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奇怪病症
孫大娘坐在顧青蔓院子裏和她一起納鞋底,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孫大娘眉飛色舞,活像是她親眼看到似的。“你可不知道這個蘇洵有多得寵,皇帝宮中最好的東西都賞了他,所以那些送禮的高官們年年都要煩惱,不知道應該送些什麽給他才能夠合他的心意。”“既然他都已經擁有如此至高無尚的權利了,那為什麽還要收人家那樣多的金銀珠寶?”顧青蔓不解地問:“難道他還不夠有錢嗎?”孫大娘笑著說:“傻丫頭,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人嫌自己錢多的嗎?何況,有很多的稀世珍寶,可是再多的銀子都買不來的啊!”“稀世珍寶?”“我聽說,宰相的府邸裏有一顆夜明珠,隻有鴿子蛋那麽大,白日裏看並不起眼,可是,一到了晚上,便光亮無比,百米之內連頭發絲都能夠照得清清楚楚,人死之後如果將它含在嘴裏,還可以保屍身不壞呢!就這一件寶貝,便是你再多的錢都買不來的。”顧青蔓驚奇不已:“這世間還真有夜明珠這樣的東西啊?我一直都以為那是書裏杜撰出來的呢!真想親眼看一看,究竟有沒有這麽神奇。”良宴就站在廊下,無意中聽到了顧青蔓的話,知道她並非真心想要看那夜明珠是什麽樣子的,她生性淡泊,從來都沒有把什麽稀世珍寶放在眼裏。不過,良宴也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還沒有送過顧青蔓什麽貴重的禮物。一連幾天,宰相府大門緊閉,眾人百思不得其解,卻不知道,那裏麵發生了一件比給相爺過壽更加重要的事情。這天清晨,剛剛打開廣濟藥鋪的門,良宴便看到了站在晨曦之中身披銀甲的葉瑾瑜正靜靜地立在門口。顧青蔓也看到了他,連忙跑出去,開心地問:“你怎麽來了,是來瞧病的嗎?”“不是,我是來找良宴先生的。”葉瑾瑜看向一言不發的良宴,恭敬地說:“相爺得了重病,就連宮中的禦醫都看不出什麽病狀,我知道先生您醫術超群,所以特意請您前去幫忙看看。”“相爺?你是說蘇相生病了?”顧青蔓恍然大悟:“怪不得這些天相爺府的大門一直都是緊閉著謝客上門的,原來是因為主人生病了,看來他這個生辰是過不好了。”葉瑾瑜十分擔憂:“蘇相的生辰,每一年都會有很多貴胄們前來道賀,所以,相爺是萬萬缺席不得的。”“不過就是一個生辰而已,今年不過,明年過也是一樣的。”顧青蔓一點兒也不擔心,揮了揮手,可是,葉瑾瑜可就沒有她這麽輕鬆了。“朝中的勢力,原本就分崩離析,帝位之所以如此穩固,也有蘇相的三分功勞,因為局勢的穩固,各大權臣都受蘇相的製約,如果蘇相這個時候傳出了什麽不好的消息,那麽對朝廷安定,是沒有好處的。”顧青蔓瞅了葉瑾瑜一眼,心中微微一跳。“這個蘇洵,原來對皇帝來說如此重要嗎?”葉瑾瑜焦急地轉向良宴,深深地作了一輯:“還請先生隨我速速進府,看看相爺的病。”良宴卻一點也不著急,淡淡地回道:“我從不上門替人診病。”葉瑾瑜更加著急了,單腿跪下,哀求道:“先生,算是瑾瑜求您,去看看相爺吧!”“我不過是一介鄉野大夫出生,看不了相爺的千金貴體,還請另請高明吧!”良宴不為所動。“先生——”葉瑾瑜一看說不動良宴,連忙轉向了顧青蔓:“你幫我勸勸良宴好嗎?此事非同小可,如果相爺的病真的很好,必定會有重謝,你們又何必在這裏守著這個小小的藥鋪過活呢?”“看樣子相爺出手會很闊綽啊!”顧青蔓微微一笑,她突然很想去相爺府看一看,於是,走到良宴的身邊:“不如我們去看看相爺的病,究竟有多奇怪,好不好?”良宴有些愕然地回過頭來看著她:“你想去嗎?”顧青蔓點了點頭:“我們整日裏悶在這個小小的藥鋪裏,有什麽用?不如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好不好?”她的心意,良宴不願意違抗,於是微微地點了點頭。沒有想到良宴竟然這麽快就答應了,葉瑾瑜非常高興,他連忙恭敬地半彎著腰,將他們請入早已經停在門口等候的馬車裏。豪華舒適的馬車緩緩行駛在京城最寬闊的那條玄武大道上,再往前,便是相爺的府邸了。顧青蔓坐在馬車軟軟的榻子上,不時地掀起車簾往外看著街景。“你真的想去相府嗎?”良宴坐在她的對麵,突然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這一去或者不僅僅是看病那麽簡單。“嗯,我想去看看。”顧青蔓漫不經心地答了一聲。良宴突然就伸長了手臂,覆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說:“你還是不要去好奇那裏的世界。”