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的很帶勁哦~
聽到吳老六的問話，再看旁人的反應，姚春的眼睛立時微微眯了起來，那張油滑的胖臉上更是不自禁流露出恐怖懾人的殺意，他死死盯著，目光凌厲的似乎都能從吳老六枯瘦的身上剮下二兩肉！這掌法的事一旦泄漏，勢必將引人注意，對今後行動有重大影響，但他又不甘心本來萬無一失的計劃就此泡湯，所以他冷冷看了一眼吳老六背後的沈煉，壓抑著沸騰的殺意，一字一頓道：
「就算，我練得是毒功，又怎麼樣？現在這世道可是強者為尊！毒不毒的誰會在意？！別告訴我，你們會迂腐到這種程度！」
吳老六搖了搖頭，沙啞著嗓子，聲音依舊溫吞：
「你練毒功自然誰都管不著，但我現在卻有些明白你兩個月前答應來寨中行醫時，提出的那幾個條件的用意了……」
提出的條件……黑紫強橫的劇毒……
霎時，腦中靈光一閃，邊上一直注意事情發展的瑞先生顯然有所領會，忽然「啊」了一聲，立刻焦急吩咐道：
「小梅，快去我房間！床頭柜上還剩下幾瓶米酒，你全數取來……對屍毒，應該會管點用……小黑子！馬上去找那老東西，讓他趕緊過來幫忙驅毒！」
小梅和小黑子都不明所以，但還是照著吩咐快步跑出去。
「取米酒」、「屍毒」這幾個字眼一出現，姚春臉色就更難看了，周圍許多老人也不知聯想到什麼，開始恍然點頭，看向姚春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帶上了厭惡和恐懼。
悟空也冷笑出聲，第一時間明白過來后，當即就覺得這是痛打落水狗的最佳時機。不做點什麼簡直太對不起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也對不起中毒昏迷的沈煉和飽受騷擾的小梅，於是他環胸在前，開始一本正經地往他身上潑黑水：
「原來是【千屍萬毒掌】！姚醫生，你藏的真夠深啊！實在是沒想到，兩個月前，傳的沸沸揚揚、遠近皆知的那套邪門武功竟然就會落在你的手裡。你是怎麼殺人越貨的我不感興趣。只是有點明白了……你要我們採食后不可取屍晶，要連頭帶屍晶一起交給你就是這個原因！呵！我還以為是您老人家貪嘴，所以才要這要那……看來能在僅僅兩個月內有如此威力，提煉出這麼強悍的屍毒，我們這也算是推波助瀾了啊……」
「你！」
姚春聽著聽著，一張蒼白的臉便漲的通紅，額頭有青筋暴起！
若真按照他的說法，不但這武功變得來歷莫測，就連先前提出的正當的交換要求都顯得過分無比了……
一念及此，姚春目光一寒，陰森無比道：
「猴子！現在閉上你的嘴！我還能饒你一命！」
悟空恍若未聞，繼續「分析」道：「嘶~，這麼說的話，那上個月，上上個月里忽然不辭而別，又音訊全無的那幾個人，吳勇，廖吉，周清泉，三江水……等等，不會都被你殺了煉毒了吧!對了，還有雲老漢，李大牛、陳七爺這幾個老的……那敢問姚大醫生，您忽然挑了這麼個老弱好欺的地方屈尊落腳，是不是打算什麼時候把我們也殺了……煉屍取毒啊！」
後幾個字悟空說的聲色俱厲，而且這「煉屍取毒」四字威力也實在是太大了，所以剛一出口，外圍圍觀的許多人就不自禁面露驚恐。再看姚春時，只覺原地站的分明是一個洪水猛獸！紛紛大叫一聲，後撤了好幾步，躲得遠遠地！
「！！！」
「姚春！你……你！！！」
其實悟空的口才並不好，能有這效果他自己也是始料未及。不過，惡意猜測、將原本模模糊糊的東西轉成栽贓嫁禍還是很簡單的，尤其當用他那一副篤定、真誠的口吻說出時，倒是更加讓人信服。最關鍵的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按姚春平常本就狠辣殘忍的作風，加上這需要殺人、煉取屍毒的武功……這幾樁如今看來有些可疑的事件，還真沒準就是他乾的！
至於最後的猜測……悟空從這個人來寨里的第一天起就根本不相信他這種人會這麼甘心地窩在這種小地方，要說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那絕對不可能！
姚春臉色陡然一僵，顯然也沒料到，繼而怒由心生，殺意火山噴發般不可遏制！
