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貴為皇後

  梅姑是宮裏的老人了，以前一直是專伺皇帝晨起的掌事宮女，有一次不小心打破了仁業皇帝心愛的一隻青玉佛像，那尊佛像是仁業不日前夜生噩夢，特意請高僧在放置的，結果仁業大怒，要將梅姑拉出去仗斃，幸好樓輕塵在，看她平日裏做事機敏又忠心，這才救了她一命，還將她帶到了自己的宮裏，從此收為已用。“貴妃娘娘，我聽說皇上他一連三天都在那個女人的毓秀宮，這個皇上也真是的，就算是再怎麽喜歡一個女人，也應該顧及到自己的身份才是。”梅姑抱怨著。“他喜歡那個女人喜歡到連命都可以不要了，還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出來的。”樓輕塵低頭在花瓶裏輕輕地撚了一朵花放在鼻尖下，嗅著它的香氣：“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我倒是要看看，這個顧青蔓能夠有多大的本事。”說到鬥，她從來都不怕，進入後宮，接近仁業，她也是踩著無數人的屍體才得以上位的，所以，如果說如今的樓輕塵還有什麽本事的話，那麽就是這深宮裏的爭鬥，讓她信心十足了，顧青蔓仗著有幻遙喜歡又怎樣？仗著自己是皇後又能如何？她就不信，自己會扳不倒她。“我記得她以前和浣衣局裏的那幾個宮女關係不錯。”“是的，叫春香和秋桃，原本還有一個臘梅，便是那個救她而死的人。”“原來她們的感情這麽好啊。”樓輕塵嬌聲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找到這兩個小宮女，將她們送進毓秀宮去做皇後娘娘的貼身侍女，這樣的話，她一定會很開心的。”梅姑不明白她的用意：“貴妃娘娘，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樓輕塵將念碎的花瓣隨意地丟棄在地上，笑意盈盈：“你不懂，愛亦是害的道理。”但凡付出了真心，便會成為自己的軟肋，顧青蔓最大的弱點便是心太軟，如果不是因為心太軟，她也不會為了救杜一泓而害死了良宴，也不會為了救良宴，而委屈求全，留下來做幻遙的女人。就好像她也是幻遙的軟肋，幻遙也是自己的軟肋一樣。這世間的事情原本就是這樣兜兜轉轉的啊！躺在床上養了幾日，顧青蔓的氣色好了很多，隻是臉上一直都沒有笑容，幻遙每天都會來看她，給她帶各種各樣的小玩藝兒逗她開心，可是，她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看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幻遙也不生氣，依舊一處理完朝政上的事情，便往毓秀宮跑。毓秀宮地處僻靜，卻臨近皇帝的寢宮，雖然不是最大最豪華的，卻是受皇帝恩澤最多的地方，有的時候，再多的金銀珠玉，都敵不過皇帝的召臨。然而冬季是那樣的漫長，第一場初雪融化之後，雖然太陽出來了，但是氣溫陡降，寒風呼呼地吹。顧青蔓的哮喘便越發地厲害了，她不能夠吹風，也不能受寒，所以毓秀宮裏成日裏燃著炭火，香爐裏也溫著香。“娘娘，您大婚的禮服已經送到了，司衣局的人還候在外麵，說要請您更衣，若是有哪裏做的不好，他們也好及時地去改。”春香手裏捧著紅色的漆盒，走進內室裏來，將那漆盒裏熨得平平整整的衣裳拿出來，放到軟榻上：“您要不要試試？”顧青蔓的目光落在那大紅的鳳袍上，金色的絲線，千絲萬縷勾勒出百鳥朝鳳的圖案，看得出來是用足了心思，不過，她卻一點兒也不喜歡。倒了春香的一雙手，抽回去的時候讓顧青蔓看到了她手上青紫色的傷痕。“你的手凍傷了嗎？”顧青蔓心疼地拉過春香的手，原本姑娘家纖細白嫩的手指頭，現在腫漲得厲害，仿佛再多用一些力氣，就會捏破了一般。春香有此示好意思地想將手抽回來，她和秋桃進毓秀宮服侍都已經好幾天了，顧青蔓待她們如同親姐妹一般，可是，她和秋桃卻謹記著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奴婢罷了，伺候好主子，是奴婢的本份，當然，能夠遇到像顧青蔓這樣好心腸的主子，也是一件萬幸的事情。“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冬日裏都要將手浸到冰水裏去漿洗，所以，手會被凍傷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娘娘您不必大驚小怪了。”“那怎麽可以呢？”顧青蔓轉身從櫃子裏找到了一隻精巧的小藥盒，塞進了春香的手心裏：“這個是專治凍瘡的蛇油膏，你每日晚上洗完手之後便抹上，不要再碰涼水，不出半月，一定會見效果的，你先拿去和秋桃她們一起，明日裏我再吩咐禦醫多拿些過來給你們。”