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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請帖與酒

  尹慶之剛到書房坐下沒多久,福伯就進來說劉江淮明日於府上宴請鐵略四部。


  「福伯,你說這一個軍鎮只得這幾家如此拚命嗎?」尹慶之看了看手上的請柬問道。


  福伯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劉家走到這一步是不得不爭,他們想靠這軍鎮給下面人一個交代,張家有何嘗不是想讓自己的河西白羽過得寬鬆點?哪怕是那些老勛貴們誰家沒幾個溺愛的庶子侄孫?就是另外三家不也想在朝堂上多幾個盟友?我大奉兵事不同周邊諸國,軍屯少而兵士多,將門大族都私蓄兵將,自出其資非日進斗金不可。一個軍鎮少說也是一個四鎮將軍再帶上幾個雜號將軍,更別說那些亂七八糟的校尉了。能讓朝庭出錢總比自己出錢好,再說還能給手下人個出身。比起前期投入的錢,後面的實惠大了去了,估計那些子文官也想往裡插一腳,王大人好算計啊!」。


  「王景略?」尹慶之想了很久才想起這個名字。


  「就是那個王猛子啊,少爺這次您看這次?」福伯嘆息了一聲問道。


  「雖然我覺得劉家更傾向於蒙圖他們,但是我還是好奇他們會怎麼做?」尹慶之好似想起了什麼后說道。


  「也是,劉家現在是逆水行舟啊。少爺,我先去準備了。」福伯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就出去了。


  「清酒紅人臉,財帛動人心。古人誠不欺我啊。」尹慶之心中道,過完年就要回封地了,鑒於這十八年的旅居生活,他可是無時無刻不盼望著回到封地做個自由自在的土皇帝。這可突然有這麼一出,然他覺得似乎回封地沒有那麼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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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孫兒回來了。」劉江淮一回道京城的府中,就去了一座偏院。


  「江淮啊,這次夏狩感覺怎麼樣啊?」院中心有一塊種著白菜蘿蔔的菜地,菜地旁坐著一個老農。


  「爺爺,孫兒只是覺得咱們這次是不是對鐵略四部過於重視了?畢竟能分到咱們手裡本來就不多。」劉江淮斟酌了半天答道。


  「在你看來咱家這次是虧了,可是這個虧也不是想吃就能吃上的啊!蒙家這個皇親國戚的身份咱家就是砸鍋賣鐵也是換不來的。你看當今登基以來又有幾個從龍功臣到京任職了?老張家那個府邸除了僕人就沒住過別人吧?」老人站起身走到水缸前洗了洗手上的泥。


  「孫兒知道了。」劉江淮趕緊答道。


  「你啊,其實已經做的很好了。爺爺也是過了不惑之年才知道,再有勁的手也只是給嘴做夥計啊。」老人說罷嘆了口氣又道:「當年我們幾人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想不當白駒過隙,如今也成了當年看不起的苟延殘喘之輩啊。」


  「爺爺你可是老當益壯,今天怎的如此消沉啊?」下人送了一杯茶過來,劉江淮趕緊接過來親自端給那老人。


  「年歲大了,總能想起過去的事,不說這些了。江淮啊,宴請的事安排的怎麼樣了?」老人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頓了頓后問道。


  「安排到了明天晚上,帖子已經派人送各家府上了,張家和那幾家也送了,用的是我大婚請帖宴的名義。」劉江淮恭敬答道。


  「嗯,做的好,要讓他們知道咱們劉家不吃獨食,只要他們肯出力。這幾日跟文和先生相處得如何啊?」老人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笑容。


  「宴請各家的主意就是孫先生出的,就連為什麼選擇蒙家孫先生跟您的看法也差不多。之前有的事想不明白,現在經孫先生一解答之後確實有茅塞頓開之感。」劉江淮一臉喜色道。


  「善納言是好事,但是也要有自己的想法。文和先生想的再周全也會有疏漏的時候,你也要留意周邊有沒有可用的人才,要博採眾長,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見。」老人似乎又有些憂慮。


  劉江淮趕緊收起喜悅的表情說道:「孫兒受教。」


  老人擺了擺手后道:「不說這些了,有些事總是急不得的。今天就到這吧,你回去休息一下我一會兒出去一趟就回去了。你不用有太大壓力,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你只需要記得咱家沒有那心思,做正確的事情就好。」


  劉江淮點了點頭,行了一禮就推出了小院。


  沒過一會兒,老人上了一架馬車從後門而出去了城外的一座陵園。這奉英園是當今聖上納人言而立,裡面都是為他立下汗馬功勞之士的衣冠冢。老人讓馬車停在了園外只帶著一個貼身的老僕走入了園中,守園的兵士迎了上來又看見老僕亮出的鎮西印綬就退了回去。


