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魔窟
布隆村的村民眼見這夜深人靜的時刻突然湧入了這麼一大批全副武裝的外來人，紛紛拿起鐵犁和釘耙，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這也難怪他們會反應過激，在帝國的偏遠地區，領主與領主之間總會發生不同規模的戰爭，在這種情況下，雙方傭兵們的行為將變得不可掌控，而遭殃的總是平民百姓。不過布隆村的地理位置特殊，在以往倒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規模的傭兵「入侵」，更別說是傭兵屠村了。
後來一聽說這夥人居然是去百眼魔窟的，更是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
「上一夥去百眼魔窟里探險的人，如今墳頭草已經有兩丈高了。」村長札戈眯著眼睛指著西邊的一處土坡，「喏，他們就埋在那邊。」
莫鳴珂深呼了一口氣，問道：「村長老爺，洞窟有多危險，我們心裡清楚。但這一次的任務我們勢在必得。」
札戈說：「我看也是，來了這麼多人，不攪個天翻地覆恐怕你們都不會善罷甘休的了。我只有一點請求：不要打擾到我的村民們。」
「放心好了村長，我們不是強盜團伙。」
「我也沒什麼建議可以提供給你們了，你也知道，進去洞里的人都死光了，所以洞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
札戈慵懶地擺擺手，示意村民們回屋，由於答應了村長不得驚擾村民，傭兵團便駐紮在村西的土坡上，這土坡中倒是沒見到什麼墓碑樣的東西，只有無盡的雜草。
行動前夜，絕大部分人都睡不著覺，或是因為興奮，或是因為緊張，能在躺下的那一瞬便打起呼嚕的恐怕也只有亞姆和老樹了。
古爾洛夫似乎不是因為興奮的原因沒有入睡，只見他在整理一個裝滿了藥劑的箱子。
莫鳴珂走到他身邊盤腿坐下，低聲說道：「現在人手這麼多，你的法術應該用不了了吧？太惹人注目了。」
「暫時是用不了。我看了看人員名單，裡頭有幾個火焰系和大地系的法師，也許可以運用強行爆破的方法打開洞窟。」古爾洛夫從箱子中取出幾罐墨綠色的小瓶捏在手心中，似是喃喃在自語，「配製這種藥水可花了我不少錢.……但是總得以防萬一，到時候如果死多幾個人，份量就足夠分配了.……」
「媽蛋.……瘋了……」
莫鳴珂回到帳篷里，一旁的亞姆呼嚕聲越來越大，捏住它的鼻子后，嘟囔了幾句難懂的妖精語，可沒過一會，鼾聲又響起，加之不安感揮之不去，輾轉反側了一整夜，終於是熬到了天蒙亮。
拖著酸痛的四肢爬起身，撿了一些枯枝枯草，莫鳴珂很快生起火來，這些日子他已經學會了一些野外生存的基本技巧，取來昨天下午眼疾手快戳死的野鼠，去掉頭和內臟就可以開始烤了，若是在以往，見到別人宰只雞都能噁心得他老半天吃不下飯，可見人的潛能是被逼出來的。
一個半小時后，所有人已補充好水源，填飽了肚子，古爾洛夫便召集起全員，朝百眼魔窟進發。
眾人行了約一千米，四周的植被完全消失，裸露的大地上是單調的土黃色，過不多時，前方已清晰可見一處形似山尖的褐色突起物，那裡便是此行的目的地。
隨著目的地越來越近，莫鳴珂的呼吸急促起來，不知為什麼他感到胸腹極其煩悶，那魔窟似乎有一股極為強烈的吸引力，要把他整個人都吸進去，他恨不得立刻奔跑起來，進入洞窟裡頭。但觀察其他人，卻沒有出現這個狀況，這令他十分疑惑。
羅贊在莫鳴珂耳畔說道：「你的這個朋友（指古爾洛夫），絕不只是普通的巫師這麼簡單。」
