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解毒
炙熱的山谷里，滾燙岩漿從李壞的腳下緩緩流過，不時飛出幾條完全由火紅的岩漿聚成的火龍，呼嘯著朝他襲去。
李壞現在已經能輕鬆地應對三條以下的火龍的攻擊了。
火龍擦著他的肩頭過去，回落岩漿之中，盪起滔天火浪。
此火恰熄，彼龍又起！
「哈哈，來得多一些吧！我可不怕！」
李壞狂笑道，他不退反進，迎面而去！
火焰與碰撞在一起。
砰！
偌大個空間里響徹著激烈的碰撞之聲！
塵煙過後，火龍盡滅，而李壞衣裳盡破，袒胸露乳，十分狼狽地趴在了地上。
此時，又升起三條火龍，從三處同時向他嘯來……
烈火符文的威勢，豈是普通人可以抵擋的？
除非……
星夜之下，張家小院里，兩撥人正在對峙。
一撥是由一名坐在輪椅上，鬍子花白的老頭領頭，他的身邊站著魏靜與三個神態各異的貴族少年。
另一撥領頭的則是張虎，他的身後，張影一臉不屑、張胖擦拭著劍、傷重的馬唆護住他身後的啞娘。
魏靜一直低著頭，不敢正視眾人。
那鬍子花白的老頭說話了，他看著張豹，帶些許恭敬。
「大將軍，我魏家和你……」
「慢！」
張虎一擺手，正色道。
「我已經不是什麼大將軍了！可別折煞了我。」
他的身後，張胖一臉忿忿，看老者的眼神里，多了三分厭惡。
老頭無奈，只好改口道。
「那好，將……您，我們魏家和您無冤無仇，你又何必拉我們進這趟渾水？即便我是一族之長，也不能輕易地答應那要求。」
「哈哈哈。」
張虎蔑笑開來，抬頭看看缺了一半的月亮，道。
「十年之前，不知是誰，在我面前搖尾乞憐，說不要將他發到邊疆去，今日，狗尾巴硬了，就敢咬人了？」
「大膽！」
老者身後一身體虛弱少年一腳踏前，指著罵道。
張虎只是向他投去不屑的一眼。
「你是什麼東西？」
老頭的臉色漲得青紫，很是難看，一怒，一拍扶手，一聲咔嚓，卻罵那少年。
「索兒，放肆！還不快道歉？」
張虎諷笑道。
「魏武，若這雜碎是我之子，我定會將他投入毒蠍谷中，任其自生自滅。」
說話時，將目光投向一邊的張胖。
張胖立即全身顫慄，鞠了一躬，道，「父親說的是。」
老者全身都顫抖了起來，像是脊梁骨都冷得發寒起來。但世事久經使得他很快平靜下來，不冷不熱地回道。
「您教訓得是，如此逆子，應該好好管教才是。」
話鋒一轉，回到主題。
「但，那事情關乎我小女今後的生活，還請您三思，不要為了一個小輩而消費掉我魏家的情面。」
「小輩？你說他是『小輩』？」
張虎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了起來。
「若我告訴你，在屋內的那少年屬於那『不可不恐懼』之存在，你又會如何說？」
「這，這不可能！除非是那個，但……」
老者臉色突變，不單是恐懼，還有不可置信。
「難道，他真的是那……」
話戛然而止，因為老者忽然醒悟過來，如果他說下去，很可能自己這一族幾千號人，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父親，那什麼？」
老者身旁，一直默默不語的一少年迎了上來，作了一個揖，問。
「問問問，問什麼問？去去去，除卻靜兒，全部給我出去！」
老者忽然暴怒起來，用著衣袖推自己的三個兒子出去，並小心地鎖上了門。
此時，他看起來不像是一族之長，而像是一個畏頭懼尾忠實僕人。
他靠近張虎，在他耳邊地小聲問道。
「真的是那人？」
張虎的眼睛眯成了一條小縫，像是那地方只長了睫毛。
「你猜？」
老頭被這個鍋砸得啞口無言。
