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懷疑

  楊塵一句話,就澆滅了劉晏淳的熱情,“他住哪兒?”


  並沒把火急火燎一看就不可靠的劉晏淳放在眼裏,楊塵對陳鳶道,“於班頭這幾日也辛苦的很,讓他好好休息,明早再找他問也不遲。”


  被人輕視,劉晏淳不甘的瞪著楊塵,“哪裏不遲了,待得天明,今晚我們還得對比多少指紋,走多少彎路,你也不怕熬壞了眼睛,以後沒辦法繡花?”


  紈絝做派在楊塵跟前壓根起不了作用,他那鷹眸冷漠中帶著不屑回視劉晏淳,“找於班頭也是走彎路,你們兩人既是都民村的人,又在第一時間發現屍體,還跟著於班頭問過話,你們就沒懷疑的對象?”


  被盯得頭皮發麻,劉晏淳梗著脖子坐了回去,“我沒有懷疑對象。”


  陳鳶看了眼劉晏淳,那一晚他不是表現得挺機靈的麽,還以為他有發現呢。


  他有發現肯定會說,隱瞞還得跟著勞累。


  除非他當真很不爽她今日出了風頭,小氣得寧願熬夜也要讓她跟著多受累?


  私心裏,陳鳶覺得他不是這種人,相處了半個月,劉晏淳也就嘴巴花一些,別的紈絝毛病她沒怎麽發現。


  但今晚,他的確是故態複萌的厲害。


  “醜女人,看我做什麽,看了我就能破案了?”劉晏淳皺著臉,桃花眼裏滿是嫌棄,抱著雙手往椅背上一靠,“你那兒有什麽懷疑對象?”


  對天翻了個白眼,陳鳶在紙上寫道,“我懷疑過解為楨……”


  她話還沒寫完,截了半截就開跑的劉晏淳就伸手去翻卷宗了,“有懷疑對象也不早說,浪費大家時間麽不是!”


  “方才我已經對比過他的指紋了,不是他。”楊塵幫著陳鳶把後麵寫的字大聲的念了出來。


  “怎麽不早說。”劉晏淳恨恨的放開卷宗,滿是紅血絲的桃花眼更顯風情,惹人憐愛的很,哪怕是發脾氣都讓人不忍心罵他。


  楊塵不包括在其中,“是你自己沒耐心。”


  “我本來就沒耐心,是我願意來幹這活兒的麽。”


  “你不願意,請找知縣大人抱怨去,和我們發什麽脾氣,長得好看真當我們會像被你迷暈了頭的女人一樣慣著你?”


  楊塵冷笑著提起劉晏淳靠坐的椅子,不費吹灰之力,放回了案前,拍著他的腦袋道,“想不起來懷疑對象,就認真對比指紋,我們是來幫你們仵作忙的,對我們客氣點。”


  “……”很少吃癟的劉晏淳在壯漢絕對力量跟前,隻能憋著,縮頭當個鵪鶉。


  陳鳶沒忍住,笑了笑,換來劉晏淳一個沒甚威力的怒瞪。


  還別說,長相好的人,生氣都怪好看的,瞪人看著都像在勾人。


  “安撫”好了鬧騰的劉晏淳,楊塵再次詢問,“李仵作,你那裏還有別的懷疑對象麽?”


  陳鳶皺眉深思,再次在紙上寫道,“劉晏淳,你那晚問了那麽多話,當真沒發現誰有異常?”


  楊塵像個報幕員再次幫念出聲,劉晏淳握著手中紙張,“我問了……我當時就胡亂問的,黑燈瞎火的,能看得清楚烏泱泱一群人什麽表情?”


