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雲州
今年的雪來的比往年早上許多,對於雲州各村的人們來說,糧食早已收貨完畢。雪下得越大,凍死了害蟲,明年將是一個大豐盛。雲州多山,土地貧瘠,好在地廣人稀,只要一家兩口多努力一些,總是能夠種出足夠的糧食,甚至多余的糧食還可以拿出去交換肉食。
至於是和誰交換他們不管,無論是東面的秦國,北面的韓國,猶或是胡人均可。這裡的人們很實在,活著,祖祖輩輩的在這片土地上活著。對於中原的戰火,這裡的人們不感興趣,有什麼能夠比得上春天種上一畝土地,秋天收貨許多多糧食來的痛快呢?當年冉將軍的殺胡令各村都收到過,只是真的出去當兵的男人十不足一。因為地理緣由,胡人不會將這裡變作牧場,他們也不準備招惹胡人。
可是今年大雪封山,胡人依舊騎著高頭大馬進入了雲州地界。這些人不是那些穿著華麗的獸皮大衣的胡商,而是軍人。「雲州沒有什麼值得的東西,只盼他們是路過吧。」雲州的百姓在心中祈禱著。
「將軍,我是周家村的村長,我認識鮮卑部的慕容斤,還認識匈奴族的赫連風。他們都來和我們交換過糧食。」胡人一見到村莊,就四面圍了起來,嚇得全村人都躲在家裡不敢出來。周家村長,怕胡人誤會,硬著頭皮上前與胡人領隊交涉。
圍村的胡人,有三百多人,要說這個不足千人的小村莊,全軍壓上輕鬆完成任務。可是這個胡人隊長不同,一家家收多麻煩,他有更好的辦法,輕輕鬆鬆完成上頭的任務。
「把你們全村的人都叫出來。記住不分老幼,要是有人敢不出來,我不介意放火燒屋。」胡人隊長用生硬的夏語說道。
雲州百姓本來就不富餘,一家幾輩人所有財產都在一件破土房中,要是胡人放火燒房,那可真是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而且看樣子他們不是來殺人的,叫就叫把。周家村長,翹起鑼鼓,將一戶人家叫到了村口的曬糧食的空地上面。
一是周家村長賣力,二是村裡人們的懼怕。不消一會村口空地上站滿了周家村人,有襁褓之中的小孩,有幾進垂暮的老人。
「現在按照我說的去做。不然統統都得死。」胡人隊長如同戲耍一般,開口說道。
「小孩老人站在右邊,男人站在中間,女人站在左邊。」小隊長說完,幾個凶神惡煞的胡人,就開始整理隊伍。
「你為什麼站在右邊?」胡人隊長正巧看到一個抱著襁褓嬰孩的女人,面色害怕的和孩子與老人站在一起。
「將軍,我家三娃子還小,我不能不抱著啊。」出於母愛,女人克服了恐懼,用祈求的語氣說了一大段話。
「給你三息,如果不回到左邊去,殺了你。」胡人隊長面露凶光,說完就伸出一根指頭,半點沒有商量的餘地。
很快第二根指頭伸出,女人的男人趕忙跑了過來,將嬰孩送到一個臉色被凍得通紅的小女孩手中。拉著女人就跑到左邊,然後快速回到自己的中間部位。面帶笑容,「將軍,好了好了。」
男人們戰立的位置處於正中心,兩旁還預留了大片空地。胡人隊長嘴角露出一個戲略的笑容。「男人全部殺死。」
一聲令下,周家村一眾男女老少轟動一下懵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要殺人。」胡人士兵行動很快,這些手無寸物的夏人百姓殺起來毫不費力。
女人和小孩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村口中心,倒下一片。血水覆蓋在冰雪上,融化了冰雪,又很快冷卻,變作一顆顆血紅色的冰晶。侵略者自從來了,就沒有桃花源。
女人的嘶喊,孩童們的哭泣,響成一片。胡人隊長一聲暴喝,「孩童老人全部抓起來。」
女人們看到自己的孩童被凶神惡煞的胡人,抓起就往一個那種裝野獸的籠子裡面扔,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孩同樣沒有逃過,胡人士兵抓住襁褓,隨手就往籠子中扔去。這一仍那個母親終於忍受不住了,大喊大鬧著往牢籠撲來,準備搶回自己的孩子。
女人方才跑出兩步,就感覺脖子上一涼,身體還在往前奔跑,頭顱卻滾落到雪地之中。無頭屍依舊跑出兩步,然後一道血箭噴湧上天,化作漫天雪花,撲通栽倒。
「若有人再敢上前,殺無赦。」胡人隊長此舉的確威懾住了在場所有人。胡人拉著近百的老幼,在哭喊聲中消失在了風雪裡。
「老天爺,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的孩子吧。」女人們不知道他們做錯了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只想安安穩穩的過上一輩子卻是不能。
同樣的慘劇,在雲州南部不斷上演。胡人帶走了老人孩子,殺光了男人,留下絕望的女人們。至於為什麼,符堅早就給符成做出了解釋。
「老人孩子沒有反抗能力,還要耗費精力照顧,如此可以降低兩層荒夏軍的戰力。殺光男人,是免得因為仇恨這些男人蔘軍。留下女人,我們抓了這麼多人,自然需要有人去傳遞消息。要是其餘夏人各部知道我軍將老幼抓到這裡,而且荒夏軍有能力卻不救助,會發生什麼?中原各處夏人,搬不動我軍這顆大樹,會不會去搬荒夏軍呢?」
這種暴力遷徙,沒有任何後勤支持,胡人也沒有給這些俘虜考慮過後勤相關的東西,數百里的路線上,不消扒開積雪,就可以看到那些被凍死老人和孩子。他們周身捲縮,身前受了無盡的苦楚。
二丫從周家村帶出來,一天一夜,沒有飯吃,沒有熱水,籠子中不停有熟悉的人,因為凍死被丟了出來。二丫苦苦堅持著,不為別的,她如果也死了,懷裡這個襁褓中的嬰兒就一定活不下去。嬰兒沒有哭鬧睡的很香,一副滿足的神情,他並不知道,他喝得不死母乳,而是自己姐姐的血。
「三狗子,一定要活下來。用不了多久大哥就和冉將軍把胡人打跑來救我們了。」二丫說的很小聲,同時在兄長教育下能夠認字的她,看得懂殺胡令。能夠寫出這個的將軍,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大哥跟著他一定可以打勝仗。只是二丫並不知道的是,那隻夏人的先鋒軍,已經不在了。
經過一天一夜的跋涉,原本幾個籠子中上百人,變得只剩下了三分之一,老人死亡率最高几乎十不存一,剩下的也近乎奄奄一息。
隊伍被拉近了一個坐土城,然後二丫和她的弟弟,被扔進了一個大柵欄之中,裡面還有許多和她一樣大小的孩童。
城中心,劃出了許多方格,被擄來的人們就如同牛羊一樣關在了透風的牛棚之中,唯一讓二丫感到幸運的是,進來之後,胡人給了他第一頓飯食。雖然味道不好,總算能夠填填肚子,弟弟多少也能吃點嚼碎的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