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章 哥發起火來自己都怕
沒有人願意當炮灰，哪怕是被流放的罪人也不願意。特別是，這種流放還會殃及後人的時候，更是如此。
越來越多的神靈發現，不光他們這輩子回不去綠水城東面的神國了，他們的後人，哪怕成為神靈，也回不去了。
一開始，是他們的後人離開后，再沒有一絲音訊傳回。當然，也可能是這些小崽子們忘恩負義，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和流放的神靈有牽連。
但一個如此，兩個如此，還沒有人注意；十個如此百個如此，也只是讓人生疑；現在的情況是，回到東邊的人，竟然個個如此，就有些不對勁了。
後來，有謠言傳來，說是這些人都被神國高層秘密殺掉了。
雖然沒有辦法證實，但這種說法就像一根刺一樣，深深的扎在咽喉之中，讓人吞不下，咽不下，還沒法子當它不存在。
更重要的是，長期流放形成的怨念，讓綠水城以西的神靈們，總想著如何報復一把。如今的謠言，無疑就引燃了這股強大的怨念。
蟲潮就是他們為東部神國準備的最好『禮物』。
是的，他們已經馴服了沙蟲。
不知道第一個做到這一點的，倒底是誰。但是，現在馴服沙蟲，已經是當地神靈的一項『入門』功夫了。從真神一階到界神，幾乎每個神靈都會這一手。天長日久，現在驅蟲術已經越來越豐富，甚至形成了不同的流派，手法各有巧妙不同。
當然，說神靈們全都會這個，也誇張了一點。
實際上，近千萬年被流放過來的神靈，都不會。
能不能馴服沙蟲，幾乎是區分新老流放神靈的一項屢試不爽的指標。
說到他們的這項絕技會不會被神國知道，這簡直就像是個笑話一樣。
所有剛剛被流放過來的神靈，都被第一時間驅趕到極西之地。
那裡不僅僅是神靈們所知的，適合神靈居住的最西邊的地盤，而且，極西之地和綠水城以西之間，存在著一個巨大的斷裂帶。
神靈們自身沒有辦法越過，只有馴服的沙蟲，才能馱著神靈們穿越這一地帶。
這種穿越，即使有大批沙蟲相助，也遠遠談不上安全。一半以上的穿越者，會隕落在往返途中。
老牌神靈尚且如此，新流放過來的神靈，可以說只有向更西邊遷徙，才有可能擺脫擁擠的極西之地，為自己找到生存的空間。
從理論上講，只要隨身帶著一個足夠大的須彌戒，裡面養上足夠多的凡人，就能獲得足夠多的原力石。只要有足夠多的原力石，只要有點能夠盤腿趺坐的空間，就再無別的需求。
但是，老牌神靈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嗎？當然不會。
就像神國的人驅使著他們抵抗蟲潮一樣，他們也驅使著新來的流放者去探索更廣闊的生存空間。
因此，除了必要的武器裝備和一個乾坤戒外，他們的財富早在被趕往極西之地以前，就被洗劫一空。
老牌神靈這樣做是有原因的。
他們一直想利用沙蟲製造蟲潮，給眾多神國帶去毀滅之災，然後，搶劫一把。
但是，他們這樣做的後果，也是非常嚴重的。東部的神國，會糾集一切可以糾集的力量，將他們斬草除根。這是毫無疑問的。
所以，極西之地，是他們發泄一番，搶劫一把之後，最後的避難所。
那個時候，如果極西之地太過狹小，他們抵抗各種災難的迴旋餘地就會非常的小。
這也是他們遲遲不敢發動蟲潮，進攻綠水城以東的諸多神國的原因所在。
當然，這些事情，張小楚不知道。不光他不知道，就算是各個神國的高層也都不知道。綠葉兒也算是神國高層派到極西之地的高級探子，她當然也不知道。
但是，他們也發現了不妥。
神國不是說把有罪的神靈往西部一轟，就萬事不管了。他們好歹也想看看自己做這事的成效。於是，層出不窮的密探就被派出，到西部一探究竟。其中多數也是以被流放的身份進入的。
這下子，就出了問題。
這些人統統都被捉住，攆到極西之地去了。自然是沒有人回來說一聲了。他們又不像趙岳這樣，有分身，可以無視距離傳回訊息。他們的神力化身和趙岳的還不一樣，並不能遠距離傳遞信息。
就算是混在商販之中的探子。
