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至善之魂
正義的簡蘭一聽這話就炸毛了：「我說你這老女人，皺紋長了不少，腦子卻是一點沒長！要不是他，你兒子早就死了，你不報答也就算了，還在這罵人，真是怎麼看怎麼丑，豬都比你可愛多了！」
「你、你、你……」婦人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她指著晁笙方才變出來的藤蔓道，「那這棵藤蔓你怎麼解釋？正常的藤蔓能長這麼大這麼粗？能從石頭縫裡突然長出來？要我說，他就是災星，是妖邪，這藤蔓就是他用妖法變出來的！你們幫著他說話，你、你們也是妖邪！」
簡蘭冷笑：「哼，你說我們是妖邪？你見過長得像我們這麼好看的妖邪么？要我看啊，你這又老又丑的女人才最像妖邪，搞不好你就是蛤蟆精變的！你還讓別人打斷他和他妹妹的腿？看本姑奶奶不撕爛你和你丈夫的嘴！」
說著，簡蘭擼起袖子便要衝過去，直嚇得那婦人連忙抱著兒子往家逃去。逃跑的途中，那小男孩始終盯著少年看，似乎頗為捨不得這個剛剛把他救起來的大哥哥。
待得婦人離去后，簡蘭沒好氣地瞪著少年：「我說你這人也真好欺負，別人都罵你災星了，你就這樣受著？」
少年露出一絲苦笑：「不然還能怎樣？罵回去？除了引來一頓毒打，毫無益處。再說他們也沒說錯，我的確是個災星，我的運氣似乎總是不好，跟我待在一起的人總會遭遇這樣那樣的危險。我試著盡量獨處，倒是避開了一些大人，可不知為何，孩子們卻總喜歡待在我的身邊。我若是不躲這些孩子，那麼早晚會發生一些事情，而我若是躲開這些孩子，立即就會發生事情。方才我前腳才剛走，後腳這水草竟然就暴起傷人了，我若是再晚片刻……或許我真的該死吧，死了，就不會給別人帶去危險了。只是我的妹妹還小，母親死後，她就已經過得很不好了，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她。」
晁笙、月洛、簡蘭都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奇事，聞言都不由有些皺眉。唯有霍函大大咧咧地嘲笑道：「哈哈，晁笙，你在那御靈門山道上施展木葬訣的時候，那些御靈門的人都以為是神跡、是祥瑞，結果到了這婦人的口中，倒成了妖法了。哈哈！」
眾人白了他一眼，不想理會這個白痴。
月洛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晨玉。」少年笑了笑，無意間扯到了臉上的傷口，當下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剛才我好像看到姑娘丟了一個黃燦燦的東西過來，而後那水草便斷了，晨玉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我的確是出手了，」月洛搖了搖頭，「但救你的卻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我自己？」晨玉有些不解。
「當我打出去的銅錢即將接觸到那水草的時候，你慌亂之間抓到了捆在那孩子身上的水草，水草之上附著的妖氣瞬間被你凈化，這才被你們掙脫。」月洛解釋道，「我想，你應該是有著某種強大的、與生俱來的凈化之力，是以那些妖邪才不敢直接觸碰你，只能通過你身遭的人來設下陷阱，迫使你不得不自投羅網。」
晨玉聽到這樣的說法，不由瞪大了雙眼，霍函與簡蘭更是一臉崇拜地望著月洛，彷彿天底下就沒有月洛發現不了的事。
「你是說，我之所以這麼倒霉，僅僅只是因為我有著這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凈化之力，是因為有妖怪在暗中作祟？」晨玉道，「這是何故？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啊。若是因為這種東西害得村裡不安寧，那我可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還請各位高人為我除去這凈化之力！」說完，晨玉拱了拱手，便要下跪。
