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洗衣
蘇汐望著眼前的女子，覺得有些意外，這一路走來，看到她的人不少，卻不曾有人叫過她，亦不曾有人向她自我介紹過，她還以為是沒有人認識她，所以才懶得叫她呢，看來並不是這樣。
但是能被眼前的美女如此溫和的詢問，卻也是一享受，至少那聲音聽得舒服。
雖說在這麼小的村子里，她是一個新面孔，但村子就那麼大，對於村裡突然出現的新面孔，她們又怎會不知？不過是不願當那個出頭人罷了？誰知道這是個怎樣的人？若是不好相處的，豈不是自找麻煩？
不過對於她們的不招呼，蘇汐反倒是樂意的肯，她不喜歡和太多人待在一塊兒，更不喜歡和陌生人交流，但是她又喜歡看著別人的熱鬧。而自己，這樣，就剛好。
所以一路走來，蘇汐雖然沒被她們熱情的招呼著，卻也自在。
只是，這宋雲會與主動和她打招呼？卻也意外。
畢竟，這河邊的女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但是看見她卻是直接就轉頭當做沒看見的居多，唯有那麼少數幾個會微笑示意一下，而這宋雲，卻是唯一一個與她招呼之人，難道是因為這兒人少？
要知道，這宋雲在這小村裡，無論是她人還是她家都是數的上號的。
蘇汐還記得宋嫂說起宋雲的時候，那可是又妒又羨的。
嫉妒的是她不僅是村長家的孫女，還長得漂亮。
羨慕她不但識文斷字，更是有一手人人羨慕的女紅。
但是宋嫂口中的宋雲是一個秀外慧中，上得廳堂下的廚房的女子。
據宋嫂所言，這宋雲在還未及笄時，那媒婆便差點踏破了她家的大門。
奇怪的卻是，到如今她都已經十六歲了，連親都不曾定過。
所以，到最後她的嘴裡就剩下了惋惜。
「這好好的姑娘拖到了現在，也不知道以後還能嫁個怎樣的人家？」宋嫂說這話的時候是惋惜的。
那是蘇汐第一次見到宋嫂除了抱怨每日的柴米油鹽外，第一次露出的惆悵的表情，所以歷歷在目。
或許，這就是大時代的背景不同吧？
如若是在現代，十六歲還正是花季都還未成年，談何成婚？便是她們，十六歲的時候還得接受這無數的訓練，最早出道，也是十八歲成年後。
但是在這裡，十六歲，成婚早的，有些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親了。
便是這本尊的年齡估計也只有十六七歲吧，如今還不是已為人婦？。
而這宋雲，雖說現在還是時常有媒婆上門，但是那條件卻是不如之前好的，畢竟年紀已經在那裡了，而聽說她們家的母親是眼高於頂的，估計以後就只能拖到人老珠黃，然後隨便嫁個人當填房了，宋嫂說到這個時又是幸災樂禍，蘇汐卻是有些理不懂她是何意。
雖說這時代的現狀就是，十三四歲定親，十五六歲出嫁才是正常。
但是這是一般人家，稍微講究些的人家，從孩子滿十歲起便會開始相看和為女子準備嫁妝了。
雖說從定親到出嫁，稍微講究的人家要準備個三年，便是在不講究也得準備個一年左右。
這聽著雖長，但是等到一開始定親，三媒六牌的哪一樣不花時間？所以還是很緊湊的。
至於像她和林子陌這種的，三媒六牌都是直接省了的，據說就合了個八字，選個吉日，半個酒席，這親便是成了，所以算是匆忙的了。
但是像宋雲這樣到了十六歲還未定親的，倒是少有，除了那些因為守孝而錯過婚嫁的，這樣的還真不多了。
「你好，我是蘇汐，謝謝你，我在這兒就好了。」蘇汐選了稍微離宋雲還有一米左右的上方放下了木盆。
別人的熱情，她還是不太適應。
「蘇汐？哦，原來你就是林大哥的媳婦啊，那我叫你嫂子吧？」宋雲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道，語氣卻是歡快的。
蘇汐卻不知為何總覺得她在聽到她的名字時有著那麼一刻的錯愕，之後的話語有些許的不自然。
「你可以直接叫我蘇汐，嫂子這詞，我暫時還聽的不太習慣。」蘇汐更情願她叫名字，嫂子總覺得過於親密了，她不習慣。
「不習慣？「宋雲很是震驚的站起來，連那聲音都變大了許多，好在這兒離別人還有些許的距離，不然怕是要被圍觀了。
雖然她並不在意是否會被圍觀，但是這一刻卻又那麼一刻不情願。
蘇汐其實看見了。
看見這個一聽到她說不習慣嫂子這個稱呼時，除了露出的震驚外，還伴隨著一絲嫉恨，雖只有一閃而過，卻恰好進入她的眼裡。
而正是因為看到了，才對宋雲的印象有了些許的下降。
「是啊，不習慣，你有什麼意見嗎？」蘇汐突然的反問更是令宋雲震驚。
