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想得美

  原來是競爭不過,又盯上了她的月俸,李家之人怎麽總是這麽厚顏無恥呢?

  他們欠小陳鳶的都還不完,還肖想她的勞動薪酬。


  貪婪一詞,專門是為李家人發明的吧。


  陳鳶冷冷的瞪了李德隆一眼,李家休想從她手裏拿走一個子兒。


  李德隆並沒被陳鳶這一眼嚇唬住,她不過拔了牙的老虎,虛張聲勢而已,又不能真的咬死他。


  選拔不上仵作,原本李德隆是有些無措的。


  當不上仵作就沒有月俸,沒錢,弟弟就沒辦法念書,他也沒辦法和縣裏的鄉紳扯上關係。


  將來的日子眼看就沒盼頭了。


  他不知如何向家裏交代。


  但轉念一想,陳鳶當上了仵作,其實也沒什麽不好,一個更好的主意湧上心頭。


  陳鳶被爹娘威脅了兩年,乖乖在李家任勞任怨的當了兩年牛馬。


  她有把柄在爹娘手裏,哪怕她當上了知縣夫人也照樣逃不出爹娘的操控,當上仵作又怎樣,她還不是得乖乖聽李家的話。


  她賺的錢,就是李家的錢。


  還不用他脫離李家入那賤籍,這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他何須為此長籲短歎,鬱鬱寡歡?


  他得敲鑼打鼓慶祝一番才是!

  這麽好的辦法,爹娘竟然沒想到,哦,爹娘應該也被二叔隱瞞了陳鳶會驗屍一事。


  二叔竟然還特意叮囑他別讓陳鳶當上仵作,哼,就知道二叔才不是真心為他著想呢。


  二叔鐵定是擔心陳鳶入了賤業將來不好嫁人,才讓他去搗亂,卻不想想她一個女子入了賤業隻是不好嫁人。


  自己可是男人,入了賤業,後代就注定世世代代都是賤民了!


  說來說去,二叔心裏就隻有他帶回來的陳鳶。


  李德隆絕不給陳鳶有貪下月俸的任何可能性。


  站起身指著再次靠過來的劉晏淳冷聲斥責,“你個小白臉,還靠過來作甚,別癡心妄想了,我妹妹說了,她賺的月俸都會給爹娘管,絕不拿一個子兒給你花。”


  他一人演著獨角戲,絲毫不覺得尷尬。


  回過身又對陳鳶諄諄教誨,“月俸給爹娘管,你也別覺得委屈,爹娘是為你攢嫁妝,免得嫁出去前,就被這些見錢眼開的小白臉騙光了。”


  但劉晏淳此等紈絝,也並非李德隆三言兩語就能罵走的。


  屁股一拐,頂開了李德隆,劉晏淳又擠到了陳鳶跟前。


  傾斜了酒壺,和李菲熟稔像是多年的好友,把一旁張牙舞爪的李德隆當作了空氣。


  溫聲細語的對她道,“可不能浪費了這一壺酒,不洗幹淨,這手可得臭許久,還怎麽吃得下飯,瞧你幹幹瘦瘦的,可得好好補補,漲些肉,胖乎乎的才會好看。”


  那倒是,陳鳶如何也不會和身體健康過意不去,伸手接住酒水,再次洗刷了起來。


  李德隆氣得腦門處青筋直跳,臉皮厚的劉晏淳罵不走,他隻能寄望於有把柄在爹娘手裏的陳鳶趕走二臉皮。


  “李菲,你要記住,你是誰的妹妹!想想爹娘。”


  他不提這一茬,陳鳶還不氣。


  李德隆越是拿李仁桂和胡廷芳這兩個惡毒的東西威脅她,小陳鳶曾受過的不公、委屈、折辱、絕望越是在她眼前浮現。


  無形的憤怒像一把火,燒得她失了理智。


  想也不想,陳鳶伸手抓住了劉晏淳的衣擺。


  她寧願養小白臉,也不想給李家花一分錢。


  反正劉晏淳也在算計她,到時候這不孝的惡名就讓劉晏淳替她分擔去,她大不了就擔下一個被美色迷惑,銀錢都給小白臉花光了的失智爛名聲,倒也談不上不孝,不會影響她當仵作。


  劉晏淳望著小姑娘衝動之下,蜜色的手拉上了自己的衣擺,如墨的眸子閃過一絲狡黠。


  轉頭便委屈萬分的對上李德隆,“我誇李菲漂亮,李德隆你幹嘛這麽激動,我隻是想拜李菲為師,學習她的驗屍之法,所以奉承幾句,你至於罵我吃軟飯麽?

  李菲會的驗屍之法又不是你李家祖傳,我想拜師才對她殷勤了一些,你就罵我小白臉,我是長得比你好看很多,所以就不謝你誇我長得俊了。”一個大男人,說完話,還委屈的撅了噘嘴。


  “……”


  是我想太多,陳鳶默默的鬆開了手。


  紈絝對美女的執著,怎麽可能因為每月500錢就降低嘛。


  “拜師?”


  這個說法,不止陳鳶吃了一驚,在場之人,也無不被劉晏淳的話震撼了一番。


  “拜師,找曾仵作不是更好?”


  “雖說李菲會驗屍,但的確找曾仵作更好吧。”


  “曾仵作又不是想拜師就能拜師的,他還得帶李菲,哪裏有時間帶別的人。”


  “所以,劉晏淳還是衝著小姑娘去的唄,隻是曲線救國罷了。”


  “拜師,你想得美!”李德隆指著劉晏淳狠狠一甩衣袖。


  “妹妹,你絕對不能答應他,誰知道他心裏在打什麽壞主意,你可別被他騙了,這些紈絝,對付小姑娘的手段海了去,一不小心就著了道,你可別落得個人財兩空才曉得哥哥是為你好。”


  陳鳶皺了皺眉,假意收劉晏淳當小白臉還有點用處,收個心思難猜的人當徒弟,還得管他吃住,她圖個啥?


  她現在也是個一窮二白的小可憐,隻想矜矜業業當仵作,攢錢去京城為小陳鳶討回公道,還哪裏有精力和劉晏淳這隻小狐狸周旋。


  這時,洗了手,坐回石桌又開始喝茶的曾馳開口問道,“沒想到劉晏淳對當上仵作竟是這般積極。”


  他看向顏色比女子還豔麗,衣著還倔強的保持著昔日輝煌殘景的劉晏淳,“你為何不直接找我說,卻去找小姑娘拜師?”


  劉晏淳轉過身,麵露驚喜,“難道我求到曾先生跟前,您就會收我當徒弟麽?”


  先生都叫上了,陳鳶眼皮一跳,大致知道劉晏淳在打什麽主意了,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


  已經替縣衙找到了仵作接班人,曾馳心情輕鬆又愜意,“方才大家都被李菲開膛驗屍嚇得逃離靈堂,失了體麵。唯有你還呆在裏麵,不僅沒逃,頭腦也保持著清醒靈活,依舊能分析,作出相近的推斷,倒是算得上有勇有謀,讓我刮目相看。”


  劉晏淳懊悔萬分的扼腕,“早知道曾先生如此看得起我,小子當真不會去找李菲獻殷勤,這一開口就給她惹了桃花官司,害得她被一群大男人非議,搞得我還怪對不起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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