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麵目全非

  “是,班頭!”


  在密室門口探頭探腦的曾水笙聽話的走過來,照顧老人,他經驗豐富,覺得於班頭可算是找對他的用法了。


  當真在一旁好好照顧起來驚怒交加的盛老太爺,對於盛老太爺的抓拿踢打,皮厚的曾水笙隻覺得和撓癢癢差不離,“老太爺,別著急,衙門的兄弟不會拿你一針一線。”


  “……”


  這是一針一線的問題麽?

  陳鳶在於全和盛老太爺聊天時,一直觀察他的表情。


  在於全提到舉報人和失蹤乞丐時,盛老太爺的眼神有不自然的閃躲。


  他眼神到處亂看,卻刻意避了猛虎下山圖,這引起了陳鳶的注意,所以她才會去查看那副畫後麵是否有貓膩。


  密室找到了,她可不敢第一個進密室。


  她向來不是跑一線的,誰知道古人會在密室裏弄些什麽機關呢,她隻是個仵作,打前鋒這樣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比較好。


  “媽呀,這裏有個死人!”


  “不是死人,還活著。”


  “她怎麽長的那麽恐怖?”


  聽到密室內的動靜,陳鳶這才走了進去。


  密室裏的油燈已經被點燃,一小朵昏黃的光明根本無法將整個密室照亮堂。


  三個衙役抱作一團,麵色驚恐的看著地鋪上抱著雙膝縮成一團躲在牆角處的人影。


  或許因為難受,阮翠沒有穿外衫。


  短袖將她身上的傷痕暴露無遺,因燒傷沒有得到及時消炎治療,好些地方潰爛紅腫後造成現在看到的可怕模樣。


  她的頭發當年應是燒光了,並傷及了毛囊,卻又並非整個頭皮上的毛囊都受到損毀,所以她凹凸不平的腦殼上東一塊、西一塊的長著幾縷可憐的長發。


  一雙驚恐的眼睛,透過發絲看著突然闖進密室的人,多年的囚禁生活,一絲一毫的動靜都讓她驚恐不已。


  掃過她腳上的鐵鏈,陳鳶鼻頭一酸,輕聲道,“阮翠,是德才叫我來救你的。”


  聞言,阮翠終於抬起頭。


  這是一張燒得麵目全非的臉,崎嶇不平,鼻子和耳朵燒得隻剩一小部分,鼻子處隻剩兩個孔,嘴巴也歪斜著,眼睫毛也一根不剩。


  這樣一張恐怖的臉,嚇得三個大男人都驚恐不已,“陳……陳仵作,她……她……她是人麽?”


  “你們別怕,她隻是燒傷了而已。”尋常人驟然看到燒傷之人,都會害怕,陳鳶也沒責罵他們。


  因為三人的話,阮翠再次把腦袋埋入膝蓋裏。


  “阮翠,德才還在等你,別怕,衙門會還你公道的。”


  陳鳶走到她跟前,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這番動作惹得阮翠如受驚的小鹿一樣抖了抖,不過她沒有劇烈的掙紮。


  見狀,陳鳶才從懷裏掏出一張出發前就準備好的外衫,蓋在阮翠的頭上,“我們帶你出去,我一會兒叫他們打開鎖鏈,你別怕!”


  阮翠點了點頭。


  “馬大哥、吳大哥,阿牛,麻煩你們去找盛老太爺拿鑰匙,他若不給,就找把斧子來把鐵鏈砸開,另外,還得麻煩你們找塊門板,找張薄被,一會兒好把阮翠帶回衙門。”


  “好,陳仵作,你稍等,我們馬上就回來。”


  陳仵作都不怕,衙役們也從恐怖外貌的震驚中回過神,見那毀容的阮翠沒有傷害陳仵作的能力,三人離開了密室。


  外間響起了詢問聲。


  不一會兒,孫阿牛氣呼呼的拿著一把鑰匙進來遞給了陳鳶,“都說盛老太爺是活菩薩,尤其近些年更是捐建了許多石橋,如此行善積德之人,沒想到竟然做下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打開腳鐐時,陳鳶發現阮翠的腳指頭也被燒掉了幾個,她無法想象當年阮翠遭受了怎樣的痛苦。


  “是啊,知人知麵不知心,哪怕他做再多善事,也無法彌補犯下的殺人大罪。”


  盛老太爺再如何捐橋修路,卻並非針對死者、傷者在彌補,哪怕他拿出再多錢給阮翠、招娣,也換不回她們青春靚麗的容顏和寶貴的生命。


  阮翠激動的抹了抹眼淚,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陳鳶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再多的話都不如早些將害她至此的人繩之以法。


  還好馬力吳強手腳麻利,也不知哪裏拆來的門板,及時趕回。


  幾人一並努力,將阮翠安放在了門板上,又用薄被蓋住了她的身子,陳鳶帶來的外衫裹住她腦袋後,還給她留了呼吸的縫隙。


  離開密室,盛老太爺也不見蹤影了,想來是在阮翠被找到那一刻,於全就認定德才所言不虛,心中已然定了盛老太爺的罪,按照知縣命令,讓人將盛老太爺抓了。


  在盛府外頭看熱鬧的人,等了許久,終於看到了稀罕事。


  一前一後,兩個人躺在門板上被衙役抬了出來。


  前頭那人薄被蓋了身子,雖以手捂臉,大家從他枯瘦的身形也猜出了幾分他身份。


  後頭那人,卻被蓋的嚴嚴實實,一寸皮膚都讓人瞧不著。


  若非兩人胸口都有起伏,圍觀之人都要以為盛府又死了兩個人了。


  “盛老太爺平日裏不是馬車就是轎子,怎的淪落到被門板一抬的待遇了?”


  “衙門也太不做人了吧,請盛老太爺去衙門協助辦案,竟然拿門板來抬人。”


  “就是就是,盛老太爺可是大好人,不說他為我們做了多少好事,他年齡這麽大,衙門再著急,也得善待老人吧,請個轎子來,也不耽誤事兒呀!”


  “誒~,這可不像請,我看呀,盛老太爺是惹上事兒了。”


  “怎麽說?”


  “我跟著去看了開棺驗屍,十七年前盛家老宅失火燒死了兩個人,那陳仵作說死的不是盛冬月!”


  “啊?怎麽會這樣,陳仵作不是瞎說的吧,燒死的人當場看也是麵目全非的,這麽多年下來,隻剩白骨了吧,陳仵作看骨頭還能辨認人的長相?”


  “你聽我細說……”


  一群人看熱鬧的人,跟在衙役屁股後頭,一邊聽知情人解說,一邊伸頭伸腦的想看一眼躺在門板上的人。


  但是衙役抬得很穩,並無顛簸,陳鳶又裹得嚴實,硬是沒讓看熱鬧的人瞧見阮翠一眼。


  沒有大驚小怪的驚恐呼聲,阮翠情緒沒有受到太大驚嚇。


  而快要入土的盛老太爺聽著大家的討論,燥的臉紅不已,恨不得立刻死去,離開這個讓他晚節不保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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