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好聚不好散！
C級屍晶對D級的意義非同小可，可以說每個想要擺脫現狀、更進一步的人都無法抵擋它所帶來的致命誘惑！
現在，突然聽聞「很可能」有至少三顆C級屍晶就在身邊，而兩名持有者還都實力低微……
整個豬籠城寨，也就沒幾個人能把持地住了。
畢竟……古語有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更何況，在這樣「吃人」的年頭，每個活著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可能絕對的「心慈手軟」，即便是龍駿這樣不諳世事、才剛覺醒的小傢伙，為了活命，照樣能對坑過他的韋小寶的生死視而不見，甚至落井下石在最後一刻奪走他好不容易搶的一袋子賭晶……
不能怪旁人心狠手辣，只能說世道如此。
時間越來越晚，桌上飯香撲鼻，但火堆旁越聚越多的人的臉色卻都寫滿了急躁和焦慮，一張張臉緊繃著，眼神不住亂瞟，視線有時會落在某個陰暗的街角，有時又會用餘光緊盯身邊諸人的動作，一個個故作平靜，對平日里難得一見的飯菜皆視若無睹。
如此良機，先取先得……
時間每過一分可就多一分變故，機會……稍縱即逝！
「……呀！我突然想起來，家裡還有許多急事要處理！那……幾位盡興，不必等我……」
有人忽然驚叫一聲，不好意思的起身向眾人道了個歉，轉身徑直向樓內走，健步如飛！
「嘶——，哎呦！這肚子怎麼突然疼起來了？不行了！得容我先去趟洗手間……」
那邊話音剛落，就有人捂著肚子大呼小叫，額頭冷汗迭出，動作一瘸一拐，可速度卻不遜分毫！
「剛子現在昏迷不醒，可不能沒人陪著，我必須去看看。」
緊隨其後，有人飛快地道了一句，急切起身，不甘落後。
借口冠冕堂皇，但他們進樓到底要幹什麼，眾人心知肚明。
有人領頭，互相之間的尷尬和猜疑不攻自破。
現在最主要的，是屍晶！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其餘人的神色也愈發掙扎，兩秒后……
「咦？老李還沒來嗎？我去叫人……」
「這飯菜應該還沒上全吧？我去廚房幫忙……」
「我去！」
「我也去！」
「等……等等，還有我……」
「……」
因不甘心而站起的人越來越多，用的借口也五花八門，到後來索性連借口都懶得想，一群人就像是聞到腥味的鯊魚，神色陰冷而兇狠，二十餘人自發地匯聚到一起，浩浩蕩蕩、殺氣凜然地直撲樓內！
「屍晶……是我的！」
「就算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讓別人得到！」
孫戎和范中恩，跟在人群最後方，速度中規中矩，不緊不慢。
同時，居民樓一側的陰暗角落中，同樣有兩個人裂開了嘴，笑容如魔鬼般猙獰。
亂吧，都亂起來才好……
現在每個人都「各懷鬼胎」，「心懷叵測」，看你們防誰！
還有那個老東西，人心已亂，有屍晶做餌，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不管怎麼處理，你的死期都快不遠了……
然而，就在一群人一鼓作氣奔到樓下大門的時候，有兩個聲音正好從裡面飄了出來，一老一少。
聽出了聲音是誰，所有人即便心有準備，動作仍不免為之一滯。
「這麼說，那塊屍晶已經被你服了？」
「唔……老爺爺，我真不是故意的……」
童聲十分低弱，透著濃濃的沮喪和愧疚，解釋道：「剛子哥還沒醒，我就拿給悟空大哥，可他看到之後，趁我不注意，立刻就把屍晶塞到了我的嘴裡，我一時情急就……就咽了下去……」
「呵呵，他這也是好意嘛，幹嘛皺著臉？」
「我知道他是好意，可是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感覺更對不起他們。他們會傷成那樣全是因為我，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嗯……這話，倒也不錯。不過，也正因為你弱，他們才想你趕快變強，不拖後腿啊。」
「……咦？」
這個解釋有點新奇，那聲音明顯頓了一下，然後高了不少，遲疑道：
「……是這，真的……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老頭子我可從不撒謊……那塊屍晶裡面是什麼？能不能告訴爺爺？」
「是一個槍招，好像叫【烽火燎原】……可我，可我用不出來……」
「哈哈哈……別急，現在用不出來也沒關係，以後就能行了……」
爽朗的聲音越來越近，然後兩人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老爺子仍舊穿著那一身顯眼的白西裝，胸前跳動著宛如活物的火紅玫瑰，斜挎著木吉他，看起來興緻應該很不錯。手上還牽著臉帶淚痕的小龍駿，正笑容滿面、神態慈和地拍著他的頭。
