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王夫人，慎言！
南安太妃送出的禮箱是有好幾大車，可多為海外的土特產，當然了，里?32??也不乏海外特有的奇珍異寶。
小師師和小英蓮各有獲得一個禮箱的奇珍異寶，雖不見得件件價值千金，但也均為罕見的玩意，拿出幾樣的賠償花圃的損失，完全足夠。
趙姨娘意動了。
她費心費力弄出這麼一個花圃的目的何在？拿來為史老太君賀壽僅是一個過渡，她真正想要的是賈探春做回她的女兒。
因為她不過一個丫鬟轉正的小妾，無才無德，娘家亦不是大戶，以致生了一個女兒賈探春卻得喊賈政的正室王夫人為「母親」。
若是得了幾樣海外的奇珍異寶，拿去變賣換得大筆錢財的，必能買到更好的草籽，那樣培育出來的東西必然更佳，便能更容易的博得史老太君的歡心。
可是時間上趕不上了！
史老太君的壽辰是八月初三，現在已是一月中旬，相隔僅有六個多月。
看似半年有餘，但只夠草籽發芽到長至尺余高度，想要它們長到能當賀壽壽禮的地步至少還需好幾個月。
意動就敵不過心痛，趙姨娘舍了意動，繼續嚎啕。
紅樓之中趙姨娘的種種，石小侯是知道的，對她也有同情，何況這次錯在小師師，彌補人家是應該。
石小侯重回賈赦身旁，問道：「這個花圃種的邪憂草哪裡能買到現成的？」
賈赦正要說話，冷冷的斥責來了。
「在貴客面前大哭大鬧，你好大的膽子！」
王夫人來了，頗有前來問罪的架勢，自然，她要問罪的對象是趙姨娘。
趙姨娘懼她怕她，被她斥責，嚎啕頓時強行止住。
小師師一雙紅瞳幾動，扯了扯石小侯的衣袖，小聲的道：「公子先生，有人搗鬼，師師被人利用了。」
被人利用？石小侯心頭一動，又想到了一事。
趙姨娘還有一個兒子賈環，雖是庶出而對賈政嫡子的賈寶玉的地位不存威脅，可到底是個男丁，因此如若賈璉和賈寶玉雙雙出事，襲承的爵位順理成章的就會落到他的頭上。
換句話說，賈環潛在的威脅還是有的。
如此一來，身為他的母親，本身又不受待見的趙姨娘被人排擠乃至被人加害，太顯正常。
今天這件事，趙姨娘是受害者不假，但是她的嚎啕大哭太損榮國府的顏面，而且再怎麼說小師師只是一個幾歲大的孩子，又是貴客身份，故而幾轉幾轉的，趙姨娘反而成為該遭懲罰的人。
這樣的加害手段就厲害了，石小侯不得不暗贊一聲：「高！實在是高！」
石小侯暗贊完了，表情也冷了。
要加害，暗地裡加害你的，為什麼把小師師牽扯進去？為了引出他的方便借他的勢？
王夫人是想借勢懲治趙姨娘一番，好叫她知道，小妾就是小妾，不該有的想法最好不要有。
可見到石小侯的一臉冰冷，王夫人心頭一突，大感不妙。
「被察覺了？」王夫人再看狼藉的花圃，大感快意之餘，也撇去了不妙之感，她轉看趙姨娘，厲聲下令：「將這丟人現眼的東西拖下去！」
跟著王夫人來的有幾個老媽子，她們依命上前，想要架走趙姨娘。
石小侯一步邁前，攔住她們，卻對她們的主子道：「王夫人，探春娘只是傷心花圃的毀去，此乃人之常情，哪算什麼丟人舉動？倒是有人故意利用師師毀掉這個花圃，那等作為才是丟人丟到家了。」
「探春娘」三字已是刺耳，後邊的意有所指更是點不中聽，王夫人表情沉下，冷聲問道：「石先生的意思是，是我唆使你的女學生毀了這裡？」
王夫人的加害手段那般的高明，自然不可能在利用小師師一事上草率的親自上場，中間必定是繞了好幾道的彎。
但雁過且還留痕，依著線索反繞回去，也必能找到王夫人的身上。
線索的源頭在小師師的身上，因為她能意識到遭了利用，必然一個回想的想到了一些東西。
趙姨娘不要勞什子的線索，她要王夫人賠她的花圃，還她的女兒。
她的要可不是討要，是話帶髒字的逼要。
逼要之中還混雜不堪入耳的罵語，比如大罵王夫人心胸狹窄的使人毀了她的花圃，比如辱罵王夫人故意教賈探春不認她這個親娘。
罵著罵著，趙姨娘竟然又把賈政和史老太君也罵進去了。
這是作死啊！
石小侯輕嘆：「師師，你去老太君那兒幫探春娘求求情，不幫幫她，她恐怕會被趕出榮國府。」
小師師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趕忙的顯出道身，化成比翼鳥，飛速飛走。
石小侯沒走，手刀一揚一落，斬暈了繼續作死的趙姨娘。
王夫人遭了罵，面色鐵青，目中卻是笑意滿滿。
經此一事，趙姨娘即便不被趕出榮國府，也再難掀起什麼風浪。
不過稍作轉念，王夫人目中的笑意大退。
石小侯顯然對此趙姨娘心存同情，一聲「探春娘」也瞧得出他對她的尊重，而若他來相保，再成她的靠山……
王夫人笑意重漲，是冷笑。
「石先生，瞧你蠻在意趙氏的，莫非……你是瞧上了讓她？」
趙姨娘能從丫鬟變成小妾，還為賈政生下一女一兒，姿容肯定是不缺的，而她的年歲也就三十齣頭，風韻依有。
然後還是那句話，古時候的小妾是能當做禮物送人的。
賈赦靈光一動，對呀！送小妾啊！
他這些天時常往石小侯身前湊，為的是巴結討好。
如果石小侯真的好這一口，送上三兩個美貌小妾的，關係不就鐵了嗎？
隨即賈赦絕了這個心思。
周遭無端的冷了，徹骨冰寒突降。
冰寒並非冰寒，是冷意冷光。
它們來自石小侯，凜冽冷冽，懾人懾魂。
王夫人本來還有一句「真若喜歡，我去找老爺，叫他將趙氏送與石公子。」，被石小侯身上迸發的冷意凍著全身，被石小侯雙目迸射的冷光震懾神魂，話已到了嘴邊也出不了口。
石小侯的話語能夠出口，冷冷的，重重的，勝若高處落下的冰錐。
「王夫人，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