月洛下意識便要去扶，晁笙卻不動聲色地快了她一步，搶先將晨玉扶了起來。月洛見狀，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晁笙的臉也是迅速紅了起來。
霍函嘿然笑道：「我說你這傢伙，扶個男的你也能臉紅，當初我與魅大戰，重傷垂死躺在你懷裡的時候，怎不見你臉紅？你可不能偏心啊，按理說，咱倆從小一起在元亨鎮長大，咱倆才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啊！」
「你閉嘴！」晁笙惡狠狠地瞪了霍函一眼，努力平復了一下想要宰掉霍函的心情，這才開口對晨玉說，「你身上的凈化之力萬不可除。你以為這個村子是因為你的凈化之力才變得不安寧，卻不知，若是沒有你身上的凈化之力，可能這個村子早就被妖怪屠戮乾淨了。」
晨玉再次大驚：「怎麼會！」
晁笙嘆了一口氣：「你說自你母親去年過世之後，你的運氣就不是很好。若我所料不錯，盤踞在茅村的妖物應該就是在一年前來到這裡的，它們本可以大肆地吸食活人精氣，將這裡屠戮得徹徹底底，但卻突然發現這個村子里居然存在著一個擁有著至高凈化之力的至善之魂。它們不敢貿然行事，生怕無意間被你觸碰到，那樣它們便會直接被凈化成虛無，致使百年修行毀於一旦。是故它們這才百般陷害你，一來是希望能夠尋找機會除掉你，二來也是想讓村裡人排擠你，讓你心生恨意，引你入魔。因此，你不僅不是村民口中的災星，反而還是他們的福星，若是沒有你，這個釀酒的村子早就沒了。」
「至善之魂？」晨玉與簡蘭等人同時問道，就連月洛也露出一副不解的樣子。
晁笙點了點頭，解釋道：「傳言，至善之魂是與五世奇人同等罕見的善緣。那與我定下五年之約的崑崙派大弟子梧崖便是五世奇人，每世都需要專修一種極品屬性的靈力與命格，連續五世，方能成就諸神庇佑、天生五行，此後只需一心證道，便可神通自成，對於他來說，成為崑崙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大乘期修者並不是什麼難事，畢竟這是五世的積累。而至善之魂的成就還要更為困難一些，這需要一個至純至凈的靈魂，連續百世都做善人，如此孟婆湯雖洗得去他的記憶，卻洗不去他的功德，百世積累之下，其凈化之力堪比神明，污穢妖邪觸之即滅。且受其善因的福澤，常人只需在他身旁百丈，便可百病不侵、身強體健，正道修者在他身側，修行一日千里、不懼心魔，反之魔道妖孽卻有如萬蟻噬骨、痛苦不堪。擁有至善之魂的人亦是萬中無一，只是與五世奇人不同的是，至善之魂的擁有者往往只能給周遭的人帶去福澤，自身卻並無多少自保之力。」
「連續百世為善……這哪裡還是堪比神明，這簡直就是神明啊！」霍函咂了咂嘴。
「可是不對啊，」晨玉搖了搖頭，「你們說常人只要圍繞在我身側的百丈之內，便可百病不侵，但我的母親就是病死的。這樣算來，我就不是什麼至善之魂了。百世為善，說實話，連我都覺得我堅持不下來。」說到最後，晨玉自嘲地笑了笑。
晁笙沒有正面回答：「那你覺得盤踞在這茅村的妖物為何既不毀了茅村，又一直賴在茅村不走？按理說，就算這茅村裡有它們不敢招惹的存在，那它們大可以一走了之，換一個其他的村子禍害便是，又為何非要留在此地苦苦糾纏？」
「這……」晨玉一時間有些語塞。
「許多正道之人都一直在尋找至善之魂，無他，只因可以更快提升自己的修為。魔道妖邪又怎會不覬覦這樣的機會？根據茅山古籍的記載，若能引導至善之魂墜入魔道，則乾坤逆轉、日月同行，食之，妖魔可以瞬間擁有堪比九劫散仙的實力，化身魔王。千年前，世間尚有白巫裳這樣的強者攔住巫魔，而今卻是無人再能做到這一步了。就算是那天一妖道也不行。所以答應我，」晁笙對晨玉正色道，「以後關於你是至善之魂的事情，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而且不論你遭遇到多大的打擊，你都不能失了本心、墜入魔道！」
晨玉聞言，感覺自己暈乎乎的，似乎並沒有全都聽懂，但他還是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月洛輕聲問：「你是懷疑……」
晁笙點頭：「嗯，看來晨玉母親的死，並不單純。且此事我們無論如何都得插手到底，否則不用等到天一來殺我們，一個更可怕的東西就會誕生了……」