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深夜談心

  顧青蔓轉過臉去，看到良宴回來了，臉上的笑容就好像是陽光下的雪花，一瞬間就融化了，很顯然，她似乎是不太想見到自己的。這一發現讓他的心抽痛了一下！良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假裝沒有看到她的轉變，走到顧青蔓的身邊挨著她坐下，也不客氣也不行禮，隻是直直地看向幻遙：“你今日怎麽有空來了？朝中無事要忙嗎？”“你這是不歡迎我的意思嘍？”幻遙挑著濃眉看他：“隻可惜我不是來看你的，而是來看青蔓的。”“都一樣。”良宴淡淡地回應著，他看著顧青蔓，可是，顧青蔓卻一直都沒有看他，而是擎著微微的笑意，一直盯著幻遙。幻遙一下子就感覺出他們之間的不對勁兒了，他的手指摩娑著杯子，也不說話，好奇地打量著麵前貌合神離的兩個人。入夜之後的風府，紅燭高照，因為幻遙的到來而比往日裏熱鬧了很多，良宴吩咐府中設宴款待幻遙，顧青蔓和巴圖爾作陪，席後，幻遙安排到了客房，就在他臨去的時候，突然回過身來對顧青蔓說：“青蔓，我可以單獨和你聊一聊天嗎？”顧青蔓下意識地就看向了身邊的良宴，其實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同意，可幾乎是不用思考地，便用眼神征詢了他的意見。“你去吧，入夜了，記得多披一件衣服。”良宴本能地有些排斥讓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可是，隻要自己妻子願意，他也不想阻攔，他相信顧青蔓，也希望能夠多給她一點空間和自由，或者，會覺得快樂一些。就好像下午他剛剛回來的時候，看到顧青蔓對著幻遙在笑，明明心裏很嫉妒，可是還要裝作無所知覺的樣子。顧青蔓披上玲瓏遞過來的披風，主動對幻遙發出邀請：“我帶你去花園走走吧！”風府的花園，雖然寬廣氣派，可是和皇宮裏的禦花園還是沒有辦法比擬的，所以逛花園不過就是個由頭，幻遙隻是想和她單獨在一起聊聊天，安靜地享受著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光。玲瓏知道良宴“不放心”，於是遠遠地跟在後麵，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身影並肩而行，沿著人工開鑿的池水往前緩行。“你好像不開心！”幻遙開門見山地問：“為什麽？”“沒有啊！”顧青蔓還想掩飾，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明明自己就一直在笑啊，為什麽他還會看出自己心底的不快樂呢？“你還想騙我嗎？”幻遙捏了捏她的臉蛋，再一次地問：“為什麽呢？在皇宮的時候，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可是，你卻不想要那樣的生活，你說你要去找尋自己的真愛，你要和良宴在一起，無論在哪裏，都會覺得幸福和快樂的，可是，現在你的心願已經達成了，為什麽還是不快樂？”顧青蔓停下了腳步，看著滿池的蓮花，晚風送來一陣陣醉人心脾的芳香，她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難道和我也不能說嗎？”“不是不能說，隻是我也不知道。”顧青蔓老實地回答：“我被軟囚在百裏山莊的時候，香雲曾經告訴我，他不信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而那一夜，他將落胎藥當做補藥騙我喝下，讓我失去了孩子，你覺得我應該原諒他嗎？”幻遙皺著眉：“可是，那一夜你被驚馬所衝撞，流了很多的血，良宴說你的孩子必定是保不住的，他隻能忍痛將孩子流掉保住大人的性命，而且，你說他不信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可是，我卻未聽他說過。”“這種事情，他又怎麽會告訴你？”顧青蔓淒然地說著。“既然不會告訴我，為什麽又會告訴香雲？”幻遙雖然嫉妒良宴最終得到了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但是他卻也是一個耿直的人，心裏想著什麽就說什麽：“你是否是誤會了他？”顧青蔓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他從來都沒有提過這件事情，可是我卻不得不想，幻遙，我依舊沒有辦法從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來。”“可是你不應該把你的這種痛，強加到良宴的身上。”幻遙真誠地說：“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地在乎你的，如果你愛著他，就應該相信他才對，以我對他的了解，他絕對不會是那種會趁人之危，在你危險的時候，對你腹中的孩子下手。”“誰知道呢？畢竟那天晚上沒有其它的大夫在啊。”這已經成了顧青蔓一個解不開的心結，她日思夜想，都逃不開對他的種種猜忌。