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輝光之密
由於只是脫力，這一次晁笙並沒有昏迷太久，當晚子時便醒了過來。
和巫裳打了聲招呼，已有兩弦境界的晁笙通過一處新的傳送法陣，直接來到了一處隱藏於山頂九霄萬福宮三清神像身後的密室中。
以他現在的修為，其實已經可以不用來九霄萬福宮了，只是他始終覺得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悶氣，想要到外面透透氣。
幾個起落間，晁笙縱身掠上了太元寶殿的屋頂，在上面躺了下來。
中秋的夜晚已有些涼意，但晁笙卻渾然不覺。他頭枕著雙手，發覺今晚的月亮特別圓，星星似乎也特別多。
周圍很安靜，晁笙沒有讓自己的嘆息打破這種寧靜。因為他知道，有的事情如果不想清楚，那麼光嘆氣又有何用？
明日應該就能夠下山了吧？娘親是否知道些什麼？若我冒然相問，娘會不會傷心？若我真的是只半妖，我會不會傷人？我來茅山修道，又會不會陷師父於兩難？
晁笙很苦惱，心想著若是此時能夠有一個人告訴他該怎麼做就好了。
恰在此時，晁笙的身邊閃過一道晶瑩的綠色輝光，隨即一個挺拔英俊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師父！」看清了來人是誰后，晁笙驚得坐了起來。
「怎麼？嚇傻了？」月光下，狄炻的笑容顯得異常的俊朗。
「您、您的輝光……」晁笙結巴著說，他很確定剛才自己看到了綠色的輝光，「難道您也是……」
晁笙終究是沒敢說出那兩個字。
「難道我也是妖怪？」狄炻笑著將晁笙的話接了下來，「如果我也是妖怪的話，你還認我這個師父么？」
「認！當然要認！」晁笙毫不猶豫地答道。
狄炻欣慰地笑了笑，用手攬過晁笙瘦弱的肩膀，就好像一個哥哥攬著自己的弟弟那般：「笙兒，你可還記得當初你我第一次見面時你說過的話么？」
「不知師父指的是哪些話？」對於這男人之間的禮節，晁笙有些不知所措。
「那時我起了惜才之心，想要收你為徒，你卻質問我教給你的是否是妖法。我問你，難道是妖法你就不學了？你卻很篤定地告訴我，學，哪怕是妖法你也要學，只要能用來做好事，學妖法也並不一定就是壞事。」
聞言，晁笙身體一顫，當時的畫面也彷彿浮現在了眼前，回想著當初自己所說過的話，晁笙只覺得心間豁然開朗。
是啊，哪怕是妖法，只要能夠用來做好事，也不一定是壞事。
哪怕自己是只半妖，只要不做惡事，那也便是只好妖。
自己當初信誓旦旦說出的話，怎的自己卻忘了？
想到這裡，晁笙甚至自嘲地笑了笑。
看到晁笙明悟了，狄炻臉上的笑容也顯得更加輕鬆了些。
「妖法尚且不一定會用來做壞事，更何況你我所施展的還不是妖法？」狄炻笑道。
晁笙有些不明所以：「不是妖法？可輝光明明是綠色的啊……」
狄炻神秘一笑，隨即伸出右手食指，意念一動，一縷橙黃色的火苗便從指尖竄了出來。
「什麼感覺？」狄炻問道。
「很溫暖。」晁笙答道，「只是為什麼它所發出的的輝光又是黃色的？難道輝光還可以控制？」
狄炻搖了搖頭：「原則上，輝光是不可控的，但是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當輸出的法力精純到一定的程度以後，輝光的顏色就會發生轉變。之所以你先後看到我有黃綠兩色輝光，其實並不是我操縱法術產生了綠色輝光或黃色的輝光，而是我所輸出的法力純度不一樣。你且看著。」
說著，狄炻增加了指尖上法力的輸出，而隨著他輸出的法力愈發的精純，火苗的顏色也開始漸漸由黃轉綠，並最終變成了晶瑩的綠色。