誰知剛下樓梯，就看到眼前一大群來勢洶洶的人，神色陰冷，動作躊躇……
龍駿乍一見到原本溫和的叔叔伯伯此時這麼凶神惡煞的姿態，立刻就想起了下午因為屍晶而動過手的劉振東，嚇的臉色一變，趕緊往後退，把身體藏在老爺子身後。
老爺子劍眉一挑，狹長的雙目眯起，好像全然不知一般玩笑道：
「怎麼？大家這是看到了準備豐盛的晚餐之後，打算要一起來感謝我嗎？」
「……」
聽到這句，眾人一時間根本不知如何作答。卻只感覺一股凌厲霸道的氣勢隨著他本來溫和玩笑的言語輻射開來，於四方中升騰而起！就好像面對的是一位陷陣衝鋒的絕世猛將，殺意厚重如山，直讓得人喘不過氣來。
尤其領頭幾人，更是首當其衝。
臉色轉瞬蒼白，神色訕訕，但卻明確地沒有就此放棄。
只是，進不敢進，退不能退，表情有些尷尬。
他們差點忘了，這位看似人畜無害的老人才是豬籠城寨真正的庇護者，在他溫和慈祥地外表下，很可能就藏著不為一般人所知的恐怖力量，雖然……只是「可能」，畢竟誰也不曾真正見識過。
現在龍駿既然已經不能動，那就只能寄希望於那個沈煉了……
至於懲罰？
法不責眾，一個上了年紀、半截入土的老人除了威嚇還能殺人不成？那不是白白聚集了這麼多人？
再者說，一直以來凡有矛盾，他都是這樣雷聲大，雨點小，沒見一次殺人，沒準就只是這樣虛有其表罷了……
想想屍晶……人群殺機復起，眼中紅光不退。
「要感謝也不用急在一時，我也得去吃飯，正好有點事跟大家說，時間充裕得很……」
說話間，老人領著孩子微笑著大踏步在人群不自覺讓出的通路中昂揚而出。
很快穿出人群。
可周圍人雖然神色難免惴惴，但看向樓內的炙熱目光卻沒減多少……
那裡有沈煉，有兩顆C級屍晶……
「不對你出手已經是顧念你庇佑之情，我們人多勢眾，別自取其辱！」
沒有人明說，但其中意思清晰流露。
老爺子停下了步子，背對著他們。
沒有人說話。
場中頓時陷入詭異的沉寂。
一股充斥壓抑與可怕的沉默，突然降臨。
——
「哼！費盡心力整出這麼一個鬼地方，禁殺止亂……是想搞出一片桃花源嗎？哈哈哈……真是荒謬！人都是髒的！哪他.媽來的凈土！哈哈哈……現在好了，這麼長時間的經營，到頭來只被幾顆子虛烏有的C級屍晶打敗……哦對，還白搞了個聚會，嘖，老頭子，我很好奇你現在心裡是個什麼感想？哈哈哈……」
不遠處，一雙充滿陰狠與殺機的眼睛看到那一幕頓時亮了起來，在心中暢快大笑。
「效果很是出乎意料啊，老子就在這兒看你怎麼辦……嗯，最好直接經受不住打擊，來個自殺，也省的我這麼費勁地找地方，鑽空子……」
嘿嘿，活不長久嘍。
——
五秒后。
「咔嚓、咔嚓……」
細密的土塊破碎聲突然在老人雙腳站立的地方響起，只一瞬間，周遭地面三尺之內的土地全數崩碎，陷落成一片蛛網。白西裝下擺無風自動，接連三四道青藍色的渦流狀氣旋憑空出現，只掌心大小，像一隻只蝴蝶般圍繞在他的身體外圍，神奇地流轉生滅，經久不散……
屍氣變色，自相流轉……這絕不是一般C級能做到的！
眾人驚駭莫名，一個個木樁似的呆立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
只有內心深處，無邊的恐懼宛如滔天巨浪洶湧而來。
「既然，沒人有耐心，邊吃飯邊聽我細說，那我，就在這直接說了吧。」
老人漠然轉身，溫和的笑容消失不見，線條冷峻如斧砍刀劈，面容冷硬，似鐵如鋼！
這種表情，是許多人第一次見。
估計要是沈煉站在這兒也要大吃一驚，因為即便是在面對金樓時，老人也不是這副冰冷至極的表情。
一見他神態，周圍人的心裡不禁咯噔一下。
尤其孫戎和范中恩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威勢……太強了！
「還好那句話沒有明目張胆地說出來……」
這是很多人最後的慶幸。
老人緩慢地豎起三根手指，邊走邊說：
「只有三件事。第一，金樓被我平了。」
老爺子落下一根手指，一句六字，字字如驚雷！
「第二，不日，將有賊人上門，想取我屍晶。」
言語聲調不變，落下第二根手指。
「第三，從現在起，豬籠城寨，正式解散。」
三件事說完，老人正好走在門口處，腳步微微一頓，頭也不回的最後一句出口：
「明日一早，千米之內，如還有任何閑雜人等，一律視若敵寇，殺之不赦！」
「砰——」
話音剛落，就聽一聲巨響，大門自動緊閉。
所有人驚愕地看著那個漸漸遠去的背影，默然不語，五味雜陳。
十分鐘后。
樓頂又響起了那一陣鏗鏘磅礴的架子鼓，然後是另一段不同往日的京腔念白：
「微醺意正酣……」
「追風天嗣橫……」
「崩星卷颯沓……」
「獵獵裹裘輕……」
「雁門鎖鵰翎……」
「敵血……染紅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