  老人走到一群墓碑前,便把老僕遞上的酒灑在地上,把帶來的貢品放置好后就直接坐在最靠前的那座墓碑旁。


  「有日子沒來了,你們幾個在那邊可好啊?今天跟江淮嘮嗑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你們來了。說來都怕你們笑話,我現在成了咱們年輕時最厭惡的那種人啦,不知道要是你們都在的話,是不是也會變了?你們放心吧,咱家小子們都挺爭氣,有我在誰也欺負不了他們,不說了,我回去了。」老人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浮土,一言不發的走到院門的馬車旁,上車之前又回頭看了看那片墓碑,在嘆息聲中馬車朝河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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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慶之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看著天色不早了就叫著福伯和張六叔坐著馬車往張府去了。


  「少爺,咱們到了。」福伯叫了叫假寐中的尹慶之。


  「這張小續還挺重視咱們嘛,都出門迎接了?」尹慶之看見張小續和張伯已經站在門口等著了。


  「侯爺,小女子已叫家人略備薄酒,裡面請。」張小續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是第一次這樣。


  「讓張小姐久等了,真是罪過。」尹慶之行了一禮,便在張小續帶領下往裡走去。


  飯廳之內,待五人剛一入座就開始上菜了,這個年代的飲食只有烤和炒兩種烹飪方法,雖然沒有什麼少見的山珍海味但是也能看出來張家對於尹慶之等人的重視。


  張小續頻頻舉杯,酒量之好連尹慶之這個後世喝慣了高度白酒的人也有些吃不消,張伯更是一副要與福伯和張六叔在酒桌上分個高下的樣子,態度之情熱讓尹慶之三人大感詫異。


  酒過三巡之後,張小續對尹慶之道:「不知侯爺可聽聞這幾天在京中傳的消息?」


  尹慶之心道終於來了,他感覺已經有些醉酒的癥狀了卻又拿不準張小續的意思只好道:「什麼消息?張小姐也知道我這人在京中是出了名的不務正業,還是比較閉塞的。」


  「侯爺怎地如此不爽利,莫非是嫌小續禮數不夠?」說罷張小續舉起一杯白酒敬了敬就幹了。尹慶之除了感嘆張小續的酒量之外就只得無奈的同樣幹了一杯后說道:「張小姐說的是軍鎮之事吧?只是略有耳聞,兵部沒有出具體方略就沒關注。」


  張小續笑了笑道:「家裡人希望跟侯爺合作,給家裡的子侄們搏個出身。」


  「張小姐,歸伯侯府無人在朝中,封地更是地廣人稀不知張老侯爺為何這麼看起在下。」尹慶之回道。


  「侯爺,何必妄自菲薄?貴部的勇士在關外也是赫赫有名啊!再說您的馬場也是咱大奉數一數二的啊!」就在這時兩名侍女在從後面端來了一隻烤全羊,張小續順勢將一柄小刀放入尹慶之手中道:「不知道侯爺意下如何啊?」


  正當尹慶之不知如何是好時,張府的一名隨從進來稟告說衛國公府上來人送帖,想拜見下主人。張小續聽完臉色忽然有些難看,尹慶之如獲至寶般說道:「張小姐,您不必……」尹慶之還未說完就聽見張小續道:「讓他進來吧,歸泊侯不是外人,再說咱家也無不可告人之事。」


  話剛說完沒多久,就從門外走來一中年文士,好像在夏狩時這人也在劉江淮左右。這人一進屋便拱手道:「拜見歸泊侯、張小姐,小人吳愈乃衛國府二管家,特來勛國公府送請帖。之前去歸泊侯府上沒找到侯爺,不曾想侯爺在這兒,倒是能讓小人偷閑片刻。「


  張小續的聲音有些略微的顫抖:「什麼請帖?」


  吳愈一邊笑著一邊雙手遞過兩封請帖道:」是我家小公爺娶親,望二位貴人去我家府上喝杯喜酒。「


  尹慶之沒有觀察到張小續的動作有些僵硬,接過後直接打開看了看上面寫著恭請於下月初六於衛國公府參加劉江淮與袁媛的成親之禮。看完后尹慶之道:「到時一定過去,先替我給江淮兄道個喜。」張小續也道:「跟江淮世兄說,我怎會錯過他與媛姐的大好事,放心就好。」


  吳愈拱手告退,正當尹慶之發愁不知如何是好時,卻發現張小續只是不停的勸酒並沒有繼續剛才話題的意思。他也樂得張小續對飲。不一會兒,就尹慶之覺得頭暈目眩腹中好似翻江倒海,張小續也有些神志不清,便告了聲罪約好國際日再分勝負就領著福伯二人上了馬車往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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