  見陳鳶又要寫,“別問了,別打攪我對比指紋。”劉晏淳握緊手裏紙,埋頭苦幹起來。


  “先對比任秀秀家人的指紋。”陳鳶又寫上一句,“按照房子離她家由近及遠來對比。”


  凶殺案排除流竄犯案之外,不管激情殺人還是預謀殺人,大多都是熟人作案。


  這種共同密謀犯案的,肯定不會是陌生人,應該也會遵循這一點。


  都民村的房屋都是自己選位置新建的,關係好的人會建在一塊兒,也能代表大家關係遠近。


  不過,若對方密謀已久,也可能不會挨著任秀秀家修建房子,甚至故意裝不熟悉。


  “劉晏淳,你好好想想,任秀秀平時和誰走得近,與誰關係不好。”


  陳鳶一天到晚在坡上開荒幹活,根本不了解村裏的事情,這種事情問紈絝少年是最合適的。


  劉晏淳認命的放下卷宗,陷入回憶,對於長得不差的女孩子他記憶不差,“她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哪怕現在淪為村姑,她爹任濤對她的要求也沒降低過,不讓她下地上山,甚至不讓她出門曬到太陽。


  那老頭的心思,我看得明白的很,任秀秀在京城時都不算絕頂美人,也就小家碧玉了。”說到此處劉晏淳挑剔的撇撇嘴。


  “與咱們一同流放的女孩兒裏,好幾個比她顏色好的。”遙想當年,劉晏淳心生向往。


  下一瞬,他那臉就下拉了起來,,“但礙於生計都要幹活兒,變得粗壯,清冷高貴的閨秀氣質消失無蹤,再一曬,又黑又壯還算什麽美人兒。”


  “就任濤把自家閨女保養得好,有人說任濤古板一根筋,流放了還守舊不願折腰,疼閨女、舍不得閨女吃苦。”說相聲似得,劉晏淳呸了一聲。


  “他呀,其實是想靠任秀秀那幾分姿色,和養得細膩白嫩的肌膚,為她說一門好親事,攀上威宇縣的鄉紳。”


  劉晏淳似笑非笑的看向陳鳶,“你家爹娘哪頭都舍不得吃虧,又讓你幹活兒曬得烏漆墨黑,又想賣你賺錢,這都是蠅頭小利。哪有任濤放長線釣大魚,等別家花開敗了,自家獨美再賣的耐心和決心。”


  “她很少單獨出門,村裏的姑娘們雖說變醜了,卻也心高氣傲,任秀秀不跟著改變,容貌上還超越了原本美麗的她們,在她們看來就是不合群,不愛與她來往。”


  對於女孩兒間這些小心思,楊塵根本沒興趣,“此案一看就是故意陷害汪祺的,肯定不是女孩子爭風吃醋造成的,任秀秀的爹也不會毀了自己的貨品,你說了這麽多,都是廢話。”


  這麽捧場的回答,還被人說廢話,是可忍孰不可忍。


  劉晏淳一拍桌子,指著楊塵鼻子,“什麽叫廢話,我把我知道的一五一十說出來,有什麽錯?她不是說過麽,一句漫不經心的話,可能解開迷惑,你沒聽出問題來,代表你笨。”


  “你聰明,你知道的多,你怎麽沒發現問題。”楊塵五大三粗的,抬起雙手把手指骨捏的哢哢作響。


  劉晏淳縮了縮脖子,看向陳鳶,“還要不要我說了?”


  查案的時候,不怕廢話,就害怕一言半語都問不出來,陳鳶埋頭寫道,“任濤打算把任秀秀說給哪個鄉紳?”


  “當然知道。”劉晏淳驕傲的掃了楊塵一眼,“安樹鎮劉棟劉員外,還有江田鎮李科李秀才。”


  “他們條件如何?”


  劉晏淳聳聳肩,“這我就不清楚了。”


  若是旁的人,楊塵不一定認識。


  縣內有頭有臉的人,衙役接觸的也不少,尤其捐官混了個員外的人,以及能考上秀才偶爾來縣衙問詢吏胥活計的人,楊塵倒是了解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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