“不要去想這些了。”幻遙扶住她的肩膀，明明還沒有入秋，可是，池塘邊的風很大，她身上透著一些夜風帶來的涼氣，幻遙連忙褪下自己身上的披肩，罩在她的身上：“有的時候，愛情是需要用心去感受的，愛人之間如何不多一點信任，是很難天長地久的。”“是啊，很難天長地久。”自己要和良宴如何繼續走下去，她早就已經開始茫然了，分開，舍不得，繼續在一起，她的心裏卻有著這個解不開的疙瘩。“好了，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了。”幻遙寵溺地看著她：“如果你真的不開心的話，可以跟我回皇宮去，我來保護你，好不好？”顧青蔓笑著搖頭，沒有一絲的猶豫，那個如同牢籠一般的地方，她怎麽可能想要回去？外麵天大地大，就算沒有了愛情，至少還有真正的自由。“就知道你是這樣的答案。”幻遙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隨便你了，反正我從來都沒有辦法勉強你。”“謝謝你——”他的放手，讓她很感激，而且，他一直在默默在關心著自己，從未離去，顧青蔓知道，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走投無路去找他了，他一定會義不容辭地收留自己的，天大地大，至少那裏還是自己最後的避風之所，這樣，就已經很滿足了。“好了，說些愉快的事情吧，我給你說說巴圖爾和連喜如何？”幻遙


  不喜歡氣氛如此的沉重，於是換了個話題。“好啊！”顧青蔓欣然同意，就算相隔兩地，見不到彼此，可是能夠聽到彼此的消息，心意相通，也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呢。幻遙和顧青蔓，就這樣在花園裏邊走邊聊，夜空裏，不時地傳出他們兩個人歡樂的笑聲。良宴就站在花園最盡頭，遠遠地看著月光下那兩個的身影，沉默著，耐心地等候著，等候著顧青蔓回到自己的身邊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夜色漸漸地深了，顧青蔓也覺得自己有些累了，這才在幻遙的陪同下準備回去休息，她走到花園門口，卻看到良宴帶著玲瓏一直就等在那裏，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了。“夫人，你總算出來了，夜風清涼，您不宜多吹風呢，我想進去找您，可是風爺卻說不要進去打擾您和故人相聚。”玲瓏像是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上去便開始念叨了起來：“您沒有哪裏不舒服吧？”顧青蔓搖了搖頭，抬頭看了一眼良宴，他負手而立，如月色般的外衣被風輕輕地吹起一角，仿佛還是初見他時候的模樣，隻不過已經時轉事易，千帆過盡了。她突然就想起了剛剛幻遙對自己說過的話：“愛情如果不多一點的信任，是很難天長地久的。”可是，她應該信任他嗎？“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良宴的聲音很溫和，一如往常地牽住了她的手。他是這世間最溫柔的夫君，是她最親密、最相信的人啊，顧青蔓有些茫然地看著一臉平靜的良宴，她應該相信他嗎？應該放下過去，心無介蒂地重新開始嗎？第二日一早，幻遙便帶著巴圖爾回京城去了，顧青蔓將他們送到門外，幻遙看著良宴始終陪在她的身邊，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腰間，一副將她保護得很好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良宴不是不善言詞，他之所以不去主動解釋誤會，是想用這樣一種細密綿長的方式，去證明自己對顧青蔓的愛，他是對的，也是難能可貴的。顧青蔓遲早會感知到的，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再為他們擔心了。幻遙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們兩個人佇立在風府門前的身影，感概不已，而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了，他要繼續遵守和顧青蔓的約定，回去做一位好皇帝，這才是他的任務。他一直都在努力，也一直做得很好！從此次一役之後，江湖屹立百年的百裏山莊一夕之間便沒有了，那個曾經是正派之首，可是後來卻又為害武林、日益壯大的幫派終於在人們心驚膽顫的擔憂中消失了，受了傷的杜一泓倉皇出逃，百裏山莊的餘黨也盡被朝廷收編，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無人不是拍手稱快，江湖上又重新恢複了寧靜與熱鬧，百裏山莊從此便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成為了慢慢塵封的曆史。但是沒有人會去想，受了傷之後的杜一泓去了哪裏，他如今，又是怎樣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