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才還是庸才?
坐落於茅山之巔的九霄萬福宮,坐北向南,宮內有藏經、聖師二樓閣,太元、高真、二聖、靈官、龍王五殿堂,毓祥、繞秀、恰雲、種壁、禮真、儀鵠六道院,左右兩側道舍、齋堂等建築更是多達百餘楹。東西各建山門一座,入宮首為靈官殿,過藏樓沿級而上為太元寶殿,殿後有台曰飛升,台後一殿為二聖殿,左右分別建有白鶴廳、養真仙館、迎旭道院、花廳、儀鵠道院等,均依山借勢,層層而上,整個道觀雄偉壯觀,金碧輝煌。
雖說茅山派早已式微,但或許是上蒼神靈垂憐的緣故,人們在這裡許下的心愿往往十分靈驗,因此時至今日,這裡往來參拜的信眾依然絡繹不絕,香火十分鼎盛。
這天一早,岱荒來到晁笙的練功房,一臉鄭重地對晁笙說:「小師弟,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去九霄萬福宮當道童了。當職期間,你除了和其他同門一起處理些道觀的世俗事務之外,也千萬不要荒廢了自己的修行。」
晁笙點了點頭:「可岱荒師兄,我要如何才能去到山頂的九霄萬福宮呢?聽師父說,除非我能達到開光境界,否則我是出不去了。」
岱荒微微一笑,指著矮桌旁那綉著太極八卦圖形的蒲團說:「這蒲團本身其實就是一處傳送法陣,而且僅需一炁境界即可催動,藉由它可直接通往九霄萬福宮的道舍之中。以後你每日卯時三刻須藉由此陣傳往九霄萬福宮的弟子房,並在那裡進行梳洗。辰時準時開啟道觀迎接信眾,酉時三刻關閉道觀並返回山腹用膳。戌時在三道堂聆聽講道,亥時練功,子時休息。這樣一來,既不會耽誤修行,也會給人造成我們茅山弟子始終居住于山頂九霄萬福宮內的假象,不至於暴露我們茅山的根本所在。只是這傳送法陣將於每日戌時自行關閉,而黃冠弟子若是在子時前還無法回到山腹總壇,則視其為叛逃弟子,為守護茅山機密,將由兩位掌門親手抹去其有關茅山的一切記憶。」
「我知道了。」得知自己每天都必須在戌時前返回這裡,剛有些興奮的晁笙又不禁有些失落,「師兄,那催動此法陣的咒文是什麼?」
「但凡茅山境內的傳送法陣,傳送的催動咒文和結界的開啟咒文都是一樣的。師弟——」
「那我知道了。」晁笙躍躍欲試地打斷了岱荒,走到蒲團上,低聲喝道,「畫地局,出天門,入地戶,閉金門,乘玉轅。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勾陳騰蛇,六丁六甲神將乘我而行。急急如九天玄女道母元君律令!」
隨著體內法力一陣流轉,腳下的蒲團開始發出一陣陣湛黃的光芒,只是這些光芒一旦到了晁笙周圍,便立即轉化為綠色。
在晁笙消失於練功房前的一剎那,岱荒有些憂心地對晁笙囑咐道:「師兄我今日便要外出歷練了,切記,不可在他人面前施展法力……」
話音未落,晁笙只覺眼前一黑,隨即便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處弟子房樣子的房間內,在他的屁股下,一個黃色的蒲團還在散發著淡淡的輝光。而一旁的幾個蒲團上,還坐著一些明顯也是剛剛傳送過來的黃冠弟子,其中,就有霍函。
霍函勉強擠出一堆笑容,彷彿想要對晁笙說些什麼。但晁笙卻徑直起身拿了個銅盆,走到屋外梳洗去了。
就這樣,晁笙開始重複起了日復一日的道童生活。
接引信眾、念誦經文、派發香火、主持儀禮、解說卦簽、清掃道觀、清點香油錢……
最初晁笙除了感覺累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甚至因為接觸的往來信眾多了,在煙霧繚繞的三清神像前,在往來信眾的祈願聲中,晁笙也逐漸變得開朗起來。
可漸漸的,他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樣,也正是因為這個發現,讓他再次變得沉默自閉起來——他發現,不論自己如何努力地修鍊,如何用功地參悟道法,自身的法力卻再也無法寸進分毫了。有時候他想不通,以為是自己不夠用功,所以便加倍努力地修鍊,結果因為練功太勤,丹田反而時常傳來隱隱作痛的感覺。
兩月後,被視為修道奇才的簡蘭成功突破了一炁的瓶頸,到達了築基的境界。
又過四月,就連晁笙一向討厭的霍函也進入了築基境界。
兩年後,如今的晁笙已經13歲了,霍函15歲,簡蘭13歲。此時的霍函和簡蘭,均都已經進入到了開光的境界,距離那兩弦法師的境界也不過一步之遙而已。這讓茅山上下振奮不已,所有的人都認為茅山派振興有望了。
原本有些笨拙肥胖的霍函似乎在這兩年中長高了不少,身材不再肥胖,反倒變得有些魁梧。而簡蘭也是出落得更加水靈,更加惹得一眾師兄弟為其神魂顛倒。
反觀晁笙,雖然他對道法的悟性依舊逆天,許多晦澀難懂的經文也總是能被他領悟得異常透徹,但兩年的光陰卻似乎並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跡——他依舊是那個又黑又小,境界只有一炁期的黃冠弟子。
這同樣讓茅山上下唏噓不已——誰又能想到當初修道天賦似乎還猶在簡蘭之上的晁笙竟會變得這般平庸不堪?
兩年的時間內,茅山又招收了一些新的弟子,當晁笙看到就連自己的一些師弟都已經達到築基境界的時候,他的心裡真的慌了。
自己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晁笙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要找人問問,可狄炻除了每晚戌時在三道堂講道以外,其餘時間全都故意對晁笙避而不見。而岱荒師兄自從兩年前外出歷練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要麼,去問問其他的師兄?
晁笙搖了搖頭。由於自己的道行境界一直停留在一炁境界,許多師兄都在懷疑他對道法的參悟出了問題,所以現在找他論道的師兄不僅比以前少了很多,更有不少原本就討厭晁笙的師兄在背後議論紛紛。所以晁笙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去問問簡蘭?
她說不定會嘲笑我。
去問問霍函?
算了吧,他肯定會嘲笑我。
無奈,滿心疑問的晁笙只能強忍內心的焦慮與不安,自己琢磨修鍊的事情。
而每當他看到霍函投來得意的目光時,他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過霍函倒也沒過分招惹晁笙,因為他大部分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簡蘭的身上。他時不時地闖禍、扮丑,展示自己的身材、道法,擺弄隨身攜帶的祖傳玉佩,只為了能夠吸引簡蘭的注意。
簡蘭對此自是大為反感。但由於她最近一直在苦苦思索如何才能突破開光瓶頸,進而達到兩弦境界的事情,因此倒也沒空和霍函耍嘴皮子。所謂眼不見為凈,每次霍函出現的時候,簡蘭就閉目打坐,就當霍函是只擾人的蚊子,就算打死了,還要沾自己一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