這個死猴子分明是在把他架到火上烤！
他死死壓下生撕了這禿子的想法，著急著張口辯解，可也是這時才發現，除了蒼白的語言之外，他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擺脫嫌疑的證據，誰讓他好不容易得手的這套武功確實就是這麼邪門……再看周圍所有人的臉色，一個個都已經陰沉的就要滴出水……好像，也無需解釋了……
他微微愣住，然後低下了頭，一雙微微泛青的眼眸中紅光閃動，拳頭死死握緊，連指甲扎進了掌心都不知道……
出岔子了……
本來完美無缺的計劃，現在出現了一個難以彌補的大洞，別說最後結果成與不成，就連能否全身而退都在未知……啊啊啊！！！猴子！梅丫頭！還有這個最該死的外來戶……千萬別落到我的手裡，不然，我會讓你們嘗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深吸一口氣，他開始思考、斟酌，還要不要繼續冒險執行那個計劃……
也是這時候，跟姚春對峙的吳老六默默轉頭，多看了悟空一眼，對他這個一直表現老實誠懇的傢伙能說出這番話十分意外。不過，有一點他很清楚，不管姚春心裡有沒有殺人煉毒的想法，或者又是不是正在籌謀……那些人的消失都跟他沒有關係。
因為他們的「離奇」消失，都是他按照「老爺子」的吩咐，一手造成的……
那些人中，有半數以上對寨子心懷不軌，被他直接給送下了地獄。還有不能自保卻因各種原因想要冒險離開的，也是他秘密親自護送至目的地，保他們安全……只是，現如今，是順勢讓姚春這個攪屎棍滾出寨子，還是幫他辯解作證，是一個問題……
人群一陣壓抑的沉默。
恰在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清晰地傳到耳邊……一如既往的不著調。
「還在打嗎？需不需要音樂伴奏？要不……我把架子鼓也搬來？打擊樂更帶勁兒哦~~」
眾人：「…………」
……
……
十分鐘后，悟空卧室。
「呼——，沒事了。他底子紮實，姚春又是新練掌法，掌毒威力不足，掌勁也不到位，明早應該就能生龍活虎了，不過到底傷到了心肺，叮囑他少動……小孩子家家凈瞎鬧，還耽誤我老人家練歌……」
老爺子慢吞吞收掌，從板凳上站起，伸了個懶腰，小梅趕緊過去扶住沈煉躺下。
悟空幫老人拿過不離身的吉他，遞給他，輕聲問道：「老爺子，那明天的事……」
「小傷而已，一個小夥子怎麼能那麼嬌氣……不耽誤。」
「哦。」
「行了，那丫頭你先去吃東西吧，順便給他和小猴子帶回來點，應該很快就醒了……」
「……我在這兒現做就行了，反正本來就說好的……老爺子你要不要吃點？」
「我就不用了，說了在吃清淡的嘛，小六子，你跟我出來一下……順便把剩下的米酒拎走。瑞老頭竟然私藏好貨……一滴都不給他剩！」
說完還冷哼一聲，當先走了出去，吳老六緊隨其後……
小梅沒有多說，看了眼床上眼圈恢復正常，但膚色愈發慘白的沈煉，轉身提著肉走進廚房。
房間中寬敞很多，悟空輕呼一口氣，拉過轉椅，然後大模大樣的朝後一躺，舒服的閉上眼。
腦中回想起不久前的戰鬥，不禁露出笑容：
「咱們三個，還挺默契嘛……」
此時，門外，走在樓梯中的老爺子仍然是那副德行，吳老六恭謹地跟在他身後。
「很懂得取捨，也有足夠的天賦，只可惜狠辣有餘，霸道不足……稍微差了一點。」
「……」
「明天教他點基本的外功吧，不像不能吃苦，應該是確實不知道……」
「好的。那姚春……」
「畢竟還沒確實做什麼事，而且經此役，即便解釋清楚，大家應該也還是會對他有所警惕，就先這麼著吧……況且，有消息稱，一夥大約二十人，不知從哪裡進區的流匪最近就在北邊四處遊盪，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過來，醫生會有用。」
「我清楚了。」
「嗯……小六子要不要聽聽我新學會的曲子？真的很帶勁哦！」
「………………呃，我剛想起來，還有肉沒處理完，那老爺子你自己先慢走，我就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