他們可都是神國系統的重要人物，平時的作派，根本和商販不是一回事，就跟黑袍趙岳一樣高調甚至囂張。這種人，自然難以在一群有罪神靈中活得長久。
說白了，人家都是會咬人的狗不叫，他們這些會叫不會咬人的狗，混到人家扎堆的地方，那畫面不要太美好。
就算是有裝成商販活著回來的探子，你都不會驅使沙蟲，根本和別人不是自己人，你能打聽到什麼？
稍微多嘴一點的，都被攆到了極西之地，或者乾脆成了屍體。
神國掌握的信息，就是這種超高的失蹤比率。其中一小部分魂燈熄滅，但更多的，還是生死不知。
神國不知道其中的確切原因，猜想要麼是西部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或者東西，讓這些探子一去就不想回頭。要麼西部在有意針對探子。
想來前一種情況是不可能出現的，荒漠之地，再怎麼樣也不如神國吸引人，要不也不會想出讓罪犯來抵禦蟲潮的『好點子』。更何況，吸引人到連回報一聲都沒有的程度，也太過分了吧。就算不告訴神國高層，連家人都不通知一聲？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那就是說，沙漠中的流放者們，組織度非常高，而且在針對探子們下手。
這就是張小楚所知道的一點點情況。
本來，黑袍趙岳是想一直高調下去，找出一點什麼來的。但是，如果真像諸多神國所猜測的那樣，荒漠之地的西部，眾多的流放者們聯合了起來，聯手對付神國的探子，那他們順手把自己做掉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以黑袍趙岳的力量，就算與一個神國放對，也不見得就是死路一條。
但是，西部的力量可遠遠大於一個兩個神國。他們如果真的高度組織化，可以集中的力量，對抗幾十個神國也沒有什麼問題。
這種情況下還高調，就和找死沒什麼分別了。更何況囂張了。
於是，出了綠水城的範圍，黑袍趙岳就改了裝扮，張小楚更不用說。而且，張小楚還拿出了一枚《西部行商指南》的玉簡。
兩個人，一個天神一階，一個天神二階，比沙漠中絕大多數神靈要強。但又不怎麼打眼，這是最好的掩護。
更何況，兩人都是一臉的皺紋，衣服破舊，形象猥瑣。特別是張小楚，躬著個腰，駝著個背，一臉天厭人憎的丑模樣，跟之前大相徑庭。
這種樣子，不是隨隨便便就變幻的，而是之前兩個回到神國的探子的樣貌。
之所以極少有神靈在沙漠之地以光鮮的方式出現。一是衣物之類，很少能保持光鮮的原貌。二是神靈自己要維持光鮮的樣子，也要額外消耗許多的神力。
而每一點神力，在西部荒漠之地都是寶貴的，不可能輕易浪費。天長日久之下，這裡的神靈，不論是流放過來的，被攆過來的，還是行商，都是這麼一副德行。
兩人只在無人的地方，快速前行，張小楚有一艘小型飛舟，速度還蠻快的，趙岳就不和他客氣了。
走了一個多月，看著星圖，越來越接近又一個有人星球的時候，趙岳突然問張小楚：「你難道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什麼地方不對勁？」張小楚一臉的呆傻模樣，只是不知道有幾分真實。
「這麼久了，你看到過哪怕一隻沙蟲沒有？」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沒有發現。」
其實張小楚沒有發現還情有可原，他是貨真價實的天神一階，神識範圍只有萬里方圓，能看到什麼？除了虛空還是虛空。
但黑袍趙岳可不一樣，他是界神二階的修為。足可以看出方圓兩百萬里去，也還是沒有看到過一隻沙蟲。
「關於這一點，你們那些活著回去的探子就沒有說過點什麼嗎？」趙岳奇怪的問道。他之所以這樣問，就是張小楚給他的玉簡之中，竟然也沒有提到過這件事情。
「啊，我想想，這件事的確有人問過，得到的回答一般是，這種東西平時都潛伏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所以，商路上一般都不大看得到。」張小楚愣了一下，然後努力搜索記憶，給出了這麼一個回答。