春香感動極了，她在宮裏雖然時間呆得不長，可是，小小年紀卻看多了世態炎涼，現在突然被人關心重視起來，心裏覺得暖暖的，連眼睛都紅了起來。“謝謝你，皇後娘娘，沒有想到你都要成為高高在上的後宮之主了，還對我們這些下人這麽好。”“傻丫頭，對我而言，我們還是在浣衣局裏一起吃苦的好姐妹啊。”顧青蔓傷感起來，她想起了死去的臘梅，自己對她們這般的好，還有一部份原因是要彌補對臘梅的虧欠：“隻是我也不知道會在宮裏呆多久，還能夠保護你們多久，如果有朝一日我離開了，那麽凡事還是要靠自己的。”“怎麽娘娘，你不想留下來做皇後嗎？”春香天真地問：“這可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都得不到的啊，您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這座皇宮，對我而言，就好像是一隻金絲籠一般，讓我不得於飛，但凡我有辦法，是一定要離開的。”顧青蔓也不知道究竟要用什麽樣的辦法，才會說服幻遙讓她走。春香點了點頭，小聲地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心裏頭喜歡的人，其實是國師大人，對不對？”一提到良宴，顧青蔓的眼淚都忍不住掉下來了，自己被困在這裏，也不知道良宴現在的情形怎麽樣了，有沒有順利地回雪山，有沒有安心地養傷。想到那天


  晚上他說的話，顧青蔓就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讓他那樣傷心絕望，他怕是這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了。“娘娘，您別哭了。”春香剛想要安慰顧青蔓，一抬頭，卻看到幻遙那明黃色的身影在院子裏一閃而過，朝殿內走來，連忙扶住了她的肩膀，將手帕遞了過去讓她拭幹淨臉上的淚水：“皇上來了！”幻遙剛一進毓秀宮，就看到司衣局的人跪在院子裏，問過才知道，他們剛剛將皇後的大婚服飾送進去。幻遙十分期待顧青蔓披上嫁衣，嫁給他成為他王後的樣子，所以加快了腳步，也不讓人通報，便進了屋子。顧青蔓已經擦幹淨了眼淚，不過，還是讓幻遙看見了她哭紅的眼睛，還有擱在軟榻上的，折得好好的喜服。“怎麽了？不喜歡嗎？”幻遙皺了皺眉頭：“我再叫他們重新選樣做過。”“不、不用了。”顧青蔓站起身來，揮手示意讓春香下去，直到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她這才開口：“我想，我配不起這樣貴重的衣服，也配不起你，所以，這個封後的典禮還是作罷吧！”幻遙最怕從她的嘴裏說出這樣的話來，盡管她一百個不情願，但是隻要披上嫁衣，做了他的女人，他就會慢慢地去感化她，用一生的時間來證明他是真心的愛著她，可是，現在顧青蔓根本連一次證明的機會都不想給他。“我們真的不合適，幻遙，你放過我吧！”怎麽可能放過他？幻遙輕蔑地一笑：“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歡你，杜一泓喜歡你，杜念杳喜歡你，良宴也喜歡你，他們一個個都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我也一樣，哪怕是我讓為你去死，我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可是，我和他們卻不一樣，我沒有那麽偉大，事事、樣樣都聽你的，被你所左右，我覺得喜歡一個人，最大的動力就是陪伴，如果讓我放你離開，那麽我會生不如死，所以，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可是，我不愛你，你留我在你身邊有什麽用呢？”“你現在或者不愛，甚至是恨我。可是，我相信，隻要你留在我身邊，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你總會被我打動的。”幻遙放軟了語氣：“你知曉我的心意，是絕對不會放棄的，所以，你最好乖一點，配合我一點，知道我不想做傷害你的事情。”說罷，他拿過那套沉重而漂亮的禮服，像是在哄著不懂事的孩子：“來，我來替你穿上。”顧青蔓沒有動，幻遙就將那件衣服披到了她的肩頭，退後一步仔細地打量著：“唔，還真的是很好看，過兩日的封後大典上，你便是我最美麗的皇後。”皇後？這是一個多麽陌生的名詞？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皇後。現如今宮裏的人都在豔羨她的好運氣，新帝對她如此的癡心，可是，顧青蔓卻覺得像一道無形的枷鎖，在束縛著她，讓她連喘息都覺得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