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稻子熟了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兒時跟隨父母種植水稻的經曆，讓我時常記得不敢輕易浪費糧食，畢竟糧食得來不易。尤其對於曾經的我來說，這件事更是不言而喻。但是如今我已時久沒曾再務農事，許多細節也記不太清了，也許有記錯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夠見諒。
一切，大概從備苗開始。父親說，要去村裏的化學鋪子裏買些除草劑噴灑到田裏，接下來幾天就要播種了。隨後兩天，父親就會扛上鋤頭，給荒置了一個季節的農田鬆鬆土，然後在田裏的一角犁出一小方土地用來播種稻苗。老家那裏一年兩季水稻，而在海南那邊，聽說可以一年三季。等犁好了之後，便在周圍壘起田埂，或許應該叫苗圃子。然後就近引水灌溉，或者附近沒有水源的時候，就隻能去往稍遠的地方挑水過來灌溉。最後噴灑除草劑，靜待幾天。
種子是上一季收割稻田留下的沒有送碾的稻子。這些稻子已經在水裏泡發了幾天，現在已經開始發芽了，牙條短短細細的呈現乳白色。把水過濾之後，就可以把稻芽灑在犁好的苗圃子裏，靜待生根發芽。如果接下來幾天是陰雨天，那便會在苗圃子上麵鋪蓋上一層薄薄的白色塑料薄膜，防止雨水把稻芽給衝刷走了。假若接下來是晴天曝曬，也是同樣會鋪上一層薄膜，另外每天多澆水，保持苗圃子的土壤濕潤。
等秧苗長出來了，便日常保持澆水施肥，直到播種。接下來一陣子，父母親會時常去田裏查看秧苗的長勢，因為這關係著接下來的耕種和更遠之後的收割。
等到秧苗長成，至少過去了十天半個月，所以事情總不會那麽輕易就做得到的。剛開始沒有機械翻土犁地，我們家的一畝三分地便全是靠著父親一鋤子一鋤子開墾出來的。此時農田需要的水便多了幾倍的量，隻能從附近的水源處開挖出一條水道，沒有抽水機，又隻能一桶一桶地用人工提水灌溉，這是一項頗費力氣的苦力活。
等到一整片農田都灌滿吃足了水，父親還要再犁上一遍農田確保土壤足夠鬆軟，這樣才方便耕種。否則土壤過硬，耕種的時候就會更費力，又容易傷手，還會影響秧苗長勢，這樣收成時都會大打折扣。所以隻有正直生長，水稻的收成才會達到最大。
耕田過後，才真正開始了插秧的階段。剛開始因為周圍幾個村落之內都沒人擁有插秧的機械，所以仍舊隻能依靠人工。那時候，對於剛開始練習插秧的我們這幾個孩子來說，就是抑製不了的興奮。手裏拿著一把把從苗圃裏連根帶壤挖出來的秧苗，用手掐了一株秧苗後，跟著父母親有樣學樣地插起了秧。
但插秧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不是插秧插得不穩，秧苗就會倒下飄在田水之上，要不就是用力不當插歪了或者插得過深直接把秧苗沒在了水裏。
剛開始練習插秧很費時間，還惹得父母親笑話，最後父母親不得不幫我們重新把秧苗重新翻插一遍。而且，沒插上幾株，就腰酸背疼。但回頭一看，父母親早就手腳利索地插了一片。此時再看看自己手上幾乎還是完好的一塊秧苗，此刻才覺得插秧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再過兩年後，我和兄長兩人幫著父母親插秧，還比賽看誰插得又快又多又穩，才讓原本枯燥乏累的勞作變得稍微有趣一點。有一次碰上下雨，我隻好先行撤離，想著應該要回去了。
但那場雨很奇怪，隻在水田的南邊下，而北邊沒雨。這還是生平第一次處在了晴雨的交界處，感覺還真是奇妙。於是，我們就先在田邊的北麵插秧，等雨停了之後，再過去把南邊的秧苗也給插上，就這樣持續了一整個下午，才把田秧插完。最後趕在太陽下落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裏，清洗了手腳上的淤泥之後，倒頭就睡到晚飯時間才起。
然而插秧過後，便是日常的灌溉了。因為水稻之所以稱為水稻，水就是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那時候我可是天天盼著下雨，心想著隻要不來台風，就不用跑去給農田灌溉了，但是事實並不如願。那陣子父母親會出去外麵打零工，所以我和兄長兩人時不時要在放學後，去到水源處，順著從田裏挖過來的水道，一桶一桶地提水灌溉。持續一兩個月，每次三到四個鍾頭。
父親會每隔幾天看一下禾苗長勢，之後再考慮是否需要施肥撒藥，除去病害的同時，也給禾苗適當的補充養分。之後每天上學，我們都會看到一片片的綠汪汪的到稻田逐漸變成了金黃色的模樣。那就是稻子成熟了，也該到了收割的時候了。
過後，便是農忙收割的時候。各家各戶都忙著自家的水稻收割，那時候沒有收割機，是在田裏就近打的。水稻一茬一茬割完後摞成一堆，然後另一個人就抓起了一把稻子，像鋤田一樣用力摔打著稻子，直到稻穗都打到一個大大的木桶當中後，就把剩下的稻草丟在一旁。等收割完了之後，在把稻穀裝完回家之時，還會把稻草打成一捆捆的，也帶回家裏。放在爐灶旁用來生火做飯。
之後的稻穀還要再曬上十幾天，然後借風抖落那些夾雜在稻穀中的稻草根。那段日子，也剛好學校放暑假或者寒假，父母親就會讓我們兄弟兩去幫忙看著曬場，避免鳥兒或者附近人家的雞過來偷食。等曬滿時間之後，才會最終送去碾房，把稻穀碾成稻米和糟糠。
幾乎這樣漫長的一個季節過後，稻米才會到了我們家的餐桌上，真是一份耕耘一份收獲。隨後，如果家裏沒有其他農事，父母親就會把田荒置上一兩個月，然後出外打零工。村裏的人家也大多是這樣做的，不過也有人家接著把農田再鬆翻一遍，種上其他的瓜果蔬菜什麽的，用以貼補生活。
現在，抽水機，犁田機還有收割機也是隨處可見了，少部分人家還購置了插秧機，因此也省了很多人工。種田也輕鬆了很多，再也不用那麽辛苦地勞作了。但是唯一不變的，還是水稻種植到成熟的日子依舊漫長。每到育苗、犁田、灌溉、插秧、還有撒藥施肥、收割和晾曬、碾米的時候，估計又是一番忙碌的日子。
如今家裏已不再耕作，倒是讓人挺懷念那段日子的。懷念稻子熟了的時候，遍地的金黃，空氣中彌漫性一陣隻屬於家鄉的特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