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

  “若是你就如此前去參軍,即使過個三五年,即使你身有異能,也難以坐上高位,明日我便修書一封,說不願意耽擱你,願放你你建功立業,你帶回坤城覲見父皇拿給他看,必能獲得一官半職,總比從小士兵做起衝鋒陷陣都是跑在最前麵,功勞卻被當官的拿去好,況且,父皇向來欣賞你,再趁著父皇對我愧意正濃,又有莫行和張守誠的相助,官職必定也小不了。”


  牧童沒有說話,隻是環著我的手臂更加緊了。


  既是如此,我便也就著他的動作,在他身上蹭了蹭。


  “別……”話戛然而止,可是裏頭夾雜的沙啞情|欲卻沒能止住,我仰起頭,正好看見他的下巴,手兀得伸到他的下身,果真又是劍拔弩張,看見他整張臉紅透蔓延到耳根,我得逞一笑。


  “不是你想的……”


  “那是什麽?”他想解釋,卻被我打斷,得意洋洋看著他,隨後目光又柔了下去,頭再一次蹭到他的胸膛,悶悶說著,“牧童你是我的人,這一去即使再久,再忍受不了,都不準碰其他人。”


  “不會的。”我抬起頭,正看見他泛著光的眼睛,很是堅定,“我這一身,隻會是你的。”


  我咧嘴一笑,放在牧童下麵的手放開,兩隻手和在一起,又一次纏上了牧童的脖子,將嘴湊了上去。


  滿是徹夜綺麗。


  早上醒來的時候,邊兒上已經沒人了,摸摸邊上,已經涼了,心中失落,若不是身上還酸痛著,還真以為這又是一場春夢了。


  小椅子伺候我收拾好之後,一直等在外頭的牧童便被小椅子叫了進來,我起身,看了他一看,便轉身走到案桌前,當著他們的麵,在一張信紙上寫下對父皇說的話,開始寫對父皇的寒暄寫得順滑快速,可是到後來寫牧童的事時,卻頓了下來,腦子裏一片空白,停停頓頓用了小半個時辰才終於寫完,舒了口氣,可是校對的時候才發現後頭的語句,根本就是狗屁不通,歎了口氣,卻也就此作罷,拿起信封,裝了進去。


  我很清楚自己,即使再來一次,依舊如此。


  將信封遞給牧童,牧童看了我一眼,將信揣入懷中。


  “牧童,你今日就去坤城覲見父皇吧,聽說再過不久又有一批軍隊要前往邊疆,也早回去越好,免得高位都被坤城中那些為了去一趟邊疆回來好獲得個一官半職的頑固子弟占了去。”


  牧童沉默,麵露糾結,我期望地看著他,心裏頭竟然想著若是他說不願意去,我定不會強迫他。


  “卑職這就下去準備包袱。”


  臉上表情瞬間破裂,可這廝卻都未曾抬眼看過我,說出來的話如同結了冰渣子:“你去吧。”


  牧童轉身,向門外走去背影有些倉皇,想要留,卻在逃。


  待牧童將東西收拾好之後,前來向我辭別,被我關在了門外,敲了兩下門,裏頭無人應,他又在外頭站了許久。


  “主子……”


  小椅子有些擔憂,向我彎腰想要提醒我,聲音不似從前的輕言細語,這根本就是在告訴外麵的牧童我還在房裏。


  我一個眼神瞪過去,他立馬閉了聲,可是他的目的卻達到了。


  外頭的牧童依舊立在那裏,我想從小椅子出聲被他聽到起,他便知道,我是可以不見他的,手養在半空做出要敲門的動作,可是過了好久,卻是依舊沒有敲下來,反倒是無力地垂下去了。


  我心中一緊。


  “公主,卑職走了。”過了好久,從牧童嘴裏吐出話來,“離大軍出發還有一個多月,我去坤城謀得官職之後,便抽時間回來看你。”


  又停了一會兒,牧童便轉身離去,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慌張,拋下一切,慌忙追了出去,卻是無濟於事。


  小椅子跟在我身後,見我失魂落魄:“主子……”


  我又想起了什麽,眼睛一亮,繞過後院,往寺廟正門口跑去。


  剛將寺廟大門打開,便看見牧童策馬揚鞭跑上大道,卷起陣陣濃煙,我愣愣地看著他,隻要他一回頭,便能看見我,隻要他一回頭,說什麽我都要將他給留下。


  “主子,他已經走遠了,我們回去吧。”不知何時牧童出現在我身後,帶我回過神來,才看見,那一條長路確實什麽都沒有了,連之前揚起的灰塵,都已經消失殆盡。


  “走吧。”


  小椅子跟在我身後,待走入廟裏後,便將大門關上,泰華寺年生久,大門在關上時,發出沉重的聲音,在四周環繞。


  此時懷安那廝,就站在我的正對麵,一臉憐憫表情看著我,我心下一驚,麵上卻無甚表情。


  他站立的地方,是我回屋的必經之處,我躲了他這麽久,卻終究沒將他躲過,歎一口氣,向他走去。


  “大師。”


  “今日我見公主,見公主心還並未徹底魔化,心中甚感欣慰,還望公主與我一同皈依我佛,感化眾生。”


  本是今日我無意去觸他這個黴頭的,故而才好生與他說話,哪知他竟靈頑不靈,偏要來招惹我,心情本就鬱結,當然不會有好口氣,冷笑一聲:“本宮乃是正統皇脈,哪能長伴青燈,大師若是再說此事,當心本宮治你大不敬,饒是你泰華寺名聲再大,倒是也保不了你。”說罷我甩袖而去。


  “值得嗎!”


  剛與他擦肩而過,他悲切的聲音便傳來,這倒是我第一次聽見他真正有情緒的說話,一時也愣住了。


  他又轉過身來看著我的後背,比剛才更悲切:“值得嗎?”


  我轉過身子,看著他,冷笑一聲:“當然值得。”


  他麵色慘白,我再一次冷笑,轉身離去。


  我忐忑等著牧童的消息,雖然知道牧童並不是無謀莽夫,可是還是怕他出個什麽差錯,或是怕遭人陷害,還好,第二天他的消息便傳來,因為牧童的投誠,父皇龍顏大悅,再加上二皇兄等人在一旁誇讚牧童,父皇給了牧童一個都尉的位子。


  一下子安了心,心想著差不多這幾天牧童便會回來,從昨日到今日心中的鬱悶一掃而光,憑空多出幾分欣喜。


  可萬萬沒想到,牧童才剛將坤城的事情收拾好,群臣便向父皇建議怕夏日然而,士兵趕路難熬,希望提前出發,而父皇卻答應的,本要一個月才出發,活活的縮短至半個月,牧童甚至還來不及和我道別。


  心中懊悔,若是在他離開那一天對他好一點,若是在他離開那一天,與他說些知心話,若是在他離開那一天,互交個信物,至少在漫漫的日夜中,還有和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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