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門遇晦氣

  麵對眾人的胡攪蠻纏,剛才態度還不錯的於全怒火全開,冷聲叱責,“你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縣衙是你們家開的?”


  廖班頭也冷著臉,擲地有聲的伸著指頭,“考核,就是沒做到,就忒娘給老子滾蛋!”


  被這麽一吼,大夥兒似乎才想起這些衙役是他們平日裏根本不想招惹的閻王跟前的“難纏小鬼”。


  隻是方才班頭們態度平和,還和他們解釋,他們就放肆了起來。


  最生氣的莫過於廖班頭,他唇上的老刀疤都氣得再次發疼了起來,“老子想讓你們輸的清楚明白一點,好心說了那麽多,全特麽說給豬聽了!


  這點東西都聽不懂,你們還當個狗屁的仵作,這點觀察力、這點分析能力都沒有,你們還忒娘的想吃皇糧?我懷疑你們去豬圈和豬搶豬食都搶不過。”


  眾人被他訓孫子似得罵,倒是一個比一個規矩,不敢提問題了。


  若不是曾仵作再三哀求,讓他別發作嚇跑了人才,廖班頭這次才忍著暴脾氣當個講道理的文明人。


  現在他覺得吧,文明講道理有個鳥用,這些蠢笨玩意兒不打不行。


  他伸手掰著不存在的餅,“老子把道理掰碎了、往你們那豬腦子裏塞、往裏灌,你們還忒娘聽不懂,還忒娘的問問問,你們是出生的時候腦子和那雙招子都忘從娘胎裏帶出來,自己不會去看、不會去思考麽?”


  對上淘汰者委屈又不服氣的表情,廖班頭抬腿就往下三路招呼,“滾滾滾,別讓老子再看到你們,操蛋玩意兒。”


  一瞬間,被淘汰的十一個人,立刻跑了個無影無蹤,再也不敢要什麽理由、道理、公平了。


  他們隻認拳頭大小。


  陳鳶收回眼神,垂著頭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就是現實。


  廖班頭擰著眉,叉著腰,轉身看向站在隊列裏的人,“你們還有什麽疑問麽?”


  “沒有沒有。”


  “沒有。”


  大家哪裏還敢有什麽疑問啊。


  廖班頭方才的話,懂得人都懂了,聽不懂的也知道自己笨就該藏著掖著了。


  “那接下來的考核,就交給曾仵作了。”廖班頭往後退了一步,看向於全。


  於全點了點頭,對所有人說道,“你們剩下的人正好30個,都給我聽好了,曾仵作年事已高,我們三班衙役,會各派兩人留下協助曾仵作的考核,你們當中之人皆是我們三班衙役各自招來的,我們各自出人監督,也能保證考核的公平公正。


  若是這次仵作沒選上,下次縣衙招別的民壯、吏胥你們照樣還有機會再來,千萬不要學剛才那些人,輸不起。做不到就淘汰,別找任何理由,縣衙的工作都容不得差錯,不容人找借口。更別說仵作這活兒,一旦出了錯就是冤假錯案,毀掉的不僅僅隻是一個人,有可能是兩個家庭。”


  陳鳶對於班頭的話,很是讚同。


  沒想到古代的衙役也不是隻曉得欺壓百姓、狐假虎威的無腦打手,他們照樣想要維護一方平安,擁有一顆正義之心。


  於全已經說警告的話,指著兩人道,“我快班出孫阿牛、曾水笙。”


  廖班頭伸手指了指身後兩人,“我皂班出鄭淮、嚴小六。”


  另一個沉默到底,一句話都不曾說過的大胡子班頭開口道,“我壯班出烏磊、薑成。”


  於全,“你們六個,接下來就全聽曾仵作的吩咐,直到成功選拔出仵作學徒。”


  六個衙役紛紛從自家班頭身後走出來,走到曾仵作身後,站成了兩列。


  三個班頭也一並告辭,“曾仵作,我們就走了,你若有事,就讓他們來找我們。”


  曾仵作雙手抱拳,客套道,“好好好,謝過於班頭、廖班頭、楊班頭對小老兒的幫助,各位慢走!等我選出了徒弟,請你們吃飯!”


  三個班頭轉身離開後,曾仵作臉上的笑容也收了收,望著人群裏的某些人,“有的人是靠腦子留下來的,有的人是靠運氣留下來的,有的人是靠力氣大留下來的。


  你們或許會覺得不公平,或許會心存僥幸,我不管你們怎麽想,下一個考核,你們隻能靠膽量留下來。”


  此言一出,大家就知道下一關大概是什麽了。


  他們畢竟是衝著當仵作學徒而來,下一關,怕是……


  “……這次考核,我們要去縣郊義莊……”


  人群裏有人瞬間臉色發青,有人捂著嘴一副反胃的模樣,有人強作鎮定、也有自詡膽大之人沾沾自喜的欣賞的周圍膽小鬼的糗樣。


  曾仵作露出淡淡的笑容,頗為懷念的說道,“這個過程是當仵作的必經之路,我也曾經曆過這一關,隻要熬過了,後麵就順其自然了。”


  “出發吧,我們現在走,正好能趕在日頭最烈的時候到義莊,白天在太陽下,你們多看看,先適應適應,到了晚上,就不會那麽害怕了。”


  經過剛才那一出,現在留下來的人,無一人敢欺負曾仵作年事已高,隨意鬧事了。


  兩個民壯打扮的壯漢抬著滑竿過來,曾水笙扶著曾仵作坐上滑竿,一行人就安靜的跟著出發了。


  縣城街道上的人也都認得老仵作曾馳,更別說還有六個衙役開道,後方跟著30個人,看上去也有些陣仗。


  “一出門就遇到曾仵作,真是晦氣!”


  “誰說不是呢,出門沒看黃曆,趕緊回家燒個香、去去晦氣。”


  都民村的人聞言,眼裏皆是閃過尷尬,而別的人本就是賤籍,倒也沒因為這些議論多難過多少。


  曾仵作在滑竿上,閉著眼睛,曾水笙咬牙切齒的瞪著那些說閑話的家夥。


  “避遠點吧,指不定這次又死了什麽人。”


  “哎,你們就說錯了,這次還真不是出了人命官司。”


  “沒出人命官司,縣衙這麽大陣仗做什麽,曾仵作帶頭開道,後麵那些人也不是衙役打扮,應該是跟著去挖屍體的吧,這麽多人,得是多大的案子啊?”


  “你們沒聽說吧,縣衙這段時間都在招仵作學徒,這些人都是找不到活計的賤民,指望著當上仵作,能在衙門混口飯。”


  “啊~那就更晦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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