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蒼嶺鎮
招兒……很陰險，也很陰損，但就實際而言，憑他二人的心機和實力，要搞成這事兒的機率……確實很大。
沈煉遲疑了一會兒，好像很為難的樣子。就在悟空覺得他是臉皮薄，嫌這招式過於下三濫、陰毒的時候，就聽沈煉用十分平淡溫和的語氣，以堪稱溫文爾雅的口吻……又給這簡單的計劃補上了幾個更陰狠毒辣的後續，美其名曰：為剛子的救援節省時間。
像什麼在花椒粉、辣椒面得手之後，提醒他一定要珍惜機會，記得先來撩陰腿、摘桃手讓他無力反擊，然後緊跟專攻下盤的掃襠棍、穿堂腿之類，力求把姚春那老色鬼打得骨斷筋折、半身不遂，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反正聽他那意思……留雙手治病就行了。
「……」
悟空仔細聽完他的「高論」全身就是一哆嗦，愣了好半天，看沈煉的眼神也開始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隨後，兩人開始換衣服，藏劉振東，找埋伏地點……
僅僅不到兩分鐘，一切準備就緒，摩托的發動機聲也適時的遠遠傳來……
但很可惜……沒用上。
因為，陳光那輛小摩托竟然是載著姚春、吳老六兩個大人一起來的……更關鍵的是，姚春不但來了，還表現的十分配合。就像是知道躺在那裡，傷重垂危的不是小韋，而是剛子一樣。他一言不發地走過去，根本沒管換裝后的沈煉和藏在暗處的悟空，完完全全把做足準備的兩人晾在一邊，就直接進行了有條不紊的救護……
沈煉看了看他的臉色……明明暗藏殺意，但卻不知什麼原因在拚命克制，而且那敷著葯的那右半邊臉也仍舊帶著昨天戰鬥的痕迹——腫的老高。
「你，沒按我吩咐的做？」
悟空壓抑著殺氣的聲音傳到耳邊，把陳光嚇了一大跳。
「不，不是這樣的！」他趕緊解釋，「我真的是按照你的話趕回寨子，先找了老爺子，但老爺子不在，然後我就立馬去通知了六叔，和六叔一起去找姚醫生，告訴他小韋出了車禍，要他帶好東西趕來救治……真的！我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漏過一個字。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悟空見他急於解釋的模樣不像作假，但眼前這一幕還是讓他不由得眯起了眼：
「那他這……」
「行了，這事暫且不論，我心裡有數。」
說話的是吳老六，嘴裡還叼著一支香煙正在吸，期間不斷有煙霧爬上他的臉，更襯著他的表情陰騭如鷲。
他一邊盯著場中救治的情況，一邊隨手撣著煙灰，平靜道：「我問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悟空看了眼姚春和傷重的剛子，短暫猶豫后，就將自己目前知道的一切，以及沈煉的第一種猜測都原封不動地跟吳老六說了一遍，至於另外一種他自認為更加貼近真相的推論則沒有明言。因為他很清楚，以吳老六的經驗壓根不需要他多費唇舌，也沒必要當著姚春的面直接說出來徒增變數。
全部講完后，他緊跟了一句：「六叔，現在咱們要怎麼做？」
「……你有什麼想法？」
「當然要救人！至於其他的……沒興趣！」
他的態度異常堅定，一句話，幫那狗雜碎擦屁股是絕對不可能的！非但如此，還會好好敦促他還！賬！
吳老六吐出一口煙，沉吟道：
「具體的，還是先去看看再說吧。而且……金樓不達目的，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說罷，從隨身斜背的大袋子里掏出那對大號的剔骨刀綁在腰間，弓著身子慢悠悠走向場中唯一完好的那輛小摩托車：「小了點兒……陳光，上車，帶路。」
「哎哎！」
陳光向剛子那邊看了一眼，疊聲答應著率先上了車，摩托車很快啟動，發動機強勁的嗡鳴聲在周圍響徹。
「暫時不用擔心，姚春到目前為止的治療手段一直中規中矩，就說明他的傷勢還不是太糟糕。」
吳老六別有深意的掃了眼那個身穿白大褂的身影，扔掉了手中煙頭。
雖然不太清楚姚春如此輕易出手的原因，但吳老六的話還是讓陳光和悟空稍稍放心，開始專註於「金樓」……
接著，悟空、吳老六也相繼上車，分坐前後，小摩托的車胎頓時癟了下去……悟空比姚春要「瘦」，沒有大肚子，但整體身材壯碩，因此，佔得空間也和姚春相差無幾，這就讓這輛小車和來時一樣，看上去十分緊吧，總之，無論如何都塞不進第四個人了……
油門再度加大，陳光剛要掛檔松離合，吳老六卻按住了他，示意稍等，然後朝沈煉囑咐道：
