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下九泉之後四
「如果我在有生之年不把你的話傳給那橋林的話，我就再下九泉給你們母女倆當牛做馬！」
李壞拍著自己虛無的胸脯，很是自信的答應，他企圖用這自信來掩蓋瀰漫開去的那悲傷空氣。
受到李壞這股像是壯士赴死一般的雄情壯志影響，就連那嚶嚶哭泣的小女孩都破涕為笑。
鬼母還能保持著身為人母的尺度，又或者是她想在自己女兒面前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所以不卑不亢的道：「恩人你找到他的話就告訴他：我和蟬兒都不怪他。」
她雖然竭力掩飾著內心那思念之情，但話說著說著是還是忍不住嚶嚶哭泣了起來。
「媽媽。你別哭了好嗎？我給你擦擦眼淚。」
小女孩拉扯著自己母親虛無的衣角，一陣勸道。
「夫人，您放心吧。」
李壞被帶動著不由得心裡也一陣悲傷，就連稱呼鬼母時也帶了一番敬意。
一些自詡實力強大的元者，一些自詡權勢滔天的政客，一些自詡家財萬貫的商賈，一些自詡德高望重的將軍死後在了層層關卡中苟且偷生，都比不上這一無實力二無權勢三無錢財四無功績的鬼母女。
那些自詡偉大人物的靈魂都在一道道選擇題中失去了魄力，墮落成了一隻只像是無頭蒼蠅一般的鬼魂。而這如此平凡的母女卻是能度過層層難關來到了這黃泉六層。
但老天似乎不想讓好人好過，所以讓如此性格剛強堅毅，心地善良的母女離著成功只差幾步之遙時猛地陷入絕望的深淵裡。
雙方一陣的沉默。
最終鬼母俯下身子去，任憑著她心愛的女兒替自己擦去那根本擦不掉的淚水。
「鬼域第六層……」李壞記得九月在說到這層怎麼過時不知為何語塞了一下，「那裡會有一個平凡而偉大的魂魄等著你，你打動了她，出口自然會出現。」
「偉大？平凡？」
李壞低頭看著其樂融融的這對母女，心裡不知為何也一陣感動。
「恩人，你從這條路一直往前走，會遇到三條路，第一個岔路口時走右邊的路，第二個岔路口走中間的路，第三個岔路口走左邊的路。以此類推，走過第六十六個岔路口時就會看到一棵金色橡樹，撫摸上它的樹皮就能到第七層去了。」
一邊接收著自己女兒的愛的鬼母一邊冷漠的說道。
彷彿在這一刻她和李壞形同陌生路人。
「夫人，謝了。」
李壞不知她突然對自己態度大改，還是尊敬的答謝了一聲，便匆匆飄向那未知的走廊。
「唉，希望恩人你永遠不要回來。」
鬼母等到李壞走後很久之後才站起身來，對著深邃走廊很是不自然的嘆氣一聲，盡顯她的憔態。
過程往往是無聊的。
李壞在順利的過了六十六個岔路口之後，順理成章的摸到了那金色橡樹的樹皮。
光華耀起，又消失在了這裝載著平凡卻是偉大的靈魂的黃泉道第六層。
光華耀起，又消失在了神秘未知的黃泉道第七層。
一身疲憊的李壞從金色的陣法里走出來，一下就見到眼前的景色大變了樣。
李壞知道，這裡是黃泉道的第七層。
這說明著離著自己成功回家，只剩下兩步。
李壞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新的景物，卻很是膽怯的瞥看自己的兩邊。
「后」現在是李壞心裡的一塊懸著的巨石，有鬼母女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裡，使得李壞甚至不敢在腦中想它。
李壞不要一路的幸苦和身上背負著的希望，毀於自己的一個念頭！
但自己現在還有什麼希望可言呢？
自己雖然成功間接殺掉了安達莉爾，拯救了暗黑破壞神世界，擊殺了司骨，殺死了姑蘇，為父親李守、鐵無極、白芨等等一些自己所愛的報了仇，但死者不能復生，就連現在自己都只能陷入要不投胎轉世，要不奪舍一途。
可謂是全軍覆沒。
誰得利了？
李壞不敢去想。
此時的他只想回到人界，就算是轉世投胎也好，奪舍也罷，就算是能見到啞娘仍在盼著自己而好好的活著，也心安了！
回到現實。
李壞眼前的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在前面不遠處一塊斜斜插進土裡的石碑上還寫著兩個大字——「刀山」！
「黃泉道第七層是上刀山下火海，過程可能讓你苦痛非常，而且會有不斷一個聲音在誘惑著你的回頭。忍住身體上和心靈上的雙重傷痛，你就能安然無恙的到第八層。」
九月堅定不移的聲音此時再在李壞的腦海里回蕩，當初她說這話時格外氣宇軒昂，似乎不是李壞要過這刀山火海，而是她一般。
「不就是上刀山下禍害而已，我拼了！」
李壞把心一橫，昂首闊步的便上了山去。
但刀山一會兒就讓李壞知道自己錯了。
本來就崎嶇不已的山道地下在李壞教踏上之時，突然刺出十排十列的長矛方陣，一下把正在行走中的腳板給刺穿！
