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知縣高義xin

  第242章


  何嫂是杠上陳鳶了。


  進不得縣衙,救子心切的她直接拿起縣衙門口的登聞鼓錘咚咚咚敲起來。


  登聞鼓一響,再糊塗的知縣老爺,哪怕醉倒在姨娘肚皮上也得爬起來升堂。


  更別說,管知縣還挺靠譜,正在縣衙客室接待穗州總督衙門派來的官吏。


  尤其在連破奇案,得到全縣百姓一致擁戴後,管知縣更加堅定了一顆為民做主的心。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番薯,已經成了他現在的口頭禪。


  因此,他很快就升了堂。


  不過,在聽了何嫂子狀告之人是陳鳶,很是吃了一驚。


  又在聽何嫂子陳述案情後,隻覺得荒唐至極,直接讓衙役打了她二十大板扔出縣衙,便退了堂。


  整個過程都沒超過一炷香的時間。


  對於何嫂子被打板子,陳鳶一點都不意外。


  這都算不上知縣大人包庇陳鳶。


  因為何嬸這案子發生在潮州,已經被潮州衙門立案抓人。


  謝季雍是不是何嫂的兒子所殺,無論如何都輪不到潮州治下的一個縣衙去調查。


  管知縣又不傻,他品出味兒來了。


  何嫂子想救兒子,她也知道在縣衙狀告州府沒用,就把主意打在了陳鳶身上,撒潑耍賴的想逼陳鳶幫她。


  縣衙豈是給何嫂子耍心眼的地方。


  他能體諒一個母親迫切救子的私心。


  但,何嫂子這行為,不僅在坑陳鳶,也是在害他,更是在害她兒子。


  他敢接這個案子麽?


  曆朝曆代都沒這樣的勇士,他也沒那麽長的手。


  狀告陳鳶本就是誣告,管知縣覺得自己隻判衙役打何嫂二十大板已經很輕了。


  他何德何能能去管府衙的事?


  嫌死的不夠快?


  還是嫌官兒太大,不想升一升了?


  管知縣摟著一顆怦怦亂跳的心回了後堂。


  穗州下來的刑房刑書廖忠誌詫異的放下茶盞,站起身來恭賀,“管大人竟如此快就判定了冤情,不愧是知府大人連連誇讚之人!”


  刑房刑書隻是知府衙門內一個無品階吏胥,但管知縣不敢欺瞞於他。


  “慚愧慚愧,並無冤情,隻是一樁誣告。”


  “誣告?”


  “哎……”管知縣將堂上之事簡單說了一遍。


  知府衙門辦差所見荒唐事更多的廖忠誌輕笑置之,“窮山惡水多刁民。”


  這話官員私下裏罵罵就得了,誰敢當著外人道?


  管知縣拿不準對方用意,借著離開之前所談岔開話題。


  兩人經史子集、茶藝戲曲無所不談,竟是聊得相當投機。


  廖忠誌忽然嚴肅了表情,沉聲對管知縣道,“管大人真是個妙人兒,我原是想按之前計劃直接找個借口把陳仵作從你縣衙借走一月左右,但我觀大人前途無量,將來怕是有得與大人共事的機會,便不想與大人留下嫌隙。”


  這話包含的信息實在太多,其實看到送獎賞之人是刑房刑書,而不是驛站信使,管知縣就已有猜測。


  此刻他更是扣緊了腳指頭,抑製著激動,“還請廖大人指點一二。”


  廖忠誌不安的摸著茶杯邊緣,“有一樁陳年舊案被朝廷下令重查,哪怕是按照郭大人的《洗冤錄》仔細驗屍骨也難以查到線索,恰逢此時,威宇縣報送的喻守謙命案相關卷宗送到封司獄大人麵前,發現陳仵作對屍骨的了解堪稱一絕,知府大人把希望壓在了她身上。”


  聽得出,廖忠誌隱藏了很多重要信息,但管知縣不敢仔細打聽細節,他不敢托大,甚至謙虛應答,“既是為了破案,陳仵作跑一趟也是應當。”


  和心裏有數的人說話就是輕鬆,廖忠誌滿意一笑,“此樁命案能破,想來我們共事的時間便不短了!”


  管知縣隻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雖然重用陳鳶本就抱有這樣的期待和私心,但這一刻來得這麽快著實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多年的禮教讓管知縣沒有激動的露出醜態,“承蒙各位大人看重,也借廖大人吉言!”


  “對於陳仵作的本事,府衙已經翻過往日的卷宗有過了解,但為了謹慎起見,封司獄大人讓我得親自驗證一下她的能耐才行,此刻縣衙無命案,恰好潮州府學命案能借機一試。”


  朝廷直接派了欽差監督,知府大人不敢不慎重,更妄論他們這些知府大人的屬官了。


  對方能告知真實原因,管知縣已經記下對方恩情,“那便以此案為名目,讓陳鳶走一趟。”


  兩人當即拍板。


  管知縣立刻招來陳鳶。


  “陳仵作,本縣深知潮州州學謝季雍被殺一案與你沒有絲毫關係,但威宇縣能出一個能進州學的秀才實乃不易。”


  州學在全州府境內隻招30人。


  一府管九縣,相當於每個縣隻有個兩三個州學生員名額。


  聞音知雅意,陳鳶心裏有了譜,“知縣大人向有愛才之心,陳鳶作為受益者深有體會,隻是此案屬於潮州府衙,我們想要查證,又待如何?”


  管知縣心裏頗有些不好意思,當時他也是無人可用,反倒是給小姑娘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但,誰不喜歡知恩圖報的屬下呢?


  或許,霍書良又是他另一個善緣。


  管知縣厚著臉皮道,“何嫂誣告攀咬於你,你心中哪怕委屈不忿也是應當,沒想到陳仵作也心裏也有一杆秤,能公私分明,本縣沒有看錯你!”


  不管管知縣是出於什麽目的,陳鳶相信對方現在沒有必要害自己,而且她心裏清楚,不會因為何嫂的所為上升她的家人。


  少年人正義感足,不能以利益誘之,為了讓陳鳶去的心甘情願,管知縣早已打好腹稿。


  “霍書良與他娘大為不同,他秉性純良、知書達理且滿腹經綸,本縣見過一次,對他的未來充滿期待。”


  “不過人到底是不是他意氣用事之下所殺,本縣也不敢確定,但總得查清真相才能安心。恰好穗州府衙的刑房廖刑書正在縣衙,我方才便厚顏求了一求,廖大人答應帶你走一趟,潮州衙門但進無妨。”


  為了保一個窮書生,管知縣竟然求人欠下這麽大一個恩情?

  陳鳶險些對知縣大人刮目相看,但總覺得這事兒不如表麵這麽簡單。


  但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陳鳶也知道拒絕不能。


  “知縣大人高義,屬下願意走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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