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帶話

  “喂,你們給點反應啊!”


  “是我找到的,你們過河拆橋,太過分了!”


  “哼,以後別想再找我幫忙。”被人忽視的劉晏淳拉出椅子,賭氣的靠了上去。


  陳鳶和楊塵花了一個時辰,將剩下的幾枚指紋,全部驗證了一遍,證實采集的所剩指紋都屬於吳睿江。


  陳鳶寫道,“楊班頭,你試試做個示範,按照指紋所在位置,拿一下你的短刀。”


  楊塵此刻已經全然信服陳鳶,拿出自己佩戴的短刀,一一比對著指紋所在位置,把手指放了上去。


  “是拔刀的動作!這姿勢看上去是正向握刀,但並沒有所有手指都握在刀柄上,用不了勁兒,隻可能是往外拔刀。”


  木棍,也按照此法驗證,“還是拔出。”


  驗證成功,三人眼內都充斥著找到答案的喜悅。


  隻有劉晏淳不高興,往日總是盈滿風情的桃花眼裏全是控訴,不肯正眼瞧這三個沒良心的家夥。


  然而沉浸在喜悅中的三人根本沒空搭理他。


  “池昌,我們去通知四位大人。”抓尋常的案犯,直接通知秦典吏即可,此案,四位大人都很重視,楊塵誰都不敢得罪,“李仵作,劉學徒,你們兩辛苦幾日了,好好休息。”


  無法言語的陳鳶隻能微笑點頭,抓人的確不是仵作的事兒。


  兩人急匆匆離開後,劉晏淳慢悠悠的撐了個懶腰,“累死我了,記得收拾東西,我就不等你了,記得鎖門。”打著哈欠,三步並作兩步逃也似的離開了。


  陳鳶不由得懷疑,師弟莫非和她一樣被人魂穿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收拾好東西,鎖上門,回到與女獄卒共用的大通鋪。


  這個點,已是寅時,天都要亮了。


  輕手輕腳的洗了個戰鬥澡,陳鳶一躺下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香甜,直到被人搖醒。


  一睜眼就對上了解春琴那張大餅臉,“還睡呢,都巳時了,在眯一會兒就能直接吃午飯了,當仵作就是比咱們當獄卒的強,不用每日當值,也不用值夜,隻要不死人,每天睡大懶覺都行。”


  “人家李姑娘哪有每天睡懶覺。”申桂芝換著床單,聞言回了一句。


  睡在陳鳶隔壁的金彩麗正在穿鞋,“昨夜我迷迷糊糊聽著快天亮的時候她才回來,說明人家在義莊也挺忙,誰也沒比誰清閑。”


  一開始,解春琴就不樂意陳鳶與她們睡一屋,原以為小姑娘選不上仵作學徒,隻是睡一宿而已,哪曉得陳鳶成功當選留了下來。


  想著以後日日夜夜都得與一個和屍體做伴的仵作同房而睡,解春琴就渾身上下不自在,見到陳鳶從來就沒給過好臉色。


  “就死了一個人,哪裏需要仵作連軸轉的驗屍三五日。”


  言下之意便是說她在義莊躲懶唄,這種閑言碎語,傷不了陳鳶分毫。


  解春琴不就是想逼她搬走麽,縣衙提供的包吃包住待遇,又不是寄人籬下住在解春琴家,陳鳶幹嘛在意她說什麽。


  她不打算搭理解春琴,自顧自的穿衣收拾。


  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解春琴又湊了過來,對著睡眼迷蒙的陳鳶又是一推,“你們幹仵作的人是不是和屍體打交道多了,都變得冷心冷肺,不願意和人打交道了?”


  說不了話,懟不了人,人家還不認字,陳鳶能怎麽辦,隻能當解春琴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有些人獨角戲也唱得有勁,“你哥在縣衙關了四五日了吧,你爹娘成天的往縣衙來跑關係,你倒好,躲義莊不回來。”


  “你是沒看見喲,你爹娘成天在縣衙後門見人就求,見人就問看到我閨女了麽,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嘖嘖嘖。”解春琴眼裏掛著笑,唯獨不見嘴裏說的同情憐憫。


  金彩麗聽不下去,“春琴,看你說的什麽話,她哥自己逛窯子逍遙快活,賣妹子抵債,這種哥你若心疼,你去幫那老兩口疏通唄。”


  “話還沒說完呢,彩麗你著急什麽。”解春琴上前拉著金彩麗的手。


  “我是不忍心再在後門遇上可憐的李菲爹娘,所以今兒一早就改走衙門正門,哪曉得,好家夥~”解春琴誇張的一瞪眼兒,手舞足蹈比劃起來,“那是人山人海,我門都出不去。”


  “一問才知道,全是李菲他們都民村的人,楊班頭今兒天不亮就去把人村長抓了,幾乎全村人都跟來縣衙,圍堵在門口嚷嚷著叫縣衙給個說法,不少人在找李菲和劉學徒,知道我和李菲一個屋,就麻煩我帶句話給她。”


  解春琴那雙興奮的小眼兒,不錯眼的盯著冷冷清清的陳鳶,看你這次還怎麽躲,“他們也是擔心村長,讓你睡醒了就出去一下,想在升堂前找你問問情況。”


  向無關人員透露案情,有違南離刑獄法典,懲治可輕可重,李菲才來縣衙不到一月,能和誰有過深的交情?

  她也能不出去見人,或見人後什麽都不說,這樣又會得罪全村人,左右李菲這次裏外都不是人,解春琴樂得看熱鬧。


  申桂芝和金彩麗也才起床不久,衙門門口的事情,她們當真不知道。


  獄卒當久了,她們比尋常百姓懂得多些,申桂芝道,“連夜拿人,怕是有確鑿的證據了,他們找李菲和劉學徒問有什麽用。”


  金彩麗嗔怪的指責解春琴,“你也是老獄卒了,不是不知道這事兒多麻煩,幫人帶什麽話。”


  “我這是為她好,免得村裏人覺得她沒良心、不為村裏出力,將來排擠她。”


  該說的話說完了,解春琴一屁股坐回床上,“李菲是個啞巴,人到了,情誼也就到了,不說話也是可以的嘛,根本不會犯錯,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去了,解春琴就不信那麽多人圍著李菲,她能不怕。


  這會子功夫,陳鳶也穿戴好了,金彩麗幫她解圍,上前拉著她的手,“餓了吧,咱們先去吃飯,桂芝去不去?”


  申桂芝抱起一堆衣服和床單,放進木桶裏,“我這兒還有個炊餅,就不去了。”


  “那我們先出去了。”


  金彩麗拉著陳鳶離開了屋子,在她看來若非不得已,誰願意當仵作?

  解春琴針對這個比她們小了十多歲的小姑娘,心眼當真小的很,她鼓勵的拍了拍陳鳶的後背,“解春琴的話,你別往心裏去,明兒我也休息,要回一趟家,就不陪你去吃飯了。”


  陳鳶明白,吃飯不過是帶她出來的借口,很感激金彩麗幫她解圍,微笑著收下了對方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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