被發現的把握」
「看來，我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你這個弟弟」
「彼此彼此，每個人都有秘密」
……
羅冥和羅鴻你一句我一句的隨意聊著，直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羅冥知道，分別的時刻已經到來。
羅鴻拍了拍羅冥的肩膀，雙瞳閃過一絲活人的神彩：「最後一件事，羅冥，小心『三昧火』……」
「三昧火？」
羅冥還沒能問出口，就感到後腦一痛，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