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談
接下來的第二場比賽，是由李修緣對陣馬龍。雖然在比賽之前，蘇雪晴再三叮囑馬龍，一定要打敗李修緣，替她出口惡氣。但是馬龍的修為確實要比李修緣遜色一些，經過小半個時辰的激烈戰鬥，終於還是惜敗在李修緣的劍下。
這場比賽雖然沒有第一場那麼華麗的仙術，但實力相當，雙方又各自拼盡全力，打的也是極為精彩，博得台下不少的喝彩聲。
四強賽結束，明天將舉行本屆仙劍大會的決賽，對決雙方正是五年前被常逸救上山的那對孤兒。台下趙天若，台上李修緣，四目對視一笑，這對少年好友，都如願的進入決賽，真是命運的巧合。
當天夜裡，趙天若獨自站在後山山崖邊，似乎在想著什麼。月光如水，灑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更顯得十分英俊，也難怪能吸引那麼多師妹們的目光。
五年了，這五年來，趙天若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閉上眼睛，想到的不是父母被殺的情形，就是那三百多具殘破的屍體。所以他才會不分晝夜的修鍊，只有修鍊，才能讓他暫時忘卻這些事情。
一定要報仇，趙天若無時無刻不在警醒自己，絕對不能有絲毫的懈怠。如今打進了仙劍大會的決賽，並且趙天若自信他的修為在李修緣之上，可以說奪取本屆仙劍大會第一，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對於這樣的成績，趙天若覺得很滿意；對於現在的修為，他也很滿意，因為據說在他這個年紀，被譽為二代弟子之首的常逸也沒有達到他的修為。
奪取仙劍大會第一之後，第一件大事就是要拜無塵真人為師。雖然無塵真人私底下教他修鍊，也不反對他稱無塵為師尊，但卻從來沒有承認他這個弟子，也許是因為無塵真人覺得他還不夠優秀。所以趙天若才會這麼在乎仙劍大會的名次，只有奪得第一，才能向無塵真人證明，自己有資格成為他的弟子。
「天若，睡不著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李修緣來到他的背後，「不休息好，明天怎麼比賽？你可是說了，讓我一定要盡全力的哦。」其實李修緣自己也清楚，就算是他盡全力，也未必能是趙天若的對手。甚至在觀看他和歐陽靜怡比賽的時候，李修緣就在想，他能不能接下那仙門十三劍?
「我想我父母了。」趙天若的話題又有些沉重，兩個人都不在說什麼。
良久，李修緣才說道：「叔叔、嬸嬸在天上看到你這麼優秀，肯定會很開心的。」
「如果給他們報了仇，他們會更開心。」趙天若說了這句話，便轉換話題，問道：「如果讓你選擇，你打算拜入誰的門下？」
趙天若這兩天比賽之後，他被無塵真人指點修鍊的事情，就已經不算是秘密，將來必定會拜入天璣宮。至於李修緣當然是想拜入天樞宮門下，於是便道：「也不知道掌門是否能看得上我的資質。」
太清真人身為蜀山掌門，收徒自然是要求極高，這麼多年只有常逸一人能入他法眼。李修緣的資質倒也算不錯，但未必就能得償所願。當然如果拜常逸為師的話，應該問題不算太大，只不過把常大哥的稱呼變成師父，似乎有點彆扭。而要把常胖子喊師叔，更是不能讓人接受。所以李修緣是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拜各宮首座或者長老為師，二代弟子根本不作考慮。
「你想入天樞宮啊？」趙天若本來是想勸李修緣和他一起進天璣宮，這樣以後又能在一起修鍊，但見李修緣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好多說，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冷酷的臉上終於浮出一絲笑意，「那個小魔女肯定會拜入天樞宮，你不怕她折騰你？」
想到蘇雪晴，李修緣就覺得頭疼，這小丫頭也太能記仇了。那麼小的一件事情，五年了還不肯放下。其實他那知道蘇雪晴的心理，當初以蘇二小姐的威名，在弟子房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偏偏遇到李修緣敢不給她面子。對於一直沒有被人違逆過的蘇雪晴來說，當然是件天大的事，所以才會這麼念念不忘。不過想到蘇雪晴的身份，李修緣笑道：「沒關係，如果我能僥倖拜入掌門門下，我還是她師叔呢。她再敢欺負我，那就是欺師滅祖。」
這頂帽子倒是扣得很大，只不過蘇雪晴在弟子房連守忠等人都要退讓三分，你一個新入門的師叔算個屁。趙天若想了想，並沒有說破，而是說道：「修緣，如果我們能得償所願，一定要好好修鍊，爭取早日為父母報仇。」他雖然沒有明說，但顯然是在提醒李修緣，正式拜入蜀山門下后，不要再像弟子房那樣，還是要勤奮些。
李修緣當然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嘆了口氣，說道：「天若，你能不要總是把報仇兩個字放在嘴邊嗎？父母的大仇肯定要報，可是我們還有別的生活……」
「停！」趙天若打斷他的話，說道：「你真該拜入掌門門下，說起話來跟他和常大哥一模一樣。這些話五年來，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覺得煩嗎？」
知道趙天若不願意聽自己說教，但有些話又不吐不快，一味想著報仇，那並不是李修緣想要的修鍊，「修鍊不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趙天若又接了過去，「修鍊不是為了報仇，更不是為了殺戮，而是勸人為善。誅惡容易，勸善更難。這些我完全同意，不過，」趙天若頓了頓，才冷冷地道：「我自問天賦不夠，未必能勸惡為善，只能儘力誅惡。那一天這個世界上沒有了那些邪魔外道，便是天下大善。」
難怪當初太清掌門會說趙天若煞氣太重，李修緣搖了搖頭，不再繼續說話。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爭吵，五年來這樣的爭吵已經有很多很多次，李修緣始終不能勸說他放下仇恨。他相信如果有一天，趙天若修鍊有成，下山歷練，絕對是那些邪魔外道的一場噩夢。
兩個人之間的爭論，也不能說誰對誰錯，不過是每個人的性格理念不同。李修緣性格外向，活潑開朗，雖然有報仇之心，但沒有沉浸在仇恨之中；趙天若性格內向，沉默寡言，既然有報仇之心，就一門心思都在這報仇二字上。同樣的身世，不同的想法，註定是兩條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