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回顧觀音山(中)
那吵吵鬧鬧的前奏一停,眾人立即收起笑容,聚攏的的人群慢慢散了開來,讓出了一條小道和一個圈,只見一位年約六十多歲的白須老人家和一位中年男子分別抬著一個像椅子又不是椅子的架子?架子中間放著哪吒的小型石像。
這就是老婦口中說的抬哪吒吧。
只見兩人跪在地上,白須老人家眼眸合著嘴裡低聲念詞,由於太遠並未聽清,邱月想定而聽清時,忽地白須老人家從地上彈起,一上一下彈起落下舞動著,每一彈起身子就離開地面,難以想象一名白須老人家能彈的如此高。與他不同的是,另一側的中年男子咬著牙雙手使勁力道往下壓,壓著他往下,如此奇怪又詭異的習俗,邱月看得出了神。
齊禹為和邱若衡他們也被深深吸引而去。
白須老人家眼眸念著一大串眾人不知內容的話,片刻后,他合著眼眸忽地說道:「大長老,雖然你為長者,可切記不可因此忽略小的建議,收起脾氣。」
一名身穿灰色衣服,外皮紅色衣袍的老者畢恭畢敬的點頭回聲:「是,謝太爺指點。」
緊接著又點名了幾位,說了幾句后,又舞動起來,在邱月看得入神時,白須老人家如夢醒般停了下來,睜開了眼,氣喘吁吁地放下擔架,被一名小男孩扶著退了下去,所有村民恭敬地彎身行禮。
今日前來的有不少外來人,不由都被這肅穆的詭異驚到了,心裡敬意無一不油然而生,跟著行禮。
待白須老人家一離開,道長讓的小道士便挑起第一盞花燈,說道:「贊花燈,花燈展,你來覓福,我來贊。」
村民紛紛鼓掌后,道長念念有詞的贊著,還伴著敲打的銅鑼聲,最後一聲吶喊高升之後,有人急忙喊價。
「五十兩銀子!」
「六十六!」
「六十六兩銀子,還有人嗎?」道長重複一句后,村民紛紛喊道:「贊一個贊一個!」
道長銅鑼聲再次想起,又贊了起來,一來一回,贊了好幾次,也喊了好幾次價。
一號鳳凰花燈已被高喊到了,十兩黃金,瞧喊價人是一名年輕男子,手搖摺扇,頗為得意,從他一身穿著可以看出應是村裡人。
這價格遠超於邱月想象之中,瞧四周的外來人也是驚呼,沒想到這價格如此之高。
正當眾人以為就此價格欲要鼓掌之時,對面客棧樓上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喊道:「十六。」
「哇……」隨著村民驚呼聲一片,那摺扇男子臉色一沉,朝聲音來源望去。
邱月不禁也抬頭朝對面客棧樓上看去,只見兩名長得頗為相似的女子走至窗邊,其中一名紫色衣裙女子對著下面再次說道:「十六兩黃金。」
黃色衣裙女子有些不同意說道:「你要那花燈作甚,我瞧這只是迷信。」
紫色衣裙女子輕笑道:「拿回去玩啊。」
眾人一聽個個收起喝彩,瞪視著樓上二人,邱月見這些村民怒目凶光,不禁慶幸方才那老婦告知一二。
「不許你侮辱神靈!」攥著葯裹的小男孩,怒喊著,「道歉!」
「道歉!」
頓時村民有人喊著讓她二人道歉,有人喊著讓她們自動退出喊價。
隔壁桌的男子搖搖頭說道:「也不知這兩丫頭哪來的,若她們執意要投,那這可難辦了,投花燈有個規矩,就是不可有歧視,凡是慕名前來皆可投,可也沒細說辱燈者不可投。」
邱月聽了,沉吟著。
兩女子也不緊張,還怒哼了一聲,說道:「道長,怎地還不喊?」
村民知道規矩,也只能氣,道長也沒辦法喊道:「十六兩黃金,一次。」
「十六兩黃金,兩次。」
「十六兩黃——」
就在所有人憤恨,道長要敲銅鑼時,邱月慢慢地舉起手,平和道:「二十八兩黃金。」
「小姐!」秋季驚詫地看著她,那可是二十八兩黃金!