「接下來，你該做什麼就接著做什麼，此事我們來處理，你慢慢去，不急……現在，騎自行車，先上這個陡坡。」
讓他，先上陡坡？
陳光木著臉，完全不明所以，悟空微微側頭，若有所思。
沈煉當即眉頭一挑，應了聲「是」，然後推著自行車費力地向上走，摩托自始至終就等在原地……
而在他們身後，正給剛子敷藥包紮的姚春聽到吳老六這一句則滿是殺意地抬頭，飛速朝他看了一眼，忍不住握緊拳頭，真恨不得把這老東西連同那個外來戶一起分屍！竟然當著他的面對他如此嚴防死守！
五分鐘后，沈煉推車到了坡頂。
根本無需吩咐，他立刻就騎上了那輛老破自行車，歪歪扭扭地向下方奔去……
吳老六的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點了點頭。
同時，摩托車一聲嗡鳴，緊跟而去……
等聲音漸遠，姚春冷哼一聲站起身，抽動著臉抬頭朝陡坡方向望了一眼，然後，低頭死死看著身前這個半死不活的傢伙，那陰冷的目光就像一條盯上了獵物的毒蛇。他直接扯下了手套和口罩，朝邊上甩去，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塑膠手套打在昏迷中劉振東的臉上，落下了一個鮮紅的印記。
「再特么地裝死！老子就拿你煉毒！」
「別別別，呵呵呵呵……姚醫生，真巧啊，我正好有急事要跟你說……」
……
……
按照悟空先前說過的路線，沈煉在又一次爬了將近一公里的山路陡坡之後，才終於來到了期待已久的下坡路段，一眼望去，曲折連綿。接著，沿山路騎行約十五分鐘，在通過最後一個又陡又長的下坡后，他整個人飛一般竄出山道，越過林木，像根釘子一樣地扎進了【秋山】馬路……
一瞬間，豁然開朗。
抬眼望去，只見這條比外界採食通道要稍微細窄的柏油馬路旁，立滿了各種各樣奇葩的廣告牌。內容也五花八門，主要都是一些和製造業、服務業相關的工作單位在招工，拋卻一個個另類古怪的名字，他們經營的內容十分豐富。包括裝備、藥物的製造和販賣，服裝、肉食、皮草的加工與縫裁，還有各式賭博和許多見都沒見過的、新興的娛樂方式……
悟空說的沒錯，從這些廣告中確實能提煉出不少信息。
比如最明顯的，在這裡，與人生活息息相關的各種器物種類花式日漸繁多，經久不衰。像什麼用於代步的各類交通工具，摩托、電瓶、汽車等，它們不但型號種類遠比末世以前還要豐富，而且性能也已經發展到了十分驚人的程度；還有各種用於穿行吃喝的洗衣機、電磁爐、微波爐等……
切實相關的多了，無謂享受的少了。
像原來世界里非常受歡迎的各類電子產品就幾乎絕跡，譬如電腦、手機、相機之類。就算有，也都是一些功能單一簡單的小玩意兒，電子錶、MP3、MP4……在這種到處充斥著死亡威脅，隨時可能生死相搏的世界里，只有實力才是保命的根本，其他不相干的一切外物，皆可有可無！
當然，也可能是在三環這種比較貧窮落後的地方才出現了這種狀況。
除此之外，就是當今世界里無論走到哪兒都必然大受歡迎的三樣東西：
殺敵、保命的各種【裝備】。
武器，防具……
治傷、索命的各種【藥物】。
傷葯，毒藥……
內蘊屍氣和攻敵手段的各類【屍晶】。
戰技，武功……
「這些變化，真稱得上翻天覆地了……」
沈煉挑了幾個醒目的隨意看了幾眼，在倍感新奇、違和的同時，又一次被上面的廣告詞雷得不輕：
【……瞧一瞧看一看啊，遠近聞名的王麻子裝備店，啊，也就是本店，新進了一批低級基礎裝備，包括著名的新人系列裝備之趙子龍牌【練習搶】、唐伯虎牌【家丁服】還有備受矚目的火雲邪神【褲衩】、【背心】、【人字拖】三件套……總之，刀槍棍棒戟、斧鉞勾叉劍應有盡用，另外再低調地提一句，鑄器師和裁縫師可是都受過有【兵器工廠】之稱的日月神教……的下屬新人鑄器師培訓班……的培訓哦~，很有含金量的……】
【……頂尖傷藥品牌【千佛大藥房】現已正式加盟蒼嶺鎮西區，加盟店已於昨日在西區東陵街正式開業，本店主要經營傷葯有：【跌打酒】、【活絡膏】、【內服金瘡葯】、【外敷金瘡葯】、【內外通用金瘡葯】以及【金瘡葯】和【金瘡葯】……】
「……」
沈煉無語地抽動著嘴角，想從最後這個更加奇葩的廣告中看出這廣告詞到底有什麼隱喻，但事實證明……
他想多了……
「……還是趕緊辦事吧。」
他四處看了幾眼，立刻就在馬路的南向七八十米遠處發現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蒼嶺鎮」三個大字。將視線放遠，在約莫五百米外，他看到了隱隱約約的磚紅色樓房建築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