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章 開鋪子
大夫人等人臉色齊齊一變，如果上次是老爺的恩許，那麽這次呢？
等大夫人和幾位小姐吃過飯，幾位姨娘才下去吃飯。
趙姨娘早前是大夫人身邊的丫鬟，因為長得有幾分姿色，但為人卻十分木訥，這才在大夫人眼皮子底下生下了一兒一女。就是蕭晴明，在她的教導之下，比起府裏另外幾個小姐都顯得要老實一些。
雲姨娘是府裏唯一一個有姿色而且有腦子並成功生下孩子的一位。
而鄧姨娘是蕭少海從青樓裏接出來的，長相極其嫵媚，很不得老夫人的心。
此刻，鄧姨娘瞥了一眼雲姨娘，嘴角噙著一抹極淡的笑容，說道：“府裏要變天了。沒想到半路居然冒出來一個大小姐，要我說我們也別爭了，看人家大小姐的生母，那才是聰明。搶在夫人前麵生下大小姐，這份勇氣，真不是我們幾個有的。”
陳姨娘沒有說話，低頭自己吃自己的，而雲姨娘則是輕飄飄的看了一眼鄧姨娘，那殷紅的唇瓣微微上揚，吐氣如蘭，“這女人啊，隻要有了孩子，什麽都可以付出。這沒當過母親的人怎麽能明白？”
鄧姨娘臉色大變，恨恨的瞪了雲姨娘一眼。她本就是青樓女子，出身不好，在這府裏除了老爺時不時來她院子，幾乎所有人都當她不存在。跟著老爺這麽多年，自己卻一直沒能懷上孩子，不管她用了多少方法，最終還是沒能如願。這一直是她心中的傷痛，卻被雲姨娘生生的戳到了。
“是啊，我是沒有當過母親，也沒見你再生一個下來啊？”鄧姨娘譏諷雲姨娘，如今三小姐也十四歲了，雲姨娘還不是沒能再懷上一胎？
“你······”
“兩位妹妹，不要爭吵了。大家肯定都餓了，吃飯吧。”
陳姨娘看了一眼外麵，朝他們二人遞了一個眼色。她如今雖說管家，可蕭府的人都清楚，老夫人不在，再說大夫人經營多年，她怎麽插得進去？因為這件事，大夫人對她已經是十分忌憚，如果大家再這麽吵鬧下去，被人說了出去，少不得大夫人又要借此做筏子。
“我說姐姐，你啊，就是太老實了！不管怎麽說老夫人也讓你跟著管家，怎麽反倒怕了她似的？”鄧姨娘最後進蕭府，這些年在大夫人的打壓下，她自己也隱隱知道為什麽懷不了孩子。
陳姨娘苦笑，搖搖頭，盡量讓自己臉上毫無表情。
“可不，我說姐姐，就算不為你自個兒考慮，你也要好好為二少爺和四小姐考慮啊。我記得四小姐和我們家三小姐差不了多少呢。”雲姨娘在一旁添油加醋。
大夫人這麽多年一家獨大，這府裏除了老夫人，無人敢於她爭鋒。如今老夫人好不容易削了大夫人、權力，她當然巴不得兩人鬧得再凶一些。
“妹妹說哪裏話，我不過是姨娘身份，怎敢和夫人相提？都是老夫人偏愛，我其實什麽也不懂。好了，不說了，大家快吃飯吧。”陳姨娘不動聲色，招呼他們兩個快點吃飯。
書房裏，蕭安安端莊的坐在蕭少海麵前，想了想，說道：“爹，看了這幾個月的醫書，我想去實踐實踐。”
“哦？”
蕭少海也想弄明白蕭安安到底想做什麽，“想去實踐？怎麽說？”
“我想出去開一間醫館。”蕭安安毫不猶豫，在這座籠子裏，她唯一能夠找到的後台卻是這個男人。
蕭安安心裏很清楚，老夫人是絕對不會允許她出門的。而大夫人······這是一條毒蛇，她也不敢把自己的想法透露出去。再說，大夫人已經下手了，她一天可以有一頓飯吃，可春深苑的其他丫鬟婆子呢？大夫人這是要她手底下沒有一個可以用的人。
要是可以出府的話，她開一間醫館，到時候可以每天給幾個丫鬟吃飽。再說，她一身醫術總需要用武之地，怎能平白浪費在大宅裏。
“安安，你是我蕭家到底大小姐。你可清楚？”蕭少海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語氣似乎也沒什麽變化。
“我知道。所以，我準備另外用一個身份。讀書百遍，不如親自實踐，爹，醫術不同於別的，要是沒有豐富的經驗，一個不小心，那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蕭安安知道蕭少海在擔心什麽，她更知道他想要什麽，“爹，我師父教了我許多，燕都是我國的國都，肯定有各種各樣的病人。我是蕭家的子孫，爹，我不會放棄醫術的。”
蕭少海暗暗在心裏歎氣，如果安安是男孩那該多好？這份天分，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他兩個兒子，對醫術毫無建樹。整個蕭府，如今隻靠他一人維係。如果再出現那種事，整個蕭家怕是都要麵臨滅頂之災。
更何況自己當院正好多年了，手裏頭怎麽可能沒有一點東西，一旦皇上不再重視他，那宮裏頭的貴人肯定會馬上變成嗜血的怪物，肯不得將他啃噬得幹幹淨淨。
