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是你的傑作！（上）
祖安。
碼頭工廠。
正午燦爛的陽光穿過破裂的玻璃棚頂，斑駁地灑落地麵。
經過昨晚那場大爆炸之後，現場僅留一片殘垣斷壁，支離破碎。
到處都是碎裂的混凝土塊以及裸露在空氣中的鋼筋。
馬可斯戴著空氣淨化口罩，身後跟著同樣打扮的凱瑟琳，一步步走進這裏。
哢嚓！
快門按動，留影機吐出一張照片，等待曝光。
“長官，我們來這裏做什麽？”凱瑟琳見馬可斯走幾步就拍一張照片，似乎毫無目的，看見什麽就拍什麽。
有時拍下有著巨大裂縫的牆壁，有時拍下碎開的棚頂，有時拍下地麵上不知為何物的紫色殘留。
“查案。”馬可斯言簡意賅，抬頭觀望片刻，走進側麵洞開的破爛偏門。
哢嚓！
又是一張照片。
馬可斯看都不看一眼，接住尚未曝光完成的膠片遞到凱瑟琳手裏，讓她給自己當一個人形公文包。
查案？
凱瑟琳打量四周，一片廢墟有什麽好查的？
這種建築在底城不是很常見嗎？
他們一路走過來看見不少破破爛爛的房屋，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人進行修葺。
哢嚓！
馬可斯對著某台已經認不出原貌的設備按下快門，這是一台類似架子式的設備，從旁邊地麵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可以看出來，它曾用來灌裝某種液體。
隻不過現在其中的液體已經全部消失，沒有留下半分。
離破碎設備不遠處是一張被燒得漆黑的桌子，鋼鐵製成的它已然扭曲變形，被掀翻在地。
附近則丟著一些化學試驗中才能用到的器皿。
非常一致的是，這些器皿也已經碎裂，再也不能用了。
角角落落搜查一遍，馬可斯確認沒有重要的細節遺失，便拿著留影機前往下一個空間。
凱瑟琳雙手捧著接近五十張膠片，老老實實跟在後麵。
熔爐？
哢嚓！
拍一張。
鐵砧？
哢嚓！
拍一張。
徹底斷開的鋼鐵懸橋？
哢嚓！
拍一張。
橋下原本堆放著貨物，但現在已經被人清理過的痕跡？
哢嚓！
又拍一張。
一路走一路拍，直到最後進入隔間，馬可斯就好像發現新大陸了一般興奮，快門聲此起彼伏連拍二十多張照片，直到將留影機中所有膠片全部用完。
把最後一張等待曝光的膠片放到凱瑟琳手裏，馬可斯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舒展筋骨，神清氣爽地扭頭就走。
“查完了，回上城！”
聽著無厘頭的命令，凱瑟琳心裏不知第幾次開始腹誹，質疑馬可斯的業務能力。
哪有人一言不發，隨便找個地方到處拍照片的？
而且看上去一點準確的目的都沒有，完全是隨性而為的樣子，拍的大部分照片更是不知所雲，毫無意義可言。
回皮城的路上，凱瑟琳數次張嘴想問這些照片到底有什麽用，跟哪起案件有關。
但看馬可斯悶頭趕路，不像是能給她答案的樣子，凱瑟琳又數次把到嘴邊的問題給咽了回去。
反正照片都拍下來了，肯定要送到執法局證物部保管起來，到時候自己去找尼格蒂姆叔叔說一聲，自己不想再跟著這個不靠譜的長官了，請他幫自己換一個。
她來當執法官是為了打擊罪犯，而不是跟著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去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拍一些莫名其妙的照片，更不是跟在別人屁股後麵當一個隻能拿‘雜物’的助理！
“長官……”凱瑟琳回頭看著剛才轉彎的路口，“回執法局應該順著剛才那條路繼續走。”
“嗯。”馬可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目不斜視：“我知道。”
“那……”凱瑟琳語結，你知道你還往這裏走？
馬可斯頭也不回地說道：“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去執法局了嗎？”
凱瑟琳：“……”
確實。
沒說過。
但是拿到證物第一時間送去證物部不是常識嗎？
凱瑟琳又一次腹誹馬可斯不靠譜，換掉他的念頭更盛幾分。
說起來倒是好笑，在別人那裏都是上司換下屬。
到了凱瑟琳這裏，卻反了過來，變成下屬想換上司了。
這種事情要是被前世大多數996的社畜們知道，豈不是要羨慕死？
馬可斯心想。
他倒不是有意惡心凱瑟琳。
隻不過他現在做的事太過超前，即便解釋給她聽，或許她也不能理解。
總不能再拿出那套預知夢理論來忽悠人吧？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維克托？
兩人越走越偏，最終來到海邊一座管製非常嚴格的小型碼頭。
檢查了兩人的身份後，門口全副武裝的守衛才給他們放行。
凱瑟琳從未來過這裏，隻是家裏有一張詳細的皮城地形圖，她從小就在看，知道這是傳說中凶名昭著的靜水監獄。
或者說，是通往靜水監獄的碼頭。
靜水監獄被建設在一座天然形成的小島上，四周布滿了暗礁，隻有皮城執法局才掌握了一條安全通往小島的航線。
可以說，除非有人會飛，否則休想從靜水監獄裏撈出來哪怕一隻蒼蠅寶寶。
孤島島體被掏空，一座監獄有半數空間都深埋地下，越獄逃跑的難度被無限放大。
而且這裏關押的犯人幾乎全都來自底城，以皮城人對底城的態度，基本上被抓進監獄後這輩子就別想出來了。
這無關乎罪行。
而是堂而皇之的偏見與蔑視。
凱瑟琳還在好奇馬可斯帶她來這裏做什麽，沒想到馬可斯主動從她手裏接過了照片，把留影機塞到她手裏說道：“你在外麵找個地方休息一會，等我出來。”
又聽到這樣的話，凱瑟琳再也忍受不了，大聲拒絕：“報告長官，我作為你的助手，對你正在辦的案子有知情權，我申請跟你一起！”
本以為馬可斯不會同意這個要求，可出乎意料的是，馬可斯淡淡點了點頭：“你想跟著？那就一起來吧。”
這下子，除了留影機，連那厚厚一遝照片也到了凱瑟琳手裏。
奇怪的是，明明都是跟在後麵那東西，這一次自己竟然沒有那麽抗拒了……
難道是因為接下來終於要接觸案情的緣故？
一定是！
議員家大小姐心甘情願給別人提包什麽的，才不會出現這種事！
領著凱瑟琳進入監獄，通過一道道關卡，馬可斯終於來到一間辦公室門口。
摘掉臉上的麵具，雙手在臉頰上使勁揉了揉，捏出一個親和友善隱隱帶著些諂媚的笑容，敲了幾下門。
“進來。”
門內傳出一個慵懶沉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