齊禹為不禁笑了,說道:「你身上哪來這麼多黃金?」
「小月!」這一喊可沒得回頭,邱若衡不禁凝眉,他出門緊帶了換洗衣裳和十幾錠銀兩,這喊價應該不接受抵押。
邱月搖搖頭,在旁人想要嘲笑時,她說道:「你有啊。」
楊子明一怔,隨即偷笑。
瞧她堅定的眼睛眨了眨,齊禹為心裡漣漪蕩漾,笑著朝楊子明抬抬手。
楊子明忍俊不禁,從包袱里拿出二十八兩黃金放在桌上,這一放看得眾人眼睛等瞪大老大,有些人還摸了摸眼睛,難以置信地打量著他們。
那兩女子一見如此,見旁的隨從搖頭,憤怒地甩手退離了窗邊。
道長被這齊禹為弄的愣了一會兒,被人輕推了推才喊了三次高價。
隨著銅鑼聲噹噹被敲得響亮,眾人無一不喝彩鼓掌叫好,楊子明將黃金放在了司儀的鐵盤上,接過那小道士的鳳凰花燈,受著眾人敬仰的目光回到了客棧。
齊禹為接過花燈,遞給了邱月,邱月接過花燈,瞧小男孩熾熱的眼眸看去,那小男孩見她過來,不好意思地垂下頭,頗為失落的轉過身去。
邱月笑了笑喊道:「拿著葯裹的小男孩,且慢。」
那小男孩停下了腳步,左右看了一圈,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上的葯裹,驚大了眼睛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姐姐,您叫我嗎?」
「嗯,是你。」邱月身子探出窗戶,將花燈遞了過去,說道:「給你。」
「什麼?!」
「她說要將那二十八兩黃金投來的花燈送給阿昭?」
「她是不是瘋了?」
齊禹為嘴角不禁又掛上笑容,而邱若衡搖頭一笑。
楊子明朝扁下去的包袱看了一眼,只覺無奈,都任性吧。
場面頓時火熱,個個議論紛紜,邱月見男孩獃滯在原地,驚詫地睜大眼睛,說道:「接下,我受累。」
她一說,那男孩真的怕她累,忙接下,爾後又吃驚地看著她,見她只是溫和一笑,驚問道:「姐姐,您真的要給我嗎?」
邱月點了點頭后,一名老婦驚呼道:「還是阿昭好運氣啊,也不知這是哪家姑娘,竟如此慷慨。」
感慨完后,那老婦真心道:「阿昭盼了那麼多年,也攢了好些年錢了,這會兒不用辛苦給你娘投一盞花燈,圓她老人家旺家宅的心愿了。」
阿昭激動得猛點頭,兩行眼淚嘩啦啦滑下臉頰,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藥裹和鳳凰花燈,咚一聲跪在了地上,朝著邱月就是咚咚咚的磕頭。
他這一磕頭,嚇得邱月連忙避開。
邱月說道:「不許磕。」
男孩愣了愣,乖乖地站了起來,用補丁的袖子抹了抹眼淚,鼻子帶著哭腔道:「姐姐,您叫什麼名字,以後等阿昭大了,攢到錢后親自上門還恩情。」
邱月想了想,不想說也不想說謊,遂指了指他的葯裹說道:「你娘還在等你的葯,趕緊回吧。」
說罷,被眾人盯得不舒服的邱月也起身,男孩拿起地上的葯裹和花燈再次躬身行禮后才邁著興奮的腳步回家。
這一鬧,是不能逗留了,還是連夜起程吧。
齊禹為走在邱月身側問道:「月兒你身子可受得了?」
「沒關係。」邱月見二哥凝眉,點頭再次道:「二哥,放心,我受得住。」
「怎麼?出了風頭就想走?」
不知何時樓上那兩女子已經下樓早堵住了明月客棧前面,和她們一同而來的隨從也將明月客棧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