宋雲錯愕的看著蘇汐，自信自己並未得罪過她，怎麼她突然說話就這麼的直接了？
「沒有，怎麼會有意見？只是覺得蘇姐姐的說法有些很奇特，有些意外所以沒反應過而已，蘇姐姐可別誤會了。」宋雲再一次恢復了甜美的笑容，臉上的笑容依舊那麼的美好，卻是無法再入蘇汐的眼。
「沒意見最好啦，奇特？你是少見多怪，沒有聽過別人這麼說吧？當然，你要是有意見也無所謂，畢竟你有沒有意見也都和我無關。不過，我再重複一遍，還是叫我蘇汐吧，別的，我卻是真的聽不習慣呢？」蘇汐道。
對於宋雲，她現在的印象很差，不喜歡，所以已經懶得應付了，乾脆就直接一點。
宋雲尷尬的看著蘇汐，第一次被人拒絕，面子上還是很過不去的。
想想以前別人都是趕著上來讓她叫姐姐的，她的一聲姐姐誰不是高高興興的應著的？唯有蘇汐，唯有她會拒絕，唯有她會這樣落她的面子。
」蘇……蘇汐，你別這麼說，我只是覺得你和村裡的人都不一樣而已，看見你長得這麼好看，只是單純的想和你多接觸，並沒有別的意思。「宋雲的解釋顯得那麼蒼白。
似是怕蘇汐誤會，又是怕蘇汐不誤會。
要知道，這世上還有『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和『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說。
此刻的宋雲怕是兩者皆佔了？
本來蘇汐還不覺的有什麼，被她這麼一解釋，聽她這麼一說，倒似是會真覺得有什麼了吧？
而宋雲其實一開口就後悔了，她這是被氣到了？說話這麼不經過大腦？
想來是了，定是剛剛她在聽蘇汐說不願被她稱為嫂子時就氣到了，不然怎麼會這麼糊塗？
或者是那一閃而過的嫉妒被蘇汐看到了？
不然如何解釋她這前後相差這麼遠的態度？
但她卻是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哪怕以前喜歡過林大哥，但是他們之間從那件事之後就不可能了，而如今林大哥也成親了，她又怎會再妄想呢？
但是，這蘇汐又怎麼可以？
林大哥那麼好的一個人，她能嫁給了林大哥，已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居然還不願讓她稱之為嫂子，她的求而不得，卻是她的搓手可得，所以她才會流露出那一刻的嫉妒。
但更多的卻是為林大哥感到不值罷了，至於其它的，她是真的從未想過。
便是想了，如今都已木已成舟了，她想又能有何用？
或許，對於林大哥，她更多的是把他當成哥哥吧。
還記得小時候，她最喜歡的就是去那片桃林，尤其是當桃子成熟的時。
那時候的她，最愛那大桃子，卻因為人小，所以每次都只能是望桃興嘆。
後來去的多了，就經常遇到了打哪兒玩的林大哥，慢慢的，熟悉了一些，林大哥還就照顧她，會摘桃子給她吃。
那些日子，是她整個童年最美好的回憶。
而如今，突然看到從小對自己很好的哥哥娶妻了，而新娘卻不是她而是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她又能有什麼好印象呢？
而今日見到的蘇汐，她愈發的決定她配不上林大哥，所以她才會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才會有那麼一瞬間，卻沒想到會被蘇汐發覺。
宋雲知道蘇汐現在怕是對她沒有什麼好印象了，看見蘇汐並沒有回答她的意思，亦是覺得無奈。
只能再次說道：「蘇汐，我和林大哥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所以剛剛，才因為你不讓我叫你嫂子，又覺得直呼名字不好，所以才想說叫你姐姐的，不過既然你不習慣，那我以後還是叫你蘇汐吧，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衣服已經洗好了，就先回去了，下次再見。」
語落，宋雲也不等蘇汐回答，就將她帶來的木盆和洗好的衣服拿起來裝好，便順著著蘇汐來時的方向走了。
而蘇汐看了看宋雲的背影，總感覺自己心裡有一股氣沒發出，看了看自己帶來的衣服，已經沒有了來時的興緻，一早的好心情就這麼的被破壞了，再看了看剛剛宋雲待得位置，就更沒心情了，便拿著自己的東西又向著更上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