腳心連心，李壞強忍住那蟲蟻噬心般的疼痛，把腳掌強行地反拔出來，差點沒憋出淚。
李壞抬起一隻腳掌后一看，見上面滿是血窟窿，一波波的鮮血從窟窿里流出。
但如果這麼就完了的話，那真太低估鬼界的手筆了。
李壞拔出腳之後，接下去還要把腳再次插進長矛里，並且拔出另外一隻滿是血窟窿的腳，才能繼續往前走，以此類推。
「壞兒，回來吧。前路坎坷，艱難難行。」
卻是在李壞忍受著肉體上的這極大痛苦時，李守那很是滄桑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
李壞緊咬住牙關，不顧身後那誘惑之聲，繼續向前艱難跋涉著。
他估計這刀山最少還要走個萬步，才能到達山的另外一邊。
此時，異變突生！
李壞決心向前之後，他踏的第二步要踩在的那片地上長矛猛地縮了回去。
「蹭！」
接著，整座刀山的長矛都突然縮了回去。
再接著草長鶯飛，本來滿是枯死樹木的山峰竟然快速恢復了生機！
「只要你忍過去，你就會安然無恙的過去。」
九月的聲音繼續在李壞的腦海里迴響，不過此時的他早已經趴在長滿鮮草的小道上，一陣喘息了。
他的腳面上那十多個血窟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不到半個時辰便恢復如初。
「原來如此，只要我忍過去，面前刀山火海都會消失不見。」
李壞內心暗暗想道，此時自己對回家之路更加抱定了九分信心。
越過刀山之後，下火海於是變得格外簡單。
李壞駕著一葉小舟，身邊不斷飛躍而過的岩漿火龍，同時對身後的那誘惑之聲不管不顧，很快便到對岸。
「第八層，我來了。」
李壞一把跳下小舟，鑽進了河岸上一塊石壁上鑲刻著的五芒陣法里。
「嗡！」
光華耀起，接著消失在了這第七層，再接著出現在了第八層，最後消退。。
李壞在一陣炫目之後，眼前的景物也變得清晰起來。
「在鬼域第八層，你要面臨著可能你這一聲中最苦痛的抉擇，具體什麼我也不知道，但可以告訴你一句秘籍：心之所向便是出口。」
九月的警告再次在李壞的腦海里想起，這也是最後一次，九月她說道這第八層時，就再也不肯說第九層該如何過。
李壞卻是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很是虛幻的白色空間里。
在身面的白茫天空中左邊如同放熒屏一般，詭異浮動著許多張熟人的臉，其中有啞娘、馬唆、鐵無極、李守、白芨、張家兄妹……
而右邊則是一把巨大的佔滿鮮血的漆黑之弩。
「左，還是右？」
此時，蒼老若古寺之鐘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遞開來。
李壞想也不想，咬牙便道：「左！」
「好！」
那蒼老的聲音爽快的答應了一句，再接著李壞便被一陣乳白色的光華所包裹，在這白茫的空間里所消失。
李壞眼前由白茫茫的空間一下轉成了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涼平原，天空是一陣煙塵瀰漫，平原上偶爾有一輛棵沙漠植物所點綴，盡顯荒涼。
「這就是黃泉道的最後一層？」
趴在地上的李壞一陣自嘲。
「魂魄不錯，恭喜你！你來到了黃泉道第九層，在此你可以選擇投胎，要不嘗試打敗我們日夜兩神，以魂魄狀態闖到人界。你選前者，或是後者？」
此時，一黑衣一白衣兩位將軍打扮的青年突然從天而降，落在李壞身前。
說實在的，這還是李壞第一次見到了「神」。
李壞趴在地上，憔悴的笑道：「后。」
「你這個狀態能打贏我們？按照人界的實力劃分，我二兄弟可是在靈境上下。」
日夜遊神雙雙詫異。
李壞從胸腔里憋出一口血，混著唾液吐了出來，並不屑的道：「我知道我打不贏你們，但我也知道鬼神需要吸取人的壽命才能保持實力不退步。我就用三十年的壽命來換！」
「你確定真的要這麼做？」日游神白了李壞一眼，「你捐出三十年壽命，可就只剩下了十年。」
「啊！！！我就用三十年的壽命換十年，你們又能怎麼樣？！」
李壞強拖著遍受折磨的身軀站了起來，併發出一聲不甘的長吼！
「好。」
日游神竟然一下被李壞的氣魄所攝，痴痴的答應了他的要求。
一旁的夜遊神飛上前來。
他揮手間，李壞靈體中便被強行抽出了大半的力量，並組成了一個神秘的光團，收入他腰間的乾坤袋中。
李壞的靈體也由此變得稀薄不已，甚至肉眼都差點不可見到。
一邊的日游神念叨一陣咒語，並揮動著他手裡的三角引魂旗之後，李壞的靈體便在一陣乳白色的光芒包裹下徹底離開了鬼界，回去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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