而且，安安說了，她那個師父教了她一年多，這一年多裏麵，到底有多少東西？但僅憑上次的事情，他就敢說，絕對不容輕視。
蕭安安看到蕭少海麵上忽明忽暗的表情，心中遊戲誒忐忑，反正誘餌她已經丟出去了，至於能不能成功，這要看蕭少海的意思。
終於，蕭少海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安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你是大家閨秀，怎可和那些平民一樣在外麵拋頭露麵？”
蕭安安被蕭少海生氣的話語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她敢這麽做，起碼也有六成的把握，不然，她也不會如此大膽。
“爹，我知道我大膽了。可從今天早上開始，我院子裏已經沒有任何糧食了。”蕭安安迅速看了一眼蕭少海，“當然，我並不是怪母親，隻是，我一個人還不打緊，問題是下麵的人。再說了，我出去，這也是有好處的，你說呢？”
大夫人苛待庶女，他作為一家之主，蕭安安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可就算知道了，她敢說蕭少海一定當做沒有聽到。大夫人康氏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娘家是二品大員，而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太醫院正。就算皇上開恩，升到了三品，可終究還不是一個大夫而已。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爹如果想知道的話，應該不難！爹，我會換一個身份出去，不會連累府裏。我要的，隻是爹一句話而已，並沒想讓爹幫我做什麽。”蕭安安站起身，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滿滿都是倔強和強忍的澀意，雙拳握得緊緊的，瘦弱的身軀在燈光下搖曳，看的蕭少海一陣心酸。
“安安~~~”
蕭少海走到她麵前，雙手握著她的肩膀，“你是我蕭家的千金小姐，這點無論何時，你都要記住，明白嗎？”
蕭安安全身突然放鬆下來，她知道蕭少海這是同意了！
“爹，你放心吧，我知道的！隻是還請爹幫我瞞著一點。”蕭安安乖巧的站在蕭少海麵前，任由他打量。
“恩！”蕭少海點頭，“我會讓人跟在你身邊，你自己也要多注意點，知道嗎？”
蕭安安點點頭，雖說這樣不太好，但是能夠出去，這已經夠了。
“爹，母親派了一個丫鬟到春深苑，別的我不擔心，就是她會不會撞破·········”
“明天我會吩咐下去，你以後每天早飯過後，到書房好好學習。”
回到春深苑，蕭安安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減少。蕭少海那點心思她多少能夠看得出來，可她不在乎。
紫草見蕭安安回來，趕緊上前，小聲問道：“大小姐，萱草安置在哪兒比較合適？可是要單獨給她一間房間？”
春深苑本來也幾間屋子，紫草如今也和赤芍住一間房，連翹和白芷一間房，下麵還幾個婆子，這萱草要一間單獨的房間，有點為難。
蕭安安想了想，最後點點頭，“我記得院子裏還有一間原來放雜物的房間，收拾收拾，給萱草住吧。畢竟是母親那邊的人，不要做得太過分。”
蕭安安剛剛進屋沒多久，蕭少海就讓管家通知蕭安安以後早飯之後都要去書房學習。
蕭安安聞言不喜不怒，紫草瞪大了眼睛，真是太好了，這樣一來，他們家小姐就不用繡什麽荷包了。
萱草神情複雜，看不出來什麽，蕭安安送走了管家，歉意的拉著萱草的手，“萱草，委屈你了。春深苑本就沒幾間屋子，可你到底是不同的，我讓人把雜物間收拾出來，委屈你住一段時間。”
萱草受寵若驚，趕緊給蕭安安行了一個禮，說道：“大小姐說哪裏話？萱草不過是丫鬟，大小姐太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你是母親身邊的人，卻委屈來侍候我，難為你了。”
“不，不，大小姐········”
蕭安安不等萱草說完，揮手打斷了她的話，“萱草，不說了。你先跟我去一趟母親那裏吧。唉，不能為母親繡荷包，我心裏一點也不好過。”
萱草低下頭去應了一聲，這一次，蕭安安沒帶紫草和赤芍，隻帶了萱草，一路上對萱草很是照顧，連他們家的情況都問了很多。
來到大夫人的芳華苑，蕭安安站在門前，立馬換了一個人，模樣端莊，手也極其安分的放在小腹上，規規矩矩的走了進去。
芳華苑是整個蕭府最好的院子之一，裏麵團花錦簇，哪怕是晚上，一襲可以看到院子中不少植物以及一盆盆金黃色的菊花。