莫鳴珂只覺得煩躁不安，竟隨口就說出了不能告人的真相：「他是死靈法師，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羅贊愣了一愣，說道：「這要是讓其他人知道是這麼個人物在領導他們，還不得炸了鍋。」
莫鳴珂頓覺自己失言，只得馬上說道：「拜託了，千萬別說出去。實在是萬不得已才會找他幫忙。」
「我說不說出去都一樣，只要他一出手，事情就會穿幫——你怎麼回事？怎麼滿頭大汗？」
「我也不知道。」莫鳴珂急促地吞吐著氣息，「我只想快進去洞窟裡面。」
「是不是感覺洞里有一股強烈的吸引力？」亞姆突然插口問道。
「對，你怎麼知道？難道你也有這種感覺？」
「我沒有。因為——」亞姆突然間停住不說話了，只是看著莫鳴珂，像是在傳達某些不言而喻的信息。
莫鳴珂與之對視了好一會，領悟到了亞姆想要表達的意思，於是便說道：「這一刻終於要來了嗎.……」
羅贊不滿道：「喂！你們這群傢伙到底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總是作為一個局外人，換做是誰，也會覺得不爽。實際上，羅贊要是知道那九十八名勇者，只是一群送死的炮灰，不知心裡會作何感受。
「抱歉了羅贊大哥，這件事說來話長，有機會我一定會跟你慢慢解釋。」
當百眼魔窟完完整整地呈現在他們眼前時，所有人的心裡都是同一種感覺：此地就像是蒼茫大地上，一塊發臭的、潰爛的膿皰。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怪味，不是瘴氣，倒有些像是屍臭，魔窟並不算很高，如上所述，看上去就像是一塊醜陋的膿皰，那一個個漆黑不見底的「眼睛」，像是隨時都會流出膿液；一些「眼睛」裡頭似乎有幽暗的光芒在閃爍，彷彿此地真的有一種邪惡的魔力一般。
「我們******真的要進去這個鬼地方？」一名勇者用有些發顫的聲音說道。
古爾洛夫用冰冷冷的聲音說：「路是你們自己選的，現在後悔，可就太晚了——所有火焰系以及大地系的巫師出列！」
十數名巫師站了出來，這其中當然包括不太自信的帕帕莉斯。古爾洛夫問道：「你們最厲害的法術是什麼？要破壞型的。」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沒多大自信的自然緘口不語，有那麼點信心的巫師則開口答道：
「我會炙炎爆彈！」
「我會陷陣崩落！」
「我會末日風暴.……」
在元素魔法中，破壞力最強的當屬大地系魔法，古爾洛夫問：「有沒有人可以掌握大地系的高階魔法？」
一名巫師說道：「高階魔法的話，我倒是可以召喚土元素.……」
古爾洛夫瞧也不瞧那大地系巫師一眼，對另外一名掌握了炙炎爆彈的火焰系巫師說道：「你試試用全力破壞這洞窟的外壁。」
那名巫師點點頭，走向前去，其餘勇者知道這法術的威力，連忙退後幾步，火焰系巫師吟唱起咒語，杖尖逐漸聚攏起一團耀眼的紅光，這團赤焰迅速吸附四周空氣的能量，很快變得比施法者的體格還要巨大，發出的熱能逼得附近的人們難以忍受，巫師抖動法杖，赤焰從杖尖激射而出，這團足以毀滅一切生靈的火焰轟炸在百眼魔窟的外壁上，爆發出震天巨響，無數碎石飛濺，若是這些石頭砸在人身上，可能會直接燒出一個洞來。半晌過後，爆炸產生的煙氣散去，只見擊中的外壁呈焦黑色，雖是有一處明顯的缺口，但實際上造成的破壞力遠遠不足——從外部強行破壞的計劃失敗了。
「該死！這是含粗礫石的重黏土！只能進入內部一瞧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