他深思一會後，忽地像是想通了的樣子，拍著胸脯道。
「那好。靜兒，就交給他了！」
「如此便好，你女兒生而被種有寒毒，如此即解了李壞的熱毒，又解開了她的寒毒。」
老頭回到魏靜身邊，在著她的耳俏，悄悄地說了幾句話的樣子。
魏靜的臉色由平靜到驚愕，再霎地羞紅起來，時不時抬頭瞧了張虎幾人，又極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繼續聽她父親說的話。
張虎對此則是報以「你敢偷看我一眼，我就瞪你一眼」的待遇。其他人，都是一臉的困惑，不知發生了什麼。
魏靜輕咬薄唇。
「既然，他因我而傷，我就應對他負責！」
……
此時此刻，李壞的面前。
火龍已激增到了數百條，密密麻麻的，視野里，已看不清龍影了，全是熊熊火焰！
這樣的情景，從開始到現在，他也經歷過了幾次，但那股火龍穿心劇烈之痛，還是難以忘懷。
每次熬過去之後，又會從唯有一條火龍再開始。
但他受到的痛感是越來越加劇，越來越真實了。
現在，火龍群在他的面前組成了一團密不透風的「火牆」。
別提是他一個活人，就是一隻螞蟻，都鑽不過去。
「唉！又要死在這裡了。」
李壞嘆氣一聲，閉上眼睛，準備再次承受那使自己痛不欲生的燒灼感。
「好奇怪，為什麼說又？」
就在這時，一股清涼從下身蔓延上來。
火龍威勢帶來的火熱感似乎在隨之慢慢消退？
李壞睜開了眼睛，見火牆還在，卻被一層冰給凍住了，而自己冰層給覆住。
「……冰火兩重天？」
嘩啦！
一陣冰塊的破碎聲。
李壞轉目看去，看到周圍被冰層蓋住的火龍掙紮起來，但還是擺脫不了將其緊緊縛住的冰層。
內心一喜。
而在下一秒，他就收回了喜悅的心情。
因為他看到，周圍的火焰和冰層開始交戰。
它們互相撕咬著，冰層化為了冰龍群，和火龍群纏鬥著，用著最原始、最暴力、最直接的方式博弈！
一條冰龍蠻橫的將一條火龍的腰際給絞斷，其餘幾條冰龍咬過來，將火龍給吞食掉。
這正巧落入了更大一群，多達數十條火龍的包圍圈中，它們好比狼群，把這幾條孤軍深入的冰龍瞬間吞食！
兩種屬性相剋之龍群互相撕咬，久久分不出勝負。
冰火龍群的慘烈戰爭，一直在李壞面前上演。
不知覺間，李壞已置身事外。
轟轟！嘩啦！
冰塊斷裂！火焰消散！
洒洒揮揮。
李壞不亞於沒買票卻進影院看了一場大片。
現實中，張家客房的房門反鎖。
外面的世界，星光點點，一片寧靜。
張影癱坐在門邊，流著淚。
房間里，隱約傳來說不得是痛苦還是歡娛的呻吟。
她知道：某人已經不再可能屬於她了。
淚流下來。她很不爭氣的哭了。
此時，一個纏著繃帶的，寬厚的臂膀將她收入懷中。
「別哭，好嗎？」
張影忍住哭泣，抬起頭。
看到是馬唆。
他強裝著笑起來很醜，很滑稽。
「你的那李壞哥哥並不會愛上那女的，我保證。」
張影止住哭泣，驚喜問道，「真的？」
「真的！哥哥還能騙妹妹嗎？」
馬唆板著未受傷的手指頭，數落道。
「一，在路上李壞就不喜歡她，二……」
白了屋內一眼，看不到任何春色，輕輕不爽地咬了嘴皮，
「二，想來李壞也不喜歡被人擺布，還是一個討厭女人。」
張胖躲在房梁之後，看著屋外的一男一女，嘆了一口氣。
「唉！怪我沒有把公主給帶好，以至於她喜歡上李壞兄弟，我竟然不知道。」忽然，罵道，「但，好白菜也不能被馬唆這頭豬給拱了！哼，綠水長流，馬唆，你敢撩我妹，我們後會有期！」
說完，躲進了黑暗中。
客房外，新買的大燈籠被風吹得飄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