“夫人，大小姐來了。”
剛走到門口，就有小丫鬟高聲朝裏麵喊道。很快，裏麵就傳來了王媽媽的怒罵聲，“小蹄子，大喊大叫做什麽？你是要嚇死我嗎？這大晚上的，沒看到夫人不舒服嗎？”
小丫頭被嚇得瑟瑟發抖，蕭安安一步走上前，說道：“王媽媽，可是母親不舒服？哎呀，這天雖說不熱了，卻又不能穿的太過單薄，王媽媽，去叫爹吧，讓爹來給母親看看。”蕭安安也不管王媽媽怎麽看，一邊朝裏麵走一邊說道：“這病啊有大有小，母親，生病了可一定要看。”
大夫人臉色難看的坐在位置上，當看到蕭安安的身影，立馬換了一副笑意盈盈，“安安，這大晚上你怎麽來了？小心著涼了，你這孩子就是這樣，自己身子單薄，卻還惦念我這個老太婆。”
蕭安安立馬迎了上去，和大夫人表演起了母女情深的戲碼。
“母親哪裏老了？母親膚若凝脂，白裏透紅，這皮膚比我的還要好看幾分呢。要是母親都成了老太婆的話，那我豈不是就是路邊的狗尾巴花？”
“這孩子就是會說話，你這句話，讓我開心了不少。”大夫人拉著蕭安安坐下來，又吩咐下人上茶上糕點，“安安，你晚上還過來做什麽？有什麽事讓丫鬟們來一趟就好了。”看了萱草一眼，“語重心長”的說道：“他們啊，你就不能太慣著了，知道嗎？他們有什麽做的不對啊，你來告訴母親，母親替你好好教訓他們。”
蕭安安趕緊擺手，“母親，他們怎麽會對我不好呢？母親放心吧，萱草對我好極了。”頓了頓，蕭安安又說道：“母親，晚上爹突然讓我今後每天都要去書房學習，我覺得很對不起母親，母親本事為了我好，讓我學習女紅，如今看來，是安安辜負了母親的一番好意。”
在袖子下麵的手狠狠的握緊，大夫人麵上依然笑的十分溫柔，“沒事，你父親也是為了你好，想來你父親也想你多認識幾個字。”
蕭安安心底暗暗咒罵大夫人，暗指她目不識丁是吧？蕭安安敢說，這話明天就回傳遍整個蕭家。
“可不是！安安打小就生活在鄉下，父親為了我好，我知道。隻是要白白辜負母親的一番心意了，安安覺得心裏很過意不去。母親，這樣吧，我這些時間在父親的書房裏找到了一本醫書，按摩身體的穴道，對身體有好處。母親，女兒給你按摩按摩吧。”
你不是說我目不識丁嗎？那好，我就讓你看看我在書中所學的。“我進來的時候發現母親臉色不好，想必是太過勞累的緣故。母親，你躺下，女兒給你按摩按摩。”說著，就已經站起來，挽起袖子，準備開幹。
大夫人怎麽可能放心蕭安安給她按摩？她好歹也是太醫院院正的妻子，人體很多穴道是不能碰，這萬一要是按在死穴上，那她豈不是········
“安安的心意，母親心領了。安安，天色已晚，讓王媽媽送你回去吧。”大夫人差點沒有蹦起來，跳得離蕭安安遠遠的。
王媽媽慢了些，大夫人竟然失態的催促她，“王媽媽，你快些送大小姐回去，天黑了。路不好走。”
王媽媽被大夫人那近乎憤怒的語氣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冷冷的對蕭安安說道：“大小姐，老奴送你回去吧。”
臨出門前，蕭安安回頭對大夫人說道：“母親，女兒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女兒還是給你按摩按摩吧。我看書上說‘上紀者，胃腕也，下紀者，關元也。背胸邪係陽陽左右，如此其病前後痛澀，胸肋痛，而不得息·········’”
“王媽媽，你還愣著幹什麽？”大夫人氣得吐血，自己剛剛才說讓這個丫頭多認識幾個字，她馬上就背了一段文章出來，就好比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王媽媽氣極，這個死丫頭，來人，送大小姐出去。
誰都沒有看到蕭安安轉身，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大夫人，看來你也不過如此嘛，你不想讓我好過，我自然也不會讓你好過。還記得曾在慕容大夫那處見到過一本孤本，是關於用毒的。那時候自己傻，覺得大夫都應該是治病救人，仁心仁術。後來慕容大夫告訴她，如果大夫自己本身都要被人害死了，那她如何治病救人？
今天，她突然明白了一些，出了芳華苑，蕭安安回頭望去，黑暗中芳華苑到處都是一片光華。和陰森的春深苑不同，這裏很熱鬧，很有人氣，而且，陽光充足。
一路上萱草都沒有說話，盡職的在前麵打燈。
晚上值夜的是赤芍，蕭安安臨睡前對她說道：“私底下告訴大家夥，因為老爺讓我去書房學習，所以，大家以後都去大廚房用飯。明天你和紫草隨我一道去。”
赤芍高興極了，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