「現在什麼感覺？」狄炻又問。
「很熱。」晁笙有些驚奇地說，「熱得我必須要在體內運轉法力才能夠勉強抵禦！」
「它之所以會變得如此熾熱，是因為我施放的法力變得更加精純了，其內蘊含的力量自然也就更大了。」狄炻解釋道，「一般來說，道法的輝光是黃色的，佛法的輝光是金色，黑巫術的輝光是紫色，白巫術的輝光是青色，妖法的輝光是綠色。而當法力精純到一定的境界以後，道法的輝光就會由黃色轉為綠色，佛法的輝光會由金轉為赤金，黑巫術的輝光會由紫轉黑，白巫術的輝光會由青轉白，妖法的輝光會由綠轉藍。所以你的綠色輝光其實是由於你的法力異常精純所致，卻並不是因為你是妖魔。」
「真的么！」晁笙忽然有些高興起來，「這麼說，我並不是半妖，我的父親也不是妖魔？」
狄炻撤去了手上的火焰，點了點頭。
「那我只要讓他們凝練自己的法力，他們就都能施展出綠色輝光的法術了，他們就不會再說我是妖怪的兒子了！」晁笙的眸子里閃著興奮的光芒。
然而狄炻卻搖了搖頭：「要想使得輝光顏色轉變，需要將法力凝練到極致才行。因此一般來說，只有達到天師境界的修者，才能夠施展出綠色輝光的道法。至於你，你天生逆靈之體，又得上天眷顧，這才天生擁有了施展綠色道法的本事。若不是由於你法力先天精純，即使你今天施展出了三昧真火，也斷不是守道那孩子的對手。」
晁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麼說，師父你能施展出綠色輝光的道法，那你也是逆靈之體了？」
狄炻搖了搖頭，隨即像對待自己的弟弟那樣，沖著晁笙神秘地笑了笑，貼在晁笙的耳邊小聲說道：「此事不得告予他人。好了，有位朋友已經等候多時，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雖然你現在已經能夠使用一些傳送法陣，但也別太晚，師父會擔心。」語畢，一陣黃芒閃過，狄炻消失不見。
晁笙點了點頭，感覺很溫暖。然後他愣了愣神，隨即猛地跳了起來，心中有如波濤洶湧、驚駭異常。
師父不是逆靈之體，卻能施展出綠色輝光的道法，這麼說，師父真實的境界……竟然是天師么！
要知道自己現在還只是一名兩弦境界的法師，每三個小境界是為一個大境界，大境界由低到高依次為黃冠、法師、高功、鍊師、天師，而師父的境界竟然已經到了天師！
大家不是都傳言說師父是一位結丹境界的高功么？他為什麼要隱藏實力？如果他是天師的話，那麼秦九師叔呢？
晁笙正自思索，一道體格健壯的身影掠了出來。
就著月光抬眼望去，晁笙發現來人竟是霍函。
雖說方才霍函也看見二掌門展現了綠色的輝光，可是他知道，有的事情是不便多問的。
霍函也不扭捏，朗聲說道：「我和簡蘭也通過秋考了。」
晁笙點了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
「嗯，因為我相信你們。」
霍函目光閃了閃，隨即眼神堅毅地說：「我們來打一架吧！」
「？」這次換作晁笙不解了。
霍函直視著晁笙，目光絲毫不閃躲：「我知道我曾經做錯了許多，可是來到茅山以後，這裡的師兄弟讓我改變了不少。尤其經歷過上次魅的事情，我更是感覺我變了不少，也有心把你當作自家兄弟。只是之前的一些事情畢竟在咱們心裡留下了疙瘩。所以我想，不如我們痛痛快快地打一架，不論勝負，恩怨一筆勾銷。你從小與母相伴，我也是家中獨子，自此之後，你我二人便以兄弟相稱，如何？」
聽著霍函鏗鏘有力的話語，晁笙也忽然覺得胸中有一股豪情生髮出來。
「好！」晁笙重重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