「就沒有人離開商路，深入一些所謂的人跡罕至的地方？」趙岳對這個回答也還是有些不滿意，接著問道。
「據說有人專門就此警告過行商，當然更多的人沒有得到過這種警告。有些人就這麼不知情的亂闖，然後死得莫名其妙。」張小楚這一回的回答就流暢多了。
「看來這西部荒漠里的人不簡單哪。」趙岳搖頭嘆息道。
「那我們去不去商路以外的地方看一看呢？」張小楚問道。
「雖然你自願成為我的奴僕，但是，我還真沒有覺得你是多麼重要的資產。你要找死，儘管去，不用問我。當然，也不要拉著我，我還想多活幾年。」趙岳沒有興趣和自己的神仆虛與委蛇，所以這話說得是很不客氣。
張小楚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頗為精彩。但是，過了一會兒，就神態自若的和趙岳交流起生意經來。不過，他再也沒有提出遠離商道的事情。
也許是虛空也對張小楚青睞有加，現在又知道他有一顆不安分的心，於是，就把麻煩送到他們面前來了。
「前面有兩幫人在火併。」張小楚突然說道。
「我知道。」趙岳的神識範圍比張小楚當然寬廣得多了，哪怕只是偽裝成天神二階，也比對方看得遠一倍。
「那為什麼我們不停下來呢？」
「因為其中一方已經發現我們了，在沖著我們大叫，要我們救他們。」
「那還是可以跑啊。」
「問題是，你知道求救的人是什麼人嗎？他們如果活下來了，追著我們問『為什麼見死不救』，到時候你怎麼辦？」趙岳嘆了口氣道。
其實，他早就發現，這次的火併只是個誘餌。但是，布置誘餌的人太厲害，人家也是界神境的存在，還不止一個。
趙岳現在扮演的，只是個天神二階的小傢伙，怎麼能識破對方布下的局，提前逃跑呢？
現在只能當什麼都不知道，見招折招了。
當他們硬著頭皮出現在火併的兩幫子人面前時，張小楚的臉都白了，每一方都有一兩位域神境的存在。
求救的一方雖然只有一位域神境，但他修為最高，是域神境二階，對方兩個域神境存在，都只是一階。而且，域神境二階的手下，明顯比對方更多更厲害。
這麼強大的力量，他還求救？這是在玩兒我們吧？一定是在玩兒我們。張小楚心中呻吟著。
他當然知道，趙岳這邊有界神二階以上的存在。但是，這是在西部荒漠中，這明顯是釣魚的舉動，也許不只是表面上這點人存在。關鍵是，趙岳沒有一點要動手的架勢。
「這位大……大人，您有什麼吩咐。」張小楚無奈的開口了。這是趙岳暗示的，他不開口也不行。
那位域神二階的存在好整以暇的說道：「兩位壯士，我被仇人追殺，身受重傷。這是一枚重要的戒指，你們拿著它，到前面的西風城，去找天香樓掌柜的，他會重謝你的。」
「你這樣子，還好意思跟我說你重傷了？你欺負我是弱智啊？」不過，張小楚這話，只能在心裡說一下，他可不敢說出口。於是，他婉轉的說道：「還請大人在戒指上烙下一個精神封印，作為信物。」
烙下精神封印？那位二階域神當時就是一愣，小子不上當啊。他一偏頭，叫過一名天神四階的手下：「來，你給烙上個精神封印。」
那手下猛的搖頭，道：「我神力快要耗光了，哪有餘力打下精神封印。小順子，你過來，打下精神烙印吧。」
於是，一個天神一階的小子跑過來。他倒是沒有二話，打下了自己的精神烙印。然後，把戒指還給了天神四階的同夥。
那個天神四階的同夥差點脫口而出，問他一句『豬是怎麼死的？』不過，他忍了，破壞掉精神烙印，就要把戒指丟給張小楚。
「別，別！你把精神烙印弄壞了，不要丟給我。」張小楚大聲叫起來。
「他母親的，都別演了。」那個二階域神直接吼道：「你們兩個，敬酒不吃要吃罰酒是吧。直接把東西都交出來，我饒你們兩個不死。」
這話說給鬼聽都不信。搶光了人家的東西，還留著別人的命？這是等著別人來報仇的節奏？
「你，你們別過來啊，我，我，我可是個暴脾氣，我發起火來，連自己都害怕的。」張小楚一邊結結巴巴的說著自己都聽不懂的話，一邊向趙岳身後躲。
「哈哈哈哈」，現場的『兩幫人』都笑了。他們本就是一夥的，現在小頭目發話了，說不用演戲了，他們樂得輕鬆。現在看到張小楚的模樣，他們自然就笑了。
「上去，把他們倆宰了，東西收拾出來，屍體喂蟲。」
「張頭領，可不能隨便說蟲啊蟲的。」
