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山巔
邯鄲城的夜空格外明凈，星光閃耀，可見城外天狼山亘古不變的潔白雪層。
張家大院，家主書房。
張虎將一張邯鄲城地圖平攤在桌上。
油燈的光晦暗。
他焦急地尋找著。
門被某人推開了，寒風竄進來，讓燈光搖曳了一下。
張虎抬頭看去。
來人穿著漆黑色的板甲，身後背著一把大弩，腰間還系了兩把。
在夜色映照下，他顯出來的雙眼是異於常人的腥紅色。
張虎感覺他的全身很不自然，迎了上去，恭敬地拱手。
「大哥突然回來，真是讓小弟受寵若驚啊。」
來人卻似乎不屑於回答，一個翻身越過桌面，直接坐在了張虎的座位上。
他一抬眼，似乎是從鼻腔里發出的不屑的質問聲。
「那小子又跑了?」
張虎不敢直視，說話顫抖起來。
「是，是有這麼一回事。」
來人的眼中陡然射出一道寒光！
他動了。
張虎抬起頭，在這瞬間，看到是抵在他額頭上的手弩。
上弦了的弩箭觸到了皮肉，很是冰涼。
「兩日之內，我要見到他，否則，你全族陪葬！」
張虎感覺到話里那濃濃的殺意。
來人轉身，坐回座位上，有些慵懶。
「那小子又惹到誰了？」
張虎心中想到這是甩鍋的大好時機，便走上前，低聲道。
「他倒是沒有招惹到『人』，只是鬼域的司骨，似乎看上了他的什麼東西，這幾天一直糾纏著不放。最近我施放了秘法，與鬼域溝通了一下，但不知是否有成效。」
在黑色頭罩之下，看不到聽完這番話的來人的表情如何，接著，他略微沙啞的聲音緩緩在這書房裡響起。
「司骨？他鼠目寸光，十有八九貪圖烈火符文。但那符文，給他也無妨。」
聽到「烈火符文」四字，張虎的臉色頓時變得驚詫，冷靜了一會兒，又偷偷瞄了一眼來人，才勸道。
「司骨野心極大，如果讓他得到了符文，恐怕他會讓天下不寧，生靈塗炭。」
來人用鼻間的「哼」回應了一聲。
「蜉蝣不知朝暮而已。」
「那……好，大哥請放心，兩日之內我就算是把都城的地皮翻掉三尺，也將人找出來！」
張虎見他的勸說無效，只得告別一聲，退出了房外。
……
天空漆黑一片。
撲騰騰！！！
帶著李壞的巨翼大鵬鳥從天空上降下這山巔的平地。
它就像是******一般，將李壞拋下，自身滑落在前方的一小塊空地上。
李壞不緊不慢地從自己的腰上拿出最後一件防身之物——那隻剩下三枝弩箭的手弩。
巨翼大鵬鳥在地上翻滾了一會兒后，便重新飛到了空中，展開死亡之翼，盤旋在李壞頭上，一雙鷹凖閃閃發光，直直盯著。
「這傻鳥想幹什麼？」李壞心裡鄙夷。
「有本事你就過來啊，傻鳥！」
大鵬可不是善類，它撲騰而下，一雙大爪抓了過來！
見到爪勢凌冽不可抵擋，李壞便向著旁邊一滾。
大鵬傻乎乎的抓到了地面。
它的利爪抓碎了冰面，提起來，再拋下，冰雪碎塊叮叮咚咚地落下山巔去。
滾到一邊的李壞趁機站了起來，舉起手弩，瞄準了大鵬的翅膀。
嗖！
弩箭飛出。
這一箭，從大鵬的翅膀下方掠過。雖沒中，但大鵬似乎感覺到了威脅，長鳴了一聲，再度向李壞抓來。
此時此刻，李壞看著這山巔小小的區域，再看看那鵬龐大的身軀，不由得苦笑。
「怎麼可能躲得過嘛？」
話雖如此說，他的頭腦卻十分冷靜，瞧准了時機，手弩再快速地裝填上一枝弩箭。
大鵬歡喜地叫了一聲，就像是一道從天而降的流星，向李壞撞來。
視野里，儘是大鵬兇狠的眼色。
「真是一個傻鳥。」
李壞見到大鵬鳥已經到了離自己不足一丈的地方時，大喝了一聲。
「射！」
在這瞬間，將弩箭射出！
砰！
弩箭的呼嘯聲立止！
接著，大鵬的腹部炸出了一團血霧。
腥紅的霧氣被低溫迅速凍結，可見那十分柔軟的大鵬腹部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大鵬吃痛，驚飛起來，對著李壞撕開喉嚨，發出長鳴！
砰砰砰！
此時，李壞身前的散落的冰雪碎塊，紛紛爆開！
「這鳥是妖獸！」
李壞內心第一次震驚起來。
在這一刻，他本能想躲避這恐怖的聲波攻擊。
「跳！」
見到周圍不斷爆炸的石塊，心想到自己不逃，下一刻自己的身體也會如此爆開，顧不上太多，李壞轉身一躍，跳下了山崖去。
這身體懸空的這一刻，李壞將最後一枝弩箭上弦射出。
他的本意是瞄準大鵬的額頭，卻不想弩箭歪打正著地射進了大鵬正大張著的尖嘴裡。
轟！
大鵬憤怒的叫聲隨著弩箭的貫入而一泄，緊隨，一場爆炸由內及外，爆炸過後，大鵬悲鳴一聲，落在了地上。
此時，懸崖邊。
李壞的右手抓著一枚冰突起，扯著整個身子。
身下，便是萬丈懸崖。
他掙扎著爬回山巔，卻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只得趴在冰面上。
他的大腿處一片鮮血淋漓，是被峭壁一些銳利的石頭給割破。在這冰天雪地中，這疼痛更是劇烈。但也有個好處，就是不用太過擔心感染。
李壞勉強地抬頭看去，見這山巔之上，只有不遠處倒在地上的大鵬和終年不化的冰雪，不但沒有任何沮喪之神情，反而露出一抹兒只有奸商才會懂的邪笑。
……
一晚之後，天地變得白了。
李壞坐在寬大的鳥腹里，忽然想起在前世，有個叫貝爺的人。
他用這大鵬鳥的羽毛搭起了一個簡易的帳篷，雖說還侵透著寒風，但與外面的冰雪世界對比起來，就要溫暖多了。
大鵬鳥的肉也被他扯下。除了一部分吃掉以補充體力之外，剩下的被貯存了起來，準備不時之需。
他不知道還要在這山巔待到多久。
穩坐鳥腹之中，李壞得意地用大鵬鳥的肋骨剔著牙，並打了一個飽嗝，很是舒適地躺在了羽毛鋪成的床上。
「如果外面不是冰天雪地，這地方還不錯。」
李壞正當想迷糊一會兒的這時候，從屋外傳來了極其陰險的一聲。
「桀桀，真想不到。不是冤家不聚頭，你我如此有緣，在此人煙絕跡之地，還能相遇。」
聽到聲音，李壞便打了一個激靈，抓起手弩，衝到了外面！
這聲音，十分熟悉。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