顧青蔓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於是朝著他笑了笑:“你知道我怎麽想的,對不對?七歲時,我就隨著老仆逃出了將軍府,而父親和我顧府上下幾十口,都喪生大火,這些年來,我雖然懵懂無知,可是,每每午夜夢回,都能夠夢到那些血淋淋的場麵,我總是無法入眠,父親死很冤枉,是仁業皇帝為了穩固自己的政局,逼死了父親,而這位蘇相,如今他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一定知道當年的內情……”“青蔓,你不可以再想這些事情了。”良宴突然地擔憂起來,捉住她的雙肩:“就算讓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難道你要以一已之力,去為父親報仇嗎?”這句話讓顧青蔓有些茫然,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人,一旦陷入了仇恨,便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青蔓,我相信你父親臨死之前托老仆送你出來的時候,也不希望你有這樣的想法。”顧青蔓愣了一下,兒時的回憶瞬間回到了腦海裏,她那個時候雖然小,可是,臨入地道時父親聲嘶力竭的叮囑尚在耳畔:“不要為我報仇,我隻要你過最平凡最快樂的生活,遠離塵世紛爭。”可是,死去的人已經全
然不知這世間的疾苦,所有的怨恨與思念,都是讓活著的人來體會的啊!顧青蔓閉了閉眼睛,眼角有些濕潤。“我知道,我隻是說想去相府看看。”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顧青蔓輕輕地撩起車簾,看到相府古老而高大的牌匾,輕蹙起眉頭,喃喃自語地說:“小時候,我隨父親來過這裏,我記得的。”良宴還想說些什麽,可是,車門外已經傳來了葉瑾瑜恭敬有禮的聲音請他們下車,於是,他牽住了顧青蔓冰涼的小手,拉著她下了馬車。相府建築巍峨氣派,經過曆年來不斷的闊建與修葺,如今已比幾年前大了很多,也精美了很多,隻有那副牌匾,還有些舊時的模樣,相府權勢滔天,早已經不是這塊小小的匾額上所賦予的這些榮耀所能夠比擬的了。顧青蔓被良宴牽著,隨著葉瑾瑜穿過氣勢恢弘的前廳,走過蜿蜒的甬道,穿過長廊、小橋與各式的拱門,越往裏走,風景越秀麗多姿,而走了約摸半柱香的時間,才算到達了蘇相住的院落,可見這相府有多大了。門前有手持利刃的守衛,與這秀雅的園林景色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他們見到葉瑾瑜,都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禮,可是,葉瑾瑜卻看都不看一眼,兀自領著良宴與顧青蔓進去,可見有多掛心蘇洵的病情。顧青蔓隻覺得這裏的一切都有些熟悉的感覺,卻又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隻是肯定,自己一定是經常隨父親來這裏作客。未等深究,就已經隨著良宴一起,被請進了內室。屋子裏有些暗,門窗都被簾子緊緊地裹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怕讓病人見風。這讓剛剛從外麵進來的顧青蔓有些不大習慣,等到看清之後,才發現屋子裏有一張很大的紅木床榻,四周都圍了精美的帷帳,而躺在床裏的那位年過半百的老人,看上去異常的虛弱,臉上有一股奇異的黑氣浮在印堂間。顧青蔓雖然不懂得看病,卻也知道這印堂發黑乃是大凶之兆,看來,蘇相這病是不太好治的,否則怎麽會找上良宴?良宴看了一眼氣息奄奄的蘇洵,神色如常,隻是上前去坐在床榻邊的紅木小凳上,隔著半幅紗簾,替他把了把脈。“先生,相爺得的究竟是什麽病?”一邊的葉瑾瑜焦急不已,連忙湊上去問:“有沒有性命之虞?”躺在床上的蘇洵已經全身都不能動彈了,隻有兩隻眼睛還能夠緩緩地轉一轉,他盯著良宴看,想開口說話卻是有些力不從心。良宴抽回手,替他掖好帷帳,緩緩地退出內室。葉瑾瑜也連忙跟了出來。“相爺是不是突然發病,之前毫無征兆,而且此病來勢迅猛,不到三日,便足不能行,口不能言,周身僵冷不能見風,肌膚也慢慢呈現出紫黑的顏色?”良宴慢吞吞地將症狀一一剖析:“在他臥床不起之前,是不是全身的關節都疼痛不已,脈象卻並無異常,無論什麽藥物都無力緩解,隻會加重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