「是啊，老大在後面盯著呢，你也不怕他一生氣就錘你，老大可是個『暴脾氣』。」他說著說著，不知道怎麼的話風變了，轉而嘲笑起張小楚來。
「就是就是，他發起脾氣來，可是連自己都害怕啊。」
「哈哈哈哈……」
眾人前一刻還在笑，后一刻，就紛紛向趙岳二人出手。
然後，人影一閃，域神四階的『車夫』突然閃現，一人分成許多影子，將在場的二十來號人都錘死。每人一錘，連那個域神二階的都沒有多用一下。
「早說過，我們是暴脾氣，發起火來連自己都害怕。你們不信，非要讓人發脾氣，這下好了。」張小楚一邊嘮叨個不停，一邊收拾著這些人身上的乾坤戒、須彌戒和手上的兵器，身上的盔甲。
然後，趙岳放出一把火，把屍體燒了個乾淨。那些魂魄，也沒有浪費。雖然等級低了點，但也比浪費強。更何況，他們似乎還知道沙蟲的事情，怎麼也要好好問一問。
之後，趙岳和張小楚就接著向西風城飛去，他就當沒有發現那兩位界神境的高手一樣，坦然得很。
「那小子不簡單，區區一個天神二階，面對我們域神二階的手下，眼都不眨一下。」
「恩，後來出現的那個域神四階，看樣子是他的手下。」
「這一點很奇怪，他一個天神二階，是怎麼指揮得動那個域神四階的？」
「這還不簡單，抓住了一問不就都知道了。」
「唉，想不到你我也有這一天，堂堂界神，不得不當強盜。」
「我們兩個只是一階、二階界神，西風城丟到三個界神二階手中，一點都不冤。」
「有了沙蟲，我們修鍊的速度是快得多了，要不然，誰能想到，區區一個有人星球而已，就會有兩幫子界神來搶。」
「看來我們撐不了多久，就要發動蟲潮了。」
「可惜，極西之地那邊並沒有什麼新進展，要不然，早就可以動手了。」
「沒有辦法，誰要我們運氣不好呢。」
「我們算是不錯的，輸了西風城，還能呆在周圍，沒有直接被丟到極西之地去。」
「那邊真的那麼危險嗎？」
「這種事情還有假？都折了七八位界神二三階的巡查使了，極西之地還是沒有找到可靠的出路。」
兩位界神看著趙岳和張小楚修為低，沒把他們放在眼裡，直接就交談起來，連傳音都沒有用。自然被趙岳聽了個一清二楚。
趙岳也沒有告訴張小楚一聲的意思。
說真的，就算西部和周邊數十甚至數百神國打得一團糟，也不會損害到他的利益。說句誅心的話，這邊打得一團糟，更方便他插手，在這裡建立基地。
極西之地那邊，很可能有聯接外界的通道存在，這是剛才兩位界神的談話中無意透露出來的信息。
金蛇神國，神都，王宮深處一間靜室，趙岳本尊『嗖』的一聲出現在這裡。
有了全體系傳送，整個神國，趙岳是指哪兒到哪兒，在神都，他的傳送就已經很准了；而在王宮之中，他傳送的誤差以毫米計算。更准也不是做不到，耗費的神力多一些罷，而且也沒有什麼意義。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黑袍趙岳的呼喚。
實際上，趙岳的本尊和分身之間，和神力化身之間，是信息共享的，能制約這種共享的，只有神識的處理能力。
但是，本尊識海中有天河的存在，處理十萬神力化身和四大分身的實時信息不要太容易。
而這次之所以特意找間靜室，是因為黑袍趙岳要傳送一些東西過來。
準確的說，是幾個須彌戒，再加上幾個神魂。
趙岳發現，這幾個神魂之中，都有沙蟲的信息。而須彌戒中，則有沙蟲存在。活的，而且是成群成群的沙蟲。
讓本尊好好分析研究一下，以後遇上了，也好及時應對，不至於亂了陣腳。
「站住，小子。」黑袍趙岳正飛著呢，突然兩位界神在兩三萬里之外傳音過來。
之所以用傳音，是想先喝罵一通，把趙岳二人嚇得不敢動。然後方便動手。
如若不然，二人看到他們就分頭逃躥的話，就要多費點力氣了。
果然，趙岳和張小楚都不動了。
兩位界神全力飛來，只片刻就出現在趙岳和張小楚身邊。他們正要開口詢問些什麼，突然發現面前的趙岳詭異的一笑。
張小楚當即就昏迷過去了，而兩位一階二階的界神大人，也覺得自己一陣精神恍惚。
「不好，上了這小子的當，他絕對不是天神二階，至少是界神二三